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你們……一定會不得好死的！我發誓今日我身上所受的痛苦，來日定會百倍奉還。”華曦眼角滿是淚花，合著鮮血順著針板一滴滴的落了下來。言語已是斷斷續續混沌不清。但是眼底那股恨意，泛著濃重的寒氣，讓幾個宮婢的心不禁顫了一下。

    “哼，你還以為自己是北齊的金枝玉葉呢？不過是一個亡國的孤女，命賤如螻蟻。老身會怕你？你想要報仇，那就去閻王殿等著吧！老身手上的冤魂也不差你一個！”

    婆子大笑道，那恐怖的眼瞳直勾勾盯著滿身是血的華曦，儼然是一個失心瘋的瘋婆子。

    “呸！”華曦對著婆子的臉唾棄了一口，用最後一絲倔強的氣力支撐著自己不要就此倒下去。即便是死，她都不會向這些畜生不如的老東西低頭求饒。

    “來人給她上針棍，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我的鋼針硬！”怒不可揭的向宮婢說道，立刻有兩名宮婢手持著三寸長的針麵帶冷笑的便衝著華曦而來。婆子抓起華曦一隻手，嘴邊掛著陰險的笑容，不禁喃喃稱讚道：

    “嘖嘖，真是一雙芊芊玉手啊，還真是有些不忍下手。郡主可知十指連心？你說這三寸長的銀針若是全部都插進這玉指裏，會如何？”

    婆子嗬嗬的笑了幾聲，其他幾人立刻死死的按住了華曦的手臂。華曦此時渾身已經痛到無知覺了，眼睜睜的看著那三寸銀針從自己的中指一點點的沒了進去。

    “老巫婆，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啊……”華曦咒罵著，隨後隻聽見暗室內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伴隨著指尖噴射而出的鮮血，支持華曦的最後一絲清明也在這絞心般的痛楚中消失殆盡。

    “紮，給我紮。把她的十根手指頭全部訂滿了！”婆子此刻像個地府的修羅，大聲吩咐臻身邊宮婢們，完全根本沒有在意已是昏死過去的華曦。而那些行刑的宮婢們皆是一臉麻木的表情，機械性的聽著老婆子的命令。

    此時暗室的門突然被踹開了，隨著一道明亮的光芒，暗室門外衝進一道如風般的身影。暗室中幾個婆子均是愣了一下，隨後便聽到幾聲殺豬般的哀嚎。為首的婆子的腦袋已被完整的釘在了針板上。眼睛瞪的溜圓，鮮血如注，死相極其恐怖！

    “啊……殺人了！”幾名宮婢見此，均是嚇得嗷嗷大叫，扔掉手中的針，拔腿便向外逃竄。隻是還未跑到門口，隻看見幾道銀光，本來在地上的針，像閃電一般如數飛向了她們。幾人腳步頓了一下，還來不及嚎叫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華曦躺在針板上，隻覺得本來漆黑的眼前突然躍入一道明亮光芒，不禁刺痛了她的雙眼。朦朧中她隱約看到了一張極為俊逸的麵容，但卻不是沐鉞那張綻放著陽光的笑容。她隻感受到唇邊一絲清涼襲來，隨後便是一聲哀傷的吼叫。她隻覺得渾身像火灼一般，透著鑽心的疼，雙手已然動不了。身體突然輕飄飄的浮在空中，極其清楚的感到了死亡臨近的氣息。

    這一次，也許她真的撐不過去了！

    華曦被救出了暗室，但是救她的人不是沐鉞，也不是沐欽，而是她極為討厭的沐朗。

    沐朗抱著滿身是血的華曦從萬佛堂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眸光中帶著的是嗜血的殺氣，渾身冉冉而起的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昔日那個嬉笑怒罵，行事乖張的大男孩儼然不見了，眼前的隻是一個帶著幾分憂鬱和恨意的冷峻男子。

    太後聽說他怒闖暗室，急匆匆的便從萬壽宮趕了過來。看著眼前的沐朗也不禁怔在了原地。

    “朗兒，你這是……？”太後壓抑著內心的驚詫，言語微顫的向沐朗問道。她還不知道自己乖巧可愛的孫兒還有這麽恐怖的一麵。

    她一直想看看誰會救華曦，但卻萬萬沒料到竟然是她最寶貝的孫兒。

    “皇祖母，華曦打碎的觀音像我會用母妃藍田玉的那尊賠給你。佛像在貴重不過是件死物，我希望此事到此為止！”沐朗望著華曦蒼白的小臉，眸光始終都未看太後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朗兒，你當真要為了這個女人忤逆哀家？”太後滿心傷痛的問道。昔日她最會討她歡喜的孫兒，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天用這般疏離和冷漠的口氣同她講話。讓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皇祖母一心向佛，理應心懷慈悲。殺了華曦也換不回先帝禦賜的佛像，還不如放她一條生路，多積一份陰德！”沐朗的語氣緩和了幾分，抱著華曦絕塵而去。太後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太後，你要保重鳳體啊！小王爺年輕氣盛絕不是有意頂撞您啊！”陳嬤嬤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太後，在一旁寬慰道。

