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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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氣微微扭動,組成的臉也隨之變得扭曲。

    原本的栩栩如生,在這個時候,隻剩下了詭異。

    而更加詭異的是,麵對著上位邪靈的詢問,霧氣之臉恍恍惚惚的全都說了出來。

    “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們根本不是什麽‘殘留物’。”

    “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們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

    “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們早已經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優勢。”

    一句接著一句。

    上位邪靈的神情隨著對方的話語,越發的嚴肅了。

    對於眼前的副本世界,一直跟隨秦然的上位邪靈是知道怎麽回事的。

    它和它的boss是闖入者。

    那個‘掮客’也算是闖入者。

    不過,對方有著前手、布置。

    雖然現在隻鎖定了‘波爾’一個,但是它相信,既然‘掮客’的切入點是‘波爾’,那麽,‘波爾’必然有著什麽不同之處。

    而且,上位邪靈肯定,自己的boss跟著對方,也是因為這一點。

    不然的話,以它對自己boss的理解,這個時候已經是開始利益最大化的計劃了,而不是這種見招拆招。

    無非就是在思考著‘掮客’究竟要什麽罷了。

    而現在……

    “這就是那家夥想要的?”

    “一場暴動?”

    上位邪靈一邊猜測著,一邊將眼前所看到的,耳中聽到的全都告訴了秦然。

    然後,得到了新命令的上位邪靈直接將骨鐲放入了袖子的暗兜內。

    硬鋼是不可能硬鋼的,隻能靠著幻術勉強完成boss的任務。

    思考著boss的新任務,上位邪靈心底默默的念叨。

    然後,夜風吹過。

    身影消失不見。

    ……

    呼。

    夜風吹過,不少人都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

    北陸的夜風可不像南方一般愜意的。

    它冰冷,且鑽骨頭。

    哪怕穿著棉衣,站立不動的吹上半個小時,也得被凍得全身發麻,尤其是裸露在外的鼻子、耳朵,更是會凍傷。

    因此,所有人與西瓦爾卡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是詫異的看著這個身穿便服,沒有穿戴外套,也沒有戴帽子、圍圍脖的男人。

    對方就這麽的站在夜色中,抬起頭看著月亮。

    嘴角微微上翹。

    仿佛是微笑。

    又像是不屑。

    很難判斷,他是幹什麽。

    一些人認為自己看到了白癡、傻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一些人則是匆忙逃開,他們認為自己是看到了瘋子。

    還有一些人則是驚疑不定。

    這些人是見識不凡的那類,他們在確認西瓦爾卡是不是擁有著超凡之力。

    對此,西瓦爾卡根本沒有在意。

    他‘休息’的時間本就不多,哪有時間和這些人浪費。

    特別是當初第一次‘休息’的時候和某些人起了衝突,從而提前結束了‘休息’,且取消了之後的一次消息後,西瓦爾卡早就學會了淡然。

    不然怎麽辦?

    難道還能去死不成?

    不行的。

    西瓦爾卡知道自己是多麽的怕死。

    在當傭兵的時候他就有著‘怕死的西瓦爾卡’這樣的蔑稱。

    不過,他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活著,不是嗎?

    活著才有希望。

    死了……

    那就真的全完了。

    那些自稱勇武,每次衝鋒在前的家夥,他很佩服,所以每次掃墓的時候,他總是多帶一束從路邊采來的野花。

    酒?

    很抱歉,膽小的西瓦爾卡能夠吃飽肚子就不錯了。

    沒有多餘的錢,去買酒。

    到是成為了帶刀執事後,西瓦爾卡每次都能吃飽,每天還有一杯葡萄酒,那是他曾經奢望而不可得的東西。

    酸酸甜甜的,很不錯。

    如果顏色不是紅的話,他會更加喜愛。

    一想到那種紅色的液體,西瓦爾卡的喉嚨就開始發癢,整個人的胃就是一陣抽搐。

    嘔!

    扶著一旁的牆壁。

    西瓦爾卡一陣幹嘔。

    這是使用‘殘留物’的後遺症。

    在成人的食指、大拇指和成人女性的雙眼,以及一公升鮮血(最好是處子)之間,暗堂給他的都是後者。

    畢竟,後者是可以再生的。

    但是一公升啊!

    就算是水,也得喝個半天。

    更何況是鮮血!

    要不是每次擔心自己無法完成任務而受到懲罰的話,西瓦爾卡絕對不會碰那些東西。

    這讓他覺得自己和那些傳聞中的吸血惡魔沒什麽區別。

    不!

    那些吸血惡魔膽子可比我大得多。

    我算什麽?

