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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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已明了,你動手吧!死在你手中,總好過日後有一天死在宵小手中。”秦政雙眼一閉,似乎已經認命的樣子。

    “我會親自送你上路,不假他人之手,這也算是全了你我一場主臣情誼。”蕭白衣語氣異樣地說道。

    蕭白衣右手豎掌一立,緩緩抬起至胸口處,便欲一掌拍出。

    就在此時,變故頓生。

    蕭白衣背後的牆壁上,一條淡淡的黑影由虛凝實,如幻如霧,逐漸露出真實的身影,觀其麵容,赫然與秦政一般無二的樣子。就在蕭白衣一掌向著秦政拍出的一瞬間,寒芒一閃,黑影手中突兀的的多了一柄黑色短匕,閃電般的向著蕭白衣刺來。

    這一刺,沒有絲毫征兆,黑影選擇的時機又是蕭白衣欲出手未出手的關口。

    短匕悄無聲息,卻又奇詭無比。

    近在咫尺,蕭白衣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察覺。

    一切順利,黑影的短匕已經刺在了蕭白衣的後背之處。

    沒有想象中短匕刺入肌肉的撲哧聲音,也沒有想象中被刺之人痛苦的**,有的隻是一聲如中敗革的悶聲響起,短匕便再也刺不進去。

    蕭白衣的手掌沒有絲毫懸念的拍在了秦政的身上,秦政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人便癱軟的倒了下去。蕭白衣的這一掌看起來軟綿綿的,卻是極為高深的內家綿掌功夫,中者全身骨骼碎裂,經脈俱斷,外表上卻沒有絲毫異常,也不會在麵容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蕭白衣豁然轉身,冷哼一聲,伸手漫不經心的向著黑衣人手中的短匕抓去。

    “你身上居然穿了金絲軟甲?”黑衣人手腕一晃,輕易地躲了開去,卻沒有進一步行動,反而奇怪的問道。

    “你不也是有秘密的麽?樓主大人。”蕭白衣似乎根本沒有感到意外。

    “秦某的秘密就算是在皇室中,也隻有幾個太上長老和皇兄知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黑衣人麵有異色的問道。

    “樓主大人的確是蕭某生平僅見的最懂得隱忍的人,蕭某在樓主身邊二十年了,直到今日才見得樓主的真麵目。十年前,蕭某親自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一神秘門派的兩名弟子追殺。那一神秘門派隻收孿生兄弟,他們的功法很古怪,兩人之間不但功法可以互補,而且還可以將全部的功力隨時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蕭某拚盡全力最終斬殺二人,從二人身上得到了一個秘密。原來他二人所在的宗門被人設計一夜之間滅宗,那二人當時恰好在外,躲過了這一劫,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凶手是誰?但通過多年的調查,卻也讓他們找到了宗門滅宗毀門的線索。”蕭白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秦政,卻沒有在他臉上發現一絲異色。

    蕭白衣繼續說道:“這神秘門派雖然弟子很少,卻也斷斷續續傳承了近千年,直到有一天他們收了一對孿生的兄弟之後。那兩名幸存的孿生兄弟懷疑宗門被滅與他們的大師兄有關,因為整個宗門除了他們便隻有他的大師兄莫名的失蹤。終於有一天,他們查到了他們的大師兄隱藏於殺手樓中。”

    蕭白衣說到此處,雙目緊盯著秦政,半響之後才慨然一歎道:“不知樓主是否想起了什麽?”

    秦政聽到這裏,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流露出一絲迷惘,歎了口氣道:“不錯,秦某就是他們口中的大師兄,那場滅宗慘案也是秦某所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有漏網之魚。”

    秦政冷冷的打量著蕭白衣,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勢突然間重現他身上,“蕭白衣,今日秦某落到此地步,不過成王敗寇而已,怨不得他人。隻是你我主臣一場,秦某始終有件事耿耿於懷。”

    “不知何事?”