    她也深知沐朗在太後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博親王這輩子也就隻能遠離權利，做個閑散王爺。而沐朗則不同，他是先帝嫡孫，未來的前途無可限量。

    “罷了，回宮吧！這孩子的脾氣倔起來，天王老子都拿他沒轍。隻是天下女人這麽多，他怎麽就看上華曦了呢？”太後悵然若失的抱怨道，她本來也沒打算弄死華曦。隻是想看看到底誰會來救她，更重要的是她想由此探探秦皇的心思。沒想到全被沐朗毀了。

    “太後，小王爺救華曦也許並非是出於男女之情！之前奴婢聽聞華曦替小王爺對弈景王，贏了冥龍劍。想必多半是這件事的緣故。”陳嬤嬤也知曉太後對沐朗不會真動氣。可若不是她從小寵溺，也不會養出沐朗今日這般的任性妄為的性子。

    “陳嬤嬤，是誰允許對華曦用刑的？”太後想起滿身是血的華曦，似乎是傷的不輕。而沐朗對她這般冷漠多半是以為她用了刑。可是她並未下過旨意，難道萬壽宮裏也有人敢陽奉陰違。

    “這……”陳嬤嬤言語遲疑，剛要開口回稟，卻看見不遠處匆匆而來的皇後。立刻止聲退下。太後眸光注視著迎麵而來的皇後，陰沉的臉上掠過一縷冷笑。

    “臣妾參見母後！”皇後溫婉的向太後行禮。

    “平身吧！皇後到萬佛堂有何事？”太後本來就因沐朗而煩心，皇後此時又出現在萬佛堂，自然很難和顏悅色。

    “臣妾剛剛去給母後請安，聽聞母後匆匆來了萬佛堂！臣妾還以為這邊出了事，所以過來看看！”皇後恭敬的回話，眸光不禁向暗室的方向看去。

    “皇後啊，哀家剛剛做了一個夢，夢中佛祖說哀家不辨是非。難登極樂！哀家醒來之後反思自身，就想到了前幾日前華曦郡主的事。她雖然損壞了觀音像，但是卻也的確救了華陽。哀家因此而懲治她，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了？”太後一聲哀歎，若有悔意的問向皇後。其實心裏卻是另一番打算。總要有人出來善後這件事，而皇後來的正是時候。

    皇後一聽，心下一喜。她本來還在憂慮如何為華曦求情。沒想到太後已經動了心思。隻是轉而一想，又不由得聯想到托太子求情的沐鉞。67.356

    難道是他不止是求了太子，還求了他人？還是另有其人在為華曦奔走？皇後心思沉了半刻，方才向太後緩緩的回道：

    “母後，郡主是因華陽而受累，其實臣妾心底也一直在為此事懺悔。本想為她說情，又怕惹母後不悅。既然佛祖都有指示，不如此事就罷了吧！郡主固然有錯，但也皆是因善心，的確不能過分苛責！”

    皇後做了個順水人情，總算是為華曦說了一句話。她心裏自然清楚所謂佛旨不過是太後托詞，既然她有意放過華曦，她又豈能不成全？隻是沒想到竟然如此容易，這筆買賣真是太劃算了。

    “既然你也這麽不該嚴懲，那此事就作罷吧！華曦那丫頭身子還真是嬌貴，隻是待了幾日便撐不住了。哀家擔心她在有個好歹，剛剛已經派人將她送回華清宮！你有空替哀家去看看，畢竟華陽這份情你是要領的！”

    太後有意要瞞下沐朗的這一段，隻希望真是如陳嬤嬤所言，沐朗隻是感激華曦為他奪劍之情。若真是動了真心，這華曦那便自然是留不得。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沐朗娶一位名聲狼藉的亡國公主。

    “臣妾遵旨！臣妾送母後回宮！”皇後十分恭敬的回道，心中猜度著這位連太後都諱忌如深的人，難道是秦皇？

    “哀家自己回去便可，你不用送了！”太後自然知曉皇後不會信她今日的說辭。卻也不會說破。畢竟此刻在兩人心裏，卻都是各存心思。

    皇後注視著太後漸漸模糊背影，不禁冷笑。低聲向身邊的宮婢吩咐了一句，便轉身離回了懿坤宮。而此時的太後，也向陳嬤嬤低語了幾句，就看見陳嬤嬤神色凝重又返回了萬佛堂。本來就不平靜的後宮，又因華曦的存在，更加是暗潮湧動，撲朔迷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