第4章 浮屍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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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京師洛陽,碧海晴空,長風萬裏,一切還是那樣平靜。而深藏在這片寧靜之下的,是波濤洶湧的暗浪,是無法消磨的野心,是日益磨礪的隱忍。總有一日,所有不安靜的因素會連成一條導火|索,隻要火星燃起,眼前的假象瞬間傾覆,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手下三名重臣的兒子都被殺了,雲王蕭牧雲亦是很心煩,而錢尚書身為工部尚書,這顆遠在千裏之外的棋子,動輒便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蕭牧雲不能寒了這些人的心,他還需要這些人給他辦事。
穿過重重宮門,蕭牧雲停在一座宮殿前。
門後,是皇帝的寢殿——未央宮。
而這個年輕的皇帝,自八歲登基已有快十二年,從未得到過實權,沉迷於酒池肉林之中,從不自省。據說,他這次出宮遊玩,帶回來一個美人,給他以最好的獨寵,三個月,寸步不曾踏過宮門一步。
蕭牧雲站在門前,門內是歡愉的調笑聲。
蕭牧雲捏緊了拳頭,將門踹開,冰冷氣息席卷了整座宮殿,殿內龍榻上擁抱糾纏的二人瞬間清醒。
年輕的皇帝摟著懷裏衣衫不整麵色緋紅的美人,自己身體還在抖,卻開口向蕭牧雲囁嚅請求道:“皇叔,你……你嚇到他了……”
蕭牧雲根本不在意小皇帝的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給,將擬好的聖旨丟到他麵前的案幾上,麵無表情:“這道邊關巡查的旨意,馬上蓋印。”
小皇帝立馬點頭應是,在雜亂的案幾上拿起隨意丟棄的玉璽,作勢蓋印時,卻看到聖旨上那個被派去邊關巡查的人名,有些為難,“莫楓離?要他去邊關巡查嗎?”
蕭牧雲陰沉著臉,反問:“不行嗎?”
小皇帝嚇了一哆嗦,趕緊點頭,“皇叔說什麽便是什麽。”
即使莫楓離是他唯一的好友,盡管知道一去邊關巡查很難再回來,這或許就是雲王想要除掉莫楓離的陷阱,可小皇帝還是即刻低頭蓋印,在蕭牧雲的威嚴下絲毫沒有猶豫。
趁這一瞬,蕭牧雲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斜眼望去,小皇帝懷裏的紅衣美人正抬著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蕭牧雲隨之皺起了眉頭,這少年長的太過美豔了。
少年在蕭牧雲皺眉的一刹那,嘴角勾起笑了一下,說不清的傾國傾城,不知是何意味。
刹那間,蕭牧雲似乎感覺心裏停頓了一下,心道難怪皇帝會被此人迷惑,一個美豔無雙的美少年,眼裏還有著清澈無比的單純,換了他人亦會深深地迷戀上這個人的吧。但他是蕭牧雲,再美的美人即使赤|裸|裸地站在他站在麵前也沒用。
小皇帝蓋過印,雙手唯唯諾諾地將聖旨遞還給蕭牧雲,“皇叔,還有事嗎?”