    “我一身武道修為已臻暗勁大圓滿,卻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顯示一二,而你身為我最器重的殺手樓主事,武道修為與我不相上下,沒有與你好好較量一番是我生平憾事!”秦政冷哼一聲說道。

    “我也想知道,樓主大人的武道修為究竟到了什麽地步,蕭某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隻剩一人,一身實力大損,不能與你盡興一戰,也是蕭某生平憾事。”蕭白衣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點你卻錯了,蕭某雖然隻剩一人,實力卻不降反增,這才是本門武道的真諦。《雙子門》一體雙生又如何!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就算是孿生子又如何?不過是欲欺人先欺己罷了!”秦政嘲諷道。

    “我們到地下密室盡興一戰吧!”蕭白衣肅然道。

    “多謝了!雖然秦某知道今日走不出這竹樓,但在死前能夠滿足心中的遺憾,也算不枉此生了!”秦政朗笑一聲,豪氣幹雲道。

    說完,他朝四周一拱手,說道:“諸位,煩請帶路!”

    .................

    半個時辰之後,但蕭白衣再次出現在竹樓中的時候,他全身血跡斑斑,也不知道是他的鮮血還是秦政的鮮血。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因為他又回到了這裏,雖然早已注定隻有他能再回到此處。

    他一拍手,走進了一名婢女,很熟練的為他砌了一壺茶,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

    蕭白衣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茶香慢慢從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說不出的輕鬆快慰。

    “發出星樓令,傳諭各執事堂主、分樓樓主、執事十日之內趕到總舵,就說樓主大人要召開星樓會議,所有接到命令之人必須到場,違令者誅!”蕭白衣忽然說道。

    “屬下遵令!”一道身影憑空的出現在蕭白衣麵前,躬身施禮道。這是一個全身上下隻露一雙眼睛的黑衣人,他站在那裏,仿佛空氣一般。

    “你先退下。”蕭白衣長舒一口氣,靠在背椅上。

    黑衣人道了一聲‘是’,便如一陣風般的消失無蹤。

    剛閉上眼前,蕭白衣的眼前便浮現出一個個人影。

    三十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這個年齡的孩子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偶爾還可以在父母麵前撒撒嬌,和同齡的孩子在學堂朗誦、在田野捉蝶。

    然而他已經是一個明勁期的武者,從小的經曆和殘酷的訓練讓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早成熟了十年。他的師父,蕭氏家族的一名化勁長老將他與另外三十五名同樣大小的孩子,送出了山門。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一共有一千年多名孩子一起接受了這地獄般的訓練,他們是自己的同族弟子,都是父母和長輩心目中的天才弟子。中途不斷的有人被淘汰,甚至死亡,最後隻有三十六名孩子通過了全部的考驗。

    做為細作,他們從小就被灌輸了一種信念,他們要永遠記住自己是秦家的人,而在沒有家族召喚他們的時候,卻要徹底的忘掉自己的身份。

    三十年來,他從一個普通的殺手樓殺手一步步的最終實際控製了整個殺手樓組織,隻要十天之後的計劃順利實施,整個殺手樓便徹底的變成了蕭家的工具。

    使命圓滿的完成了,然而他的心中卻沒有那種成功後的喜悅。

    他親手結束了秦政的生命,這是出於對故主的最後一絲情義和愧疚之情。他這樣做,其實已經違背了細作的規則。

    想到自己的唯一胞妹,蕭白衣的心中浮現一絲柔情,繼而臉色一黯。

    他愛自己的妹妹,因為她與自己有著相同的命運。不同的是,他的妹妹蕭玲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女,自小母親病故,父親雖然沒有認她歸宗,暗地裏還是關注著她的成長,直到他‘偶然’間遇到了她,他便順勢承擔了長兄如父的責任。

    妹妹愛上了他的‘主人’,他沒有阻攔,做為一個下屬,這種事情求之不及,拒絕似乎有悖人情。他不動聲色,實則心如滴血,眼睜睜的看著妹妹一步步的沉淪。想到此處,蕭逸驀然張開嘴巴一陣無聲嘶吼,眼淚掉出了兩滴,這是三十年來久違的眼淚。

    當年的他的師父告訴他,酒可以緩解憂愁,卻無助於解決心中的孤獨;茶卻可以直通靈魂深處的孤寂,他說一個細作可以沒有情感,卻不能沒有靈魂。師父的每一句話都影響了他們這一批人。

    細作內心處的孤獨,是常人難以理解的。三十年來除了自己是蕭家人的信念外,支撐他、伴隨他度過這孤獨的便隻有這杯中香茗了。蕭白衣看著手中的香茗,神情忽然變得明朗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