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們不禁竊竊私語，但是誰都不敢有任何異議。他們隻能暗自慶幸，華曦還好不是死在他們手上。沐鐸的那一掌，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恐怕就是大羅神仙，都無法救活這位北齊公主了。

    沐鐸抱著已無生相的華曦回到大帳，立刻派人傳喚軍醫。可是軍醫的診斷卻又讓他不禁大發雷霆。

    “滾，統統滾出去！”沐鐸眼底盡是嗜血的光芒，看向渾身發抖的軍醫。幾人連滾帶爬便逃出了大帳。沐鐸一臉苦惱的望著床榻上的華曦，不禁有些後悔。原來她根本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頑強。

    “華曦，本王不會讓你就這麽死去的！在本王沒有玩夠之前，即便是閻王都不能取走你的性命。”沐鐸對著床上的華曦冷冷的說道。手指輕輕的從華曦恬靜的臉龐滑過，卻沒有半分的溫情。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瘋狂的理由。

    “風冽，去請侍靈過來！”沐鐸突然起身向外吩咐道。平常人沒辦法，她一定是有辦法的。

    “主子，她的氣息已經斷了！真的要……”風冽真有些不理解，他恨了華曦足足有十年。如今她死了，他應該暢快了，解脫了才對。為何反而像魔怔了一般。

    “不要多言，快去！還有讓雲嬤嬤把護心丹送過來！”沐鐸揮揮手，示意風冽離開。風冽不禁歎息，立刻退了出去。

    沐鐸坐在華曦身邊，眉頭緊蹙。一些兒時的記憶又不禁闖入腦中。如果那日他們不曾遇見，是不是一切都會換個結果？

    沐鐸閉著雙目，似乎又看到了那高聳的宮牆，奢華的琉璃金瓦。在金色的陽光下閃爍著鎏金的光芒。碧波蕩漾的湖水，卷著一圈圈漣漪，好似春日少女的心思。隻是如此美好景色，卻隱藏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明明是你偷了本宮的玉佩還敢抵賴！”一個稚氣未脫小女孩正厲聲嚴色的說道。一雙明珠一般的雙眸忽閃忽閃的，好比天上的繁星。一張粉嫩的小臉掛著幾分怒氣，更加嬌豔可人。

    “誰稀罕你的破玉佩！你快讓你的狗奴才放開本王！不然本王要你好看！”地上趴著一個稍大一點的男孩，正被幾個宮人壓著。一雙寒冰般的眸子正惡狠狠的望著小女孩，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哼，人贓俱獲，你還不服氣！來人把他扔到湖裏去，讓他也嚐嚐湖水的味道！”小女孩半分都不退讓，吩咐著宮人便把男孩綁了，扔進了湖水中。

    男孩在湖水中拚命的掙紮，怨恨的目光注視著揚長而去的小女孩，那股仇恨立刻在心中生根發芽。

    “殿下！”帳外的聲音打斷了沐鐸的回憶。沐鐸睜開雙目，眸光看向外間。雲嬤嬤正端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躬身立著，目光冷淡的掃了一眼床上的華曦，卻不見任何情緒。

    “把藥給她服下！”沐鐸吩咐著，眉間閃出一絲煩躁。又忍不住伸手去抓華曦的手。

    “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啊！她死了，您的心魔就解了。又何必這麽執著？”雲嬤嬤自然懂得沐鐸心思的。這十年之間他的成長，他的痛苦，他的怨恨，她都看在眼裏。追溯根源都是因為床上的這個女人。如今她死了，一切就該終結了。

    “雲嬤嬤，本王隻覺得她承受的還不夠！所以她還不能死！”沐鐸眼底泛著寒光，將藥丸放到了華曦口中。雲嬤嬤隻是搖頭，俯身便退下了。

    大帳內靜的有些詭異，燭火被竄入的冷風吹得亂跳。就好似此刻沐鐸淩亂的心。此時從帳外走入一個黑影，很快便來到沐鐸身側。

    “侍靈，幫我救活她！”沐鐸沒有看來人，隻是冰冷的丟下了一句話，便向外間走去。

    侍靈注視著榻上的女子，銀色的麵具泛著陰冷的光芒。她的心隻覺得被什麽刺了一下，隨後便毫無知覺了。

    “給我個救她的理由？”侍靈向外間的沐鐸問道。如果他的答案是她最為忌諱的那個，那麽她不介意讓榻上的女人屍骨無存。

    “她是我的仇人！”沐鐸想都沒想，便冷冷的回道。華曦在他心底隻能是這個位置，這輩子都無法改變。

    “好，我救她！”侍靈也是同樣的，想都沒想就應下了。隻要不是她忌諱的身份，她不介意是仇人還是恩人。侍靈伸出雙手，雙手合十，一股藍色的光束聚在了她掌中。她凝神定氣將藍光一分為二，雙手漸漸分離，罩住了華曦兩側的太陽穴。藍光由弱漸強，不斷擴大。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異常明亮的藍光便熄滅了。