小皇帝有些著急的看了看懷裏跨坐在大腿上的美人,似乎對未完成的*很著急,蕭牧雲冷哼一聲,嚇得小皇帝脖子一縮。蕭牧雲接過了聖旨,突然冷言道:“皇上,再過三月你便要及冠了,是該立皇後了。”
小皇帝頓了頓,無所謂地笑了笑:“那就有勞皇叔了。”
蕭牧雲嗯了一聲:“那就後宮的宣妃吧,及冠祭天當日便立後。”
“麻煩皇叔了。”小皇帝哪敢反抗,笑吟吟地說。
而在小皇帝懷裏的美人,在聽到立後之後,眼皮輕輕顫抖了一下,低垂眼眸,神情低落。蕭牧雲看了一眼小皇帝懷裏的美人,轉身又離開了。
直到人都走後,小皇帝才鬆了口氣,急匆匆在紙上寫了什麽,折疊好交由一旁的美人,神色與方才的頹廢全然相反,反倒意氣風發,“清秋,這次還得麻煩你幫忙送到莫楓離府上,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美人看起來好像有些為難,小皇帝想了想,溫聲細語地哄道:“你放心,清秋你,才是朕最喜歡的人,宣妃她什麽都不是。”
紅衣美人臉頰泛紅,接過密信收好,輕輕推開小皇帝站起身,身姿搖曳宛若妖孽,卻又有著一股冷清的氣息,他小聲道:“那我走了。”
小皇帝嗯了一聲,對方唇角微微揚起,一轉身便沒了身影,確實是在小皇帝麵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寢宮。小皇帝臉上的暖意漸漸褪去,眸光冷冽,暗藏的肅殺之意終於隱藏不住,席卷了整個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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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輕言在雲王府內看到了一個灰衣道士,一手持拂塵,原本是背後佩劍,但入了王府,劍便收了起來。據說是王爺請來的青嵐觀的道士,道號雲淵。那道士看著三十左右,唇上兩撇胡子,眉目端正,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
但黎輕言向來厭惡道士,一見便會不喜。
由於是蕭牧雲請來準備在皇帝及冠那日開壇祭天的神官,奉天之命於吾皇加冠授命。黎輕言並不理睬他,但前提是,那道士也不要惹到他。
可那道士路過他時,竟不知輕重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話,“這位大人,您看起來印堂發黑,烏雲罩頂,疑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刹那間黎輕言停駐腳步,緩緩轉身,麵沉如水,眸光寒凜。
身側的邱大人心道,這位道長恐怕要惹禍上身了。
官場鬼見愁黎輕言黎大人,年紀輕輕便官拜右相,前任吏部尚書,五年前黎家落敗後得雲王看重收為心腹。但黎家向來與雲王作對,黎家落敗之事誰也說不好,卻唯得黎輕言一人幸存。
而黎輕言以酷厲聞名,向來冷麵冷情,人見人怕。就算真有不好的事情,也絕不會發生在黎輕言身上,倒黴的永遠是別人,是政敵。
黎輕言一雙冰冷的眸子望向雲淵,麵容清俊如覆寒冰,聲音亦如同本人一樣冰冷如霜,“本官的事,道長不必憂心,好好的準備祭天儀式便是。對了,雲淵道長,聽聞王爺問過您國運如何,不知道長算好了沒有?”
瞬間,周遭大臣們即刻低下頭去,無人敢發出聲音,連呼吸,也漸漸放輕,甚至屏住了呼吸。
雲淵反倒雲淡風輕的笑了,手持拂塵,摸著胡子道:“這天下,看著清明,卻有一團霧氣遮掩了紫微帝星的光芒,總有一日,這團霧氣會散去,雲過天青,天下太平。”
黎輕言冷眼看著雲淵:“道長的意思是,這天下,並不太平嗎?”
雲淵亦笑著回複,“非也非也,貧道所要說的是,這天下,即將亂了。”
清晰的話音落下,全院鴉雀無聲。
片刻後,黎輕言竟然勾唇笑了,白淨的麵皮竟有種說不清楚的勾魂奪魄,輕描淡寫地做出抉擇:“此道士妖言惑眾,來人,將他拖下去砍了!”
黎輕言這幾年在雲王麵前是大紅人,在雲王府也算是能做主的。士兵們即刻上前將雲淵押起了來,雲淵不急不忙,看不出一絲冤枉,卻說著:“貧道所言,句句屬實,無半點妖言惑眾。”
“且慢!”有人打斷了雲淵的話,那人自院門外走進,杏袍金冠麵容俊雅,身長七尺英姿颯爽,英俊的眉眼間盛滿碾壓全場的氣焰。
他悠悠走進,黎輕言那一身傲骨竟低頭俯首稱臣,“輕言參見王爺。”
蕭牧雲揮退了士兵,卻不理會黎輕言,轉向雲淵道:“道長乃真性情,威武不能淫,富貴不能屈,本王佩服。既然如此,道長還是繼續留在王府裏,主持祭天儀式的神官一職,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蕭牧雲做事向來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他將雲淵等人遣退,卻留下一人。
黎輕言跟著蕭牧雲進了內院書房,談了一些廟堂朝局,黎輕言事事處理極為妥當,蕭牧雲還算滿意,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皇上新帶回宮的男寵,叫什麽名字?”