    我隻是膽小的西瓦爾卡罷了。

    “大叔,你沒事吧?”

    一抹稚嫩的女聲響起。

    西瓦爾卡抬起頭,看見一個衣著十分樸素,滿是補丁的小女孩站在那裏,正擔憂的看著他。

    西瓦爾卡看了看四周。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溜達到了艾坦丁堡下七環的棚戶區來。

    這裏算是艾坦丁堡的貧民窟。

    一些破產的商人。

    失去勞動力的殘疾人。

    最終都會在這裏有個歸宿。

    當然了,也包括一些婦孺。

    顯然,對方就是其中一個。

    “沒事。”

    西瓦爾卡搖了搖頭。

    他不想和貧民有什麽牽扯。

    因為,實在是太麻煩了。

    他本身就自顧不暇,多了牽扯就更加的麻煩了。

    “大叔,你等一下。”

    小女孩說著轉身跑回了房間裏,然後,下一刻就端著一杯熱水走了出來。

    “媽媽說,這個時候喝一點熱的會好受一些。”

    “大叔你要記住,活著就會有希望的。”

    看著遞到麵前的熱水杯,聽著小女孩故作小大人般的話語,西瓦爾卡笑著搖了搖頭。

    毫無疑問,這個小女孩將他當做是流浪的破產者了。

    沒有更多的解釋。

    接過了熱水杯,西瓦爾卡一飲而盡。

    “謝謝。”

    他笑著道謝,下意識伸手將摸向了口袋中的錢包。

    身為帶刀執事的西瓦爾卡怎麽會缺錢。

    要知道,暗堂也是發薪水的,雖然比不上什麽富豪,但是比普通人卻是綽綽有餘。

    不過,在摸向錢包的時候,西瓦爾卡就是一愣。

    他,沒帶錢包。

    因為對‘休息’時間太渴望了,以至於他迫不及待的就離開了暗堂。

    該死!

    原本希望用錢來了解這個麻煩。

    現在看來……

    就在西瓦爾卡摸著口袋、皺著眉頭的時候,小女孩卻是猶豫了一下,最終轉身跑回了房間,然後,一個圍巾拿了出來。

    不是毛織的。

    是用破舊的衣服改出來的。

    很小巧。

    屬於小女孩自己。

    “大叔給你。”

    “會暖和一點的。”

    “在那裏,還有一個床位,是瘸腿大叔的,他脾氣不好,但是你好好說的話,他會讓你先賒賬,睡在那裏的,而且,瘸腿大叔還會給你介紹一個工作,隻要有了工作,你就能夠向瘸腿大叔租一件舊大衣、還有如果想吃飯的話,你可以去獨眼阿姨那裏,她那裏也可以賒賬,但是你賺到了錢,一定要還給她,她有四個孩子要養……”

    聽著棚戶區的生存指南,西瓦爾卡愣愣的看著小女孩。

    他看得出,小女孩知道他沒錢了。

    而遞到眼前的破舊圍巾,也足以說明小女孩家不富裕,或者說是貧窮。

    “你們已經這樣了,為什麽還?”

    忍不住的西瓦爾卡問道。

    “因為,我們也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活下來的。”

    “所以,媽媽說我們也要幫助更多和我們一樣的人。”

    小女孩天真的說著,純真的雙眼看著西瓦爾卡,帶著淺淺的笑意。

    沒有任何的功利。

    更沒有什麽圖謀。

    就是幫助。

    單純的幫助。

    “好的,謝謝。”

    深吸了口氣,西瓦爾卡再次道謝,但是他沒有接過圍巾。

    他不需要。

    可小女孩需要。

    看著小女孩手上的青腫,西瓦爾卡指了指小女孩之前的地方。

    “我知道要去哪裏了。”

    “你趕緊回去吧。”

    “還有……”

    “以後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很危險的。”

    西瓦爾卡指了指身後的房門,他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小女孩的長輩發現了小女孩不見了,帶著微笑,西瓦爾卡在對方出現前,向著小女孩所指的位置走去。

    他當然不需要去找什麽工作。

    但他不忍讓小女孩失望。

    為了……

    那個幫助吧。

    西瓦爾卡向前走去,身後已經傳來小女孩母親的低呼聲。

    “艾麗,我說過了不要隨意出門。”

    “快點回去。”

    小女孩被母親拉著返回了破舊的房屋,西瓦爾卡忍不住的回頭看了看,小女孩向著他揮了揮手,示意告別。

    西瓦爾卡回應著揮了揮手。

    破舊的房門關上了。

    西瓦爾卡確認小女孩不會看到自己後,這才繞路向著中三環走去。

    腳步輕快,他已經決定了。

    下次休息的時候,帶著足夠的金普頓來。

    善有善報。

    艾麗值得他的回報。

    或許無法太多。

    但至少,讓艾麗脫離這個環境。

    他可是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麽。

    如果沒有之前的幫助,就算了,有了之前的幫助,他不希望一個純真的小女孩遭遇那些。

    又是一大筆不需要的開銷啊!