    侍靈身體猛然向後退了幾步，一口鮮血便從嘴角溢出來。雙眸有些詫異的注視著華曦，思索了半刻又略略平靜下來。也許是她想多了，鳳族除了她，已經都化成鬼了。也不會再有鳳靈之力了。此時沐鐸也從外間走了進來，正好看到華曦微微動了幾下的手指，之後再無任何反應。

    “她的生念太弱，耗費了我不少功力。看來你沒少折磨她！”侍靈無力的靠在沐鐸懷裏，有些惋惜的說道。

    “救活就好！”沐鐸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注視著床上的華曦，眼底盡是涼薄。

    “記住，千萬不要違背你我的約定！否則我會親手送她去黃泉！我要閉關一段時日，就不陪你回京了。京中不太平，你務必要小心！”侍靈眼底帶著幾分傷逝離開了沐鐸的懷抱，緩慢向外間走去。很快便不見了蹤跡。

    沐鐸垂下眼眸，心裏卻在思量著她的話。她的確是想多了，他怎麽可能會為華曦違反他們之間約定。他心底從來都隻有一個她而已。

    華曦蘇醒時，已是在回京的馬車上。沐鐸在那夜之後的第二日就下令班師回朝了。如今已是第三日，也就是說華曦足足睡了兩日。華曦緩緩坐起身，隻覺得心口處仍是在隱隱作痛。身上的衣物也已是一身幹淨的。

    馬車在寬闊的官道上緩緩前行。華曦從窗欞前向外張望，綿延幾裏的西秦大軍，猶如一條長龍，根本看不見頭尾。

    華曦馬車的前方，是一輛通體黑色，比她的大幾倍的檀香木的馬車。單是看那車頂金光閃耀的珠墜吊飾就知道有多奢華。華曦白了一眼那馬車，立刻放下了窗簾。不用問，那一定是修羅男的車駕。

    華曦坐在車中，回憶著那天晚上的事，她記得當時自己中了一掌之後，就痛的失去了知覺。本以為自己定是必死無疑，沒想到命還挺大。華曦托著腮，不禁嘟起了小嘴，開始思考她的後半生。活著，她的日子就要繼續。與沐鐸就要繼續鬥智鬥勇。隻是她的確不想在去冒險了。激怒他，的確不是明智之舉。67.356

    等到了西秦京都，她一定要好好糊弄一下那個老皇帝，想辦法脫離他的魔爪。反正如今有南梁牽製著西秦，她這個郡主還有是有點機會的。華曦就這樣樂此不彼的意淫著她的小盤算。連雲嬤嬤上車都沒注意到。

    “你的命真大，竟然這麽快就醒了！”雲嬤嬤看著有點發癡的華曦，冷冷的白了她一眼。將一碗湯藥放在車中的小案幾上。

    華曦沒理會她，隻是乖乖的把案幾上的藥一口氣喝完了。她才沒空和一個奴才去鬥嘴。她要盡快把身體養好，才能養足精神應付那個修羅男。

    雲嬤嬤見她今日倒是學乖了，收拾著藥碗便下了車。不過是沐鐸一個玩物，她更是沒必要與她計較。等到了京城，還會有她受的。

    華曦瞪了她一眼，便又躺下繼續睡。直到馬車停下了，華曦才被雲嬤嬤從夢中很不客氣的從拖起來。

    “王爺要見你，現在就跟我走！”雲嬤嬤仍是那副冰塊臉，轉身便下了車。華曦不禁皺眉，早知道她就晚點醒來了。

    華曦很是不情願的下車，卻發現馬車是停在一處雄偉奢華的府院前。寬闊的街道，皆是清一色的花崗石鋪砌。府門兩側兩隻石獅雕刻的栩栩如生。三麵朱紅色的府門大開，漢白玉的台階一直延伸到院內。

    華曦詫異的抬頭，黑底金字的門匾上蒼勁有力的寫著四個大字—漢陽行宮。看見這四個字，華曦方才恍然大悟。難怪這裏這麽與眾不同，還有幾分皇宮的威嚴的肅穆。原來是西秦在漢陽的行宮。這麽說他們離西秦國都隻剩一日之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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