黎輕言頓了一瞬,回道:“據說是莫楓離與皇上出宮遊玩時遇見的,叫冷清秋。”
蕭牧雲手中捏著一支朱筆,好以整暇地念著那個名字。
“清秋,清秋,這名字還不錯。”
黎輕言眸光似乎糅雜了什麽複雜的情緒,望了蕭牧雲一眼,卻沒有說話。
蕭牧雲自書桌上拿出幾道折子,推至案前,眸中狠厲,“工部錢尚書、大理寺鍾寺卿,兵部容侍郎幾位的兒子都在蘇州被人殺害,這幾個老東西輪番上折子請辭,想要考驗本王的耐心嗎?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黎輕言粗略翻了下幾道折子,斷言道:“此事著實很蹊蹺,不過有林子謙在,應該很快能破案,加以撫慰,幾位大人應是不會有什麽輕舉妄動。”
“你舉薦的人自然不會有錯。”蕭牧雲深信不疑,靠坐在椅背上,眉間有些百無聊賴的厭倦。
黎輕言低垂著眼眸,眸光卻黏在了折子一角的一個名字上,趙淮景,趙淮景……
黎輕言念著念著,竟然變成了另一個人的名字,黎清殊。
入夏初時,夜涼如水,銀月似鉤。
趙府一切都很安靜,而趙大人的房間裏卻傳出一聲聲低吟喘息,時輕時重,曖昧之極。或明或暗的燭火中,床幃亦在輕輕搖曳,床上二人發絲交纏緊緊相擁,卻隻是相擁。
黎清殊咬緊牙關靠在趙大人懷裏,手中死死攥緊對方衣襟,但痛苦仍是從五髒六腑蔓延至四肢百骸,無論如何他也逃脫不開。黎清殊額頭滿是冷汗,臉色越發蒼白,他擰緊眉頭,等待著藥效過去,痛苦才會隨之消失。
每月皆如此,黎清殊身重奇毒,雖是暫時壓製下來,但是並未清除,隻能每月用藥,以毒攻毒。即使每次用藥都十分痛苦,但若是不用藥壓製體內奇毒,他便會陷入無盡的昏睡中,三年前便試過一次,一夢三秋。
若再沉睡,哪怕再是神醫顧頤,也再救不回來他。
趙大人眼裏盡是心疼,但黎輕言已經疼得神誌不清了。
趙大人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往時一絲別扭也無,隻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好似小時候母親哄著孩子一般,一聲聲輕柔哄道:“清殊乖,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他亦不嫌煩。這一夜裏,乃至每個月的那一夜,都會絲毫不間斷的安撫著黎清殊,不斷地安慰他,想替他分擔痛苦,讓他明白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個人,可是他明媒正娶,苦戀多年才娶到的夫人啊。
黎清殊實在是忍不住了,抱著趙大人聲音帶著濃重哭腔傾訴,又好似撒嬌一般。
“淮景,我身上好疼好疼……”
說不出來是哪裏疼,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疼痛,但他就是疼得受不住了,想告訴趙大人而已,似乎說了便能緩解疼痛,便能安心一般。趙大人哄得更溫柔了,額間都急出了滾滾汗珠,就差不能以身相代。
黎清殊疼得迷糊了,隻想咬些東西來緩解一下,正好靠著趙大人肩膀,一時忍不住,便一口咬了下去,趙大人輕柔安撫後背的動作一頓,而後整個趙府傳出一聲痛苦的吼聲。
“啊啊啊啊!黎清殊!你快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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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府。
這個案子依舊未曾查清,而時間已經過去了三日,距離第三個人,也就是容惠的死亡,已經過去了兩天。期間王明朗不斷想要離開官府以及金昊軒、林子謙的密切監控,想要提前回京師,甚至給父親王炎名王將軍去信讓他來接人。
