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榮王殿下求見！”此時一名內侍入殿稟告，華曦一聽，目光看向殿外。希望沐欽帶來的是真相。

    “不見，告訴他，若是不想被他母妃牽連，還是三緘其口為妙！”秦皇雖然對此事已經開始動搖，但是麵對楚楚可憐的婉嬪，仍是不願相信淑妃的無辜。華曦見此不禁歎氣，他與淑妃之間這夫妻情誼還是涼薄。自古帝王無情，果然是不假。

    “皇上，榮王殿下說他找到了婉嬪娘娘陷害淑妃娘娘的證據，必須要親自呈給皇上！”內侍有些躊躇，還是將沐欽之言道了出來。

    秦皇看向華曦，目光中帶著幾分審度。最終召見了沐欽。

    “兒臣叩見父皇！”沐欽入殿跪地行禮，眸光立刻看向一旁靜立華曦，眼底透著幾分感激之色。

    “說吧，你找到的是何證據？若敢胡言亂語，定要治你的罪！”皇上已經沒有耐性，直截了當的問向了沐欽。眼底泛出那股寒意很明顯。如果他今日拿不出有利證據，恐怕他都很難全身而退。

    “回父皇，兒臣帶來的是一個人證，還請父皇宣他上殿！”沐欽躬身回道，眸色漸漸轉暗，透著股陰翳之氣。華曦看向殿外，也有好奇他找來的是何人？她不過是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找出證據，看來榮王也不是一無是處。

    皇帝沉默半響，眸光在婉嬪與沐欽之間徘徊，審慎著二人。最終給了身側喬公公一個眼神。

    “皇上，榮王殿下為了淑妃娘娘脫罪，定是會偽造證據。還請皇上明察。勿要聽信小人讒言！”婉嬪見沐欽帶來人證，神情有些慌張。突然上前緊緊抱住了皇帝的雙腿，那聲聲哭泣足以讓人腸斷。

    “婉嬪，難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不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害皇兒？”秦皇一臉冷色向婉嬪問道。言語中已然沒了剛才的溫情。反倒讓失態的婉嬪冷靜下來。她戰戰兢兢的起身，眸光躲閃，始終不敢看殿外，透著一縷擔憂。讓華曦也不禁生疑，難道此事真的與她有關？華曦不敢在往下想，隻是覺得可悲。若真是那樣，婉嬪真的太傻了。

    “欽兒，你這次最好能拿出有利的證據。否則朕一定會治你的罪！”皇帝麵帶寒光的注視著沐欽，隨後看向華曦。眼底沉浸著一抹不明的情緒。華曦也有些緊張的看向沐欽，這次他們似乎又被綁在一起了。

    “父皇，如果證據不足以證明婉嬪陷害母妃，兒臣願意被削去王位，貶為庶人！”沐欽擲地有聲的話語，無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皇帝眸光掃了一眼喬公公，喬公公立刻會意將人證帶入了殿中。

    人進入大殿的那一刻，婉嬪的臉色更加蒼白。華曦看向來人，也不禁一怔。事情恐怕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

    “你是何人？”皇帝問向座下的一名身著宮裝的女子，隔著幾丈遠都能感到一股殺氣。

    “奴婢是婉嬪娘娘的近身侍婢，如意！”如意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眸光帶著幾分愧疚看向婉嬪。而此刻婉嬪像是抽去了魂魄一般，也不再哭泣，更沒有在申辯，而是呆若木雞的望著來人。

    “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有半分隱瞞，朕就將你淩遲！”皇上也覺出了婉嬪的不對，怒氣更勝之前。

    “啟稟皇上，紅花是婉嬪娘娘半月前從禦藥房的靈公公那裏得來的。當時婉嬪娘娘還賞賜了靈公公一隻翠玉珠釵作為封口費。皇上，奴婢也隻是聽命行事，並不知婉嬪娘娘是要陷害淑妃娘娘，謀害皇子。還請皇上恕罪啊！”如意低聲哭泣道，眸光自然也不敢去看婉嬪那張比鬼還白三分的臉。

    “如意，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誣陷本宮？”婉嬪緩緩起身，踉踉蹌蹌的來到如意身前，一身白衣，頭發披散，雙眸微腫。和剛剛柔弱的女子完全判若兩人。

    華曦聽著婉嬪之言，滿心疑惑。若真是她，理由是什麽？若隻為為爭寵，為何目標卻是早已不受寵的淑妃？唯一能解釋的那便是私怨，隻是到底是何樣的私怨，竟然要用自己的孩兒來嫁禍陷害。

    “皇上，奴婢沒有說謊！禦藥房的靈公公可以作證。”如意低著頭，身子向後縮。她若不是有苦衷，又怎會出賣主子。

    “父皇，禦藥房的靈公公已經供認不諱。並在他住所搜出了這隻珠釵。兒臣請司飾坊的掌宮看過，的確是婉嬪之物。”沐欽見如意提到了靈公公，立刻將搜查出的珠釵交給了皇上。皇上掃了一眼，勃然大怒將珠釵扔到了婉嬪身上。