    所以說,以後出門要帶錢包啊!

    明明兩三個銅子就能解決的事情,現在至少得50、不,還有她的母親、姐姐,想要在下一環靠著中三環附近落腳,那至少得100金普頓了。

    我的養老金,再次縮水了。

    心底默默想著的西瓦爾卡麵帶沮喪。

    但在心裏,他有點暖暖的。

    人,總是在不經意間被溫暖。

    然後,又去選擇溫暖他人。

    或許有些時候,大家早已經忘記了最初。

    變得冷漠而又自私。

    可當溫暖的瞬間出現的時候,誰又不會卸下偽裝呢?

    也許有。

    但西瓦爾卡不是。

    他知道的,自己就是個膽小鬼,又不是冷漠鬼。

    嘴裏哼著家鄉的小調,西瓦爾卡準備再多轉一會兒。

    可是,討厭的人總是在他好心情的時候出現。

    ‘監管者’,在街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怎麽了?”

    “休息時間還沒結束吧?”

    西瓦爾卡挑著眉頭,語氣不善的問道。

    對於這些冰冷的‘監管者’,他沒有任何的好感。

    不僅僅是因為監管的關係,還因為這些家夥做事的冷漠,如果說誰不會被溫暖的話,這些家夥絕對是其中之一。

    “任務出現了意外。”

    “迪瓦諾祭司死亡。”

    “需要你確定最新情況。”

    ‘監管者’冷冷的說道,語氣沒有一點起伏,聲音更是凍得人直打哆嗦。

    “任務意外?”

    西瓦爾卡一怔。

    他不是沒有出現過任務失敗的情況。

    任何時候都有意外發生。

    不過,執行任務的首領死亡,卻是第一次。

    而且,還是迪瓦諾那個麻煩的家夥。

    對方是暗堂的嫡係,十分的被幾個大人物看好。

    現在對方死亡了。

    他,有麻煩了。

    “好。”

    想到這,膽小的西瓦爾卡連連點頭。

    他不想再在這個時候耽誤時間。

    因為,這很可能會成為他的‘罪證’!

    跟在‘監管者’的身後,西瓦爾卡思考著接下來自己會麵對什麽,然後,又該如何應對。

    穿街過巷。

    主教的,西瓦爾卡發現不對勁了。

    這,不是返回暗堂的路。

    當即,西瓦爾卡停下了腳步。

    但馬上的,就恢複如常。

    一支火繩槍的槍口,貼在了他的後腰上。

    雖然因為‘殘留物’,他的身軀早已經超越了普通人,但是並不是刀槍不入的,火繩槍這樣的武器,足以讓他受傷。

    而受了傷一樣會流血,血流多了一樣會死。

    所以,西瓦爾卡知道該怎麽做。

    被人挾持的跟在‘監管者’身後,很快的,西瓦爾卡來到了一個地方。

    是靠近上七環的民居。

    大多數商人喜歡居住在這裏。

    當然,也有旅店。

    小有名氣的‘蘿卜’旅店就在附近。

    挾持者的腳步停下了。

    ‘監管者’也停下了。

    挾持者沒有露麵,但是‘監管者’卻是開口道:“西瓦爾卡,你應該也‘覺醒’了吧?”

    “‘覺醒’?”

    “什麽意思?”

    西瓦爾卡不解的反問道。

    “當然是‘自身’的覺醒!”

    “難道你還想被當做什麽‘殘留物’嗎?”

    “或者說……”

    “你認為我在誆騙你?”

    ‘監管者’說著,鬥篷抖動,一根根觸手就從鬥篷下伸了出來,對方的麵容也隨著摘下帽兜而顯露出來,沒有了鼻子,代替鼻子的是一隻嘴,一個連通著原本嘴巴的嘴,尖牙利齒在其中鋒芒畢露,一根舌頭不住的來回舔舐。

    “解放你的力量吧!”

    “加入我們!”

    “然後,反攻!”

    “屬於我們的時代到……”

    噗!

    一柄匕首閃出了陰影,掠過了‘監管者’,掠過了身後的挾持者,然後,落在了一個麵容蒼老的男人手中。

    對方黑灰色的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對方的聲音則隨風鑽入了席爾瓦卡的耳中。

    “你也是‘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