但林子謙強硬的態度告訴他,不能走,除非找到凶手,一切謎底都水落石出後,才能離開。
王明朗似乎很慌張,很著急,有一次被金昊軒聽到了他的夢囈,噩夢裏念叨著什麽神神叨叨的東西。
林子謙二人與趙大人商量過後,一致認為趙大人和趙夫人的推測都沒有錯,王明朗心裏有鬼,他擔心凶手還會來找他。而事實上,凶手很有可能還會對王明朗下手,因為在今晨王明朗的早飯裏,發現被人下了"mi yao"。
趙大人有些精神恍惚,眼底淡淡青黑,臉上明顯寫著沒睡好精神不佳,卻還要安慰兩位少年道:“王明朗已經被你們重點保護且隔離開來,凶手再對他下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你們不妨讓他自己先說出真相,鎖定目標,將凶手一舉拿獲。”
現下王明朗就是那驚弓之鳥,稍有些風吹草動就嚇得不行。一步不離的緊跟他們二人,此時也正在衙門大堂外煩躁地扇著扇子,哪裏也去不得。
林子謙顯然是想到了,為難道:“將他扣下來就已經得罪了王將軍,還要逼他說出真相,他這個人不得翻天了?這真的很難。”
趙大人心照不宣,岔開話題,“那金公子怎麽看?”
金昊軒爽朗笑道:“我全聽子謙的。”
林子謙望他一眼,若有所思,很快又離開視線。此時門口的王明朗的說話聲傳來,難得如此開心,幾人望去,趙夫人提了食盒來,正笑容可掬的在與王明朗說話。
那好看的笑容都要將王明朗迷得神魂顛倒了,趙大人愣了下,心下當即恨死了王明朗,叫黎清殊過來,“你怎麽來了?”
黎清殊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憔悴,但是精神還不錯,一身白衣翩遷,長發用發帶束在腦後,垂於腰間。他與王明朗走進公堂,舉起了手中的食盒,笑說:“來給你送飯。”
趙大人一時沒反應,而後在王明朗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糅雜的複雜眼神裏輕咳一聲,貌似不高興地訓道:“這可是公堂,你送什麽飯,回家去。”
黎清殊聞言笑了笑,沒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雖說是公堂,但是出了那檔子命案後,便無人再有一點小事也來打擾趙大人了,此時正好晌午,衙役們去吃飯了,隻剩公堂裏閑聊的這幾人。
金昊軒難得見到黎清殊,趕緊幫忙道:“趙大人你別這樣嘛,好歹趙夫人走這麽遠路來給你送飯。”
趙大人和林子謙都很複雜的看著金昊軒,金昊軒緊張道:“我又說錯什麽了?”
王明朗拍了拍金昊軒肩膀,狹隘笑道:“沒什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金兄,我能理解你。”23333
趙大人幽幽開口,“若按推理,下一個遇害的人就是你了吧,王明朗。”
王明朗嚇得一哆嗦,不說話了。金昊軒也不敢胡亂說話,他已經深刻的體驗到了趙大人的心眼是有針眼那麽大。
幾人識相的離開了衙門。而門外王明朗還不忘詆毀趙大人,偷偷摸摸地八卦道:“你們看到沒有,趙大人脖子後麵,好大一個咬痕呐!”
“……你跟我們說這個幹什麽?”林子謙怪道。
王明朗懷疑道:“還有趙夫人,那樣國色天香一個大美人,怎麽就嫁了趙大人那樣的小心眼呢?你看趙夫人今天臉色也不好,我剛才問他怎麽了,他還不敢說,我覺得他是被趙大人家暴了,無法反抗!唉,可惜了……”
金昊軒一聽,即刻反駁道:“不可能,趙夫人功夫比我還好,而且趙大人不會武功。”
王明朗絮絮叨叨地給他講了許多證據,比如兩人的臉色不好,金昊軒還是不相信家暴一說,極力反駁。林子謙對趙夫人的美貌一向很免疫,印象最深的便是金昊軒被揍的那一次了,冷冷打斷二人的爭吵,“你們為什麽要討論這種話題?有意思嗎?”