    “婉嬪，你還有何話講？”

    “臣妾無話可說！隻恨沒有除去淑妃那賤人！”婉嬪突然大笑，笑聲中盡是哀默的蒼涼。

    “朕真心待你，你卻不惜用自己骨肉做局！賤人！”秦皇大怒，一巴掌打在了婉嬪的臉上。

    “喬公公，傳朕旨意將婉嬪打入冷宮，參與此事的宮人全部杖斃。擺駕回宮！”皇上失望閉上的雙眸，最終給這件事劃上了一個句號。

    婉嬪麵無表情的注視著遠去的秦皇，卻不見一絲悔意。如意趴在沐欽滿臉淚痕的請求他救她一命。可是回應她的卻是無情的唾棄。

    “本王會給你父母一筆錢，足夠他們過下半生。你就安心的去吧！”沐欽說完，便示意內侍將人拖了下去。華曦望著地上痛哭的婉嬪，不禁為她惋惜。

    “婉嬪娘娘，你為何要這麽做？你到底和淑妃娘娘有何仇怨？”華曦走進她身前，對於她，她隻有惋惜。她真的想不出到底是何理由，能讓一個母親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華曦，我不用你假慈悲。不是因為你多管閑事，我今日的下場便是淑妃那賤人的。淑妃欠我姐姐一條命，即便是傾其所有我也要討回來。什麽盛寵，什麽皇子，我統統都不稀罕。”

    婉嬪滿眼恨意，咒罵著淑妃。隻是這過激的言語卻激怒了沐欽。一個巴掌下去，婉嬪便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絲血跡。

    “賤人，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你們還不快把她帶走？”沐欽對著不如殿中的內侍吩咐道。對婉嬪自然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在他眼中淑妃是天下最慈愛的母親，不容質疑，更不容汙蔑。打入冷宮已是對她仁慈。

    “婉嬪娘娘，如果隻是為複仇，你大可以請皇上做主，根本不必走上這條極端的路。我同情你，卻無法讚同你的行為。畢竟你在複仇的同時也在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生命。請問，他又該向誰去討公道？”華曦反問著婉嬪，讓她陷入了悲苦之中。世間有無數條路，而她卻最終選了一條絕路。這又該歸罪於誰？67.356

    “華曦，我本來有一個即將熬出宮的姐姐。卻因得罪淑妃而被杖責。我入宮皆為複仇，至於什麽龍種榮寵我根本不稀罕。我比不得你，為了榮華富貴可以忘記亡國之恨，殺父之仇。可以放下自尊在仇人麵前搖尾乞憐。就算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場也亦是無悔！”婉嬪怨恨的嗓音充斥著華曦的耳膜，轉而便被內侍拖了出去。

    華曦望著婉嬪蒼涼的背影，心裏卻很是淩亂。她今日之舉到底是對還是錯呢？為何她會對婉嬪存有一絲愧疚？

    “郡主，不要聽她胡言亂語。母妃向來仁厚，怎會害她姐姐。這個女人咎由自取，不值得你同情！”沐欽立在華曦身側，溫柔眸光透著關心。與剛剛那個冷漠無情的男子簡直判若兩人。

    “榮王殿下真的了解淑妃娘娘嗎？後宮之人又有哪一個是真正仁厚的？”華曦望著婉嬪狼狽的背影，不禁唏噓。這樣玉石俱焚的複仇，她不要也罷。

    “榮王殿下，今日之後你我之間恩義就此相抵。請你轉告淑妃娘娘，人在做，天在看。還是勿要再造殺孽，留點陰德吧！”華曦言語中沒有半絲情誼，隱約還帶著對淑妃一股怨氣。婉嬪固然有錯，也是被逼成仇。誠如她，她又何嚐想背負著仇恨過一生？隻是因為根本無選擇。

    華曦悵然若失離開了頤和宮。沐欽本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也許她說的對，他母妃能位列一品妃嬪，雙手又豈會不沾鮮血？皇宮本就是一個沒有公道，隻有成敗的地方。而你死我活的鬥爭從來就沒有片刻的休止過。

    華曦離開頤和宮，瞬間覺得心好亂。婉嬪和她都是為仇恨而活著，隻是婉嬪選擇了一條最愚蠢的複仇之路。而婉嬪隻是為了搬到一個淑妃都如此辛苦。而她麵對的是沐鐸，是霍氏，是西秦國。若不步步籌謀，她的結局會比婉嬪更加淒慘。她輸不起，也不能輸。

    華曦瞬間覺得好累，她不想籌謀，不想算計，卻是身不由己。很多記憶的片斷突然蜂擁而來。有曾經幸福的過往，也有亡國的悲苦經曆。幸福與苦難傾軋著華曦本就疲倦的心，已然讓她透不過氣來。華曦沿著回廊一路快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湖邊。這裏本就偏僻，又已近黃昏，整個湖麵除了驚起的水鳥，一切盡在夕陽的餘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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