林子謙先走一步,看起來真的不想與他們同行。
看著林子謙的背影,王明朗有些納悶,“他怎麽了?”
金昊軒反問,“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王明朗嘿嘿一笑,有些猥瑣的說:“我看你們倆每日形影不離,還以為你們有苗頭呢。”
金昊軒挑眉,再問了一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一點也看不懂金昊軒的意思,到底是生氣威脅還是單純高興的想再聽一遍?王明朗感覺不對,手頭有點空,趕緊跟上林子謙,“哎哎,子謙兄等等我!”
待人都走後,趙大人反倒沒有那麽拘謹了,黎清殊笑著直接將飯菜布在公堂上,趙大人也沒再說他,黎清殊給他夾了一筷子竹筍,趙大人羞答答的吃下,明明喜歡的緊,還是嫌棄道:“太鹹了。”
“是嗎?”就著趙大人的筷子黎清殊也嚐了一小口,蹙眉回味許久,擰眉說:“沒覺得呀,這是趙叔親自炒的,他說你最喜歡了。”
趙大人愣愣地看著黎清殊碰過的筷子頭,傻笑一聲,即刻回神道:“可能是我最近吃的淡了吧。”末了,又問了句,“你餓不餓,一起吃?”
黎清殊含笑搖頭,支著下巴坐在趙大人身邊,看著他吃飯的模樣問,“案子查清了嗎?”
趙大人扒了一口飯,含糊回道:“沒呢,還沒找到凶手。”
黎清殊想了想,有些擔心說:“都三天了,你說這回凶手的目標可能是王將軍的兒子王明朗,他爹可是王將軍雲王手下的愛將,若是他出了事,你說上頭會不會派人下來?”
趙大人喉嚨有些幹,黎清殊又體貼的遞上了茶水。
趙大人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正色道:“派誰下來我不知道,反正你乖乖在家就好了。”
這麽霸道……黎清殊頷首,抿唇一笑,“也對,淮景,你晚上回家嗎?”
趙大人差點被嗆到,臉上有些赧然,“回啊,怎麽了?”
黎清殊搖頭,“沒事,我給你上點藥吧,昨晚都是我不好,你一定很疼吧?”
背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東西掉落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堂上顯得格外突兀,兩人回頭看去,王明朗大跌下巴地看著他們,趙大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黎清殊亦是周身冷氣縈繞。
王明朗收回了下巴,急著解釋道:“我、我是回來拿扇子的,我什麽都沒聽到,沒想到、也不知道趙大人你是下麵那個……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還是先走吧!”
正巧大門外金昊軒在叫他,王明朗即刻跑了,風風火火的。
黎清殊皺緊了眉頭,“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居然沒有發現,淮景,你……你又怎麽啦?”
一回頭看到趙大人黑得可媲美鍋底的臉色,黎清殊感覺有點不對,趙大人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問他,“他居然說我是下麵那個,你為什麽不反駁他?”
黎清殊愣了一下,眨巴眼睛,而後捧腹大笑。
趙大人更生氣了,黎清殊樂道:“我怎麽跟他解釋啊?說你是因為我發病了才被咬的?還是說我是下麵那個?可是我們都還沒有洞房呀。”
趙大人聞言臉色更臭了,倏而問道:“咱們成親多久了?”
黎清殊毫不遲疑:“快九個月了。”
趙大人勾唇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很好,還有三個月。”
黎清殊感覺不對勁,“你到底要幹嘛?算的什麽呀?”
趙大人陰測測地打量著黎清殊,耳尖微微泛紅,又是赧然又是激動的,笑說:“顧頤說過你的身體一年內不能行房,那一年後總可以了吧?你放心,我會準備好的,回頭讓人買些春宮圖學習一下。”
黎清殊:“……”我一點都不放心好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