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孝親王奉旨來京，估計月末就會抵達！該如何安置，還請父皇示下！”沐睿望著沐鑠很是悅，隨後又向秦皇稟告道。心裏還帶著些許怨氣，明明是他一人的美差如今卻要分享。不過萬幸的是，他接待的是南梁太子，這南梁比起番邦的那依族可是要有實力多了，若能牽上線，將來登基也會是一助力。

    “西秦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北齊帝都，此人功不可沒！既然朕曾許他親王之位，自然不能虧待他。賜座府院給他，再為他辦場宮宴接風洗塵，以示西秦澤深恩重。”

    秦皇對沐睿提及的這個孝親王並不陌生。他是華龍的弟弟，可是也是背叛華龍的人。北齊能這麽快滅國，帝都能這麽快被攻破，還多虧他的偷偷報信。對於北齊他是罪人，可是對於西秦他便是功臣。既然他願意從北齊故都遷至京城，他自然是歡迎的。

    華曦望著離開的太子和秦王，手中的筆卻異常的沉重。孝親王，這三個字在她腦海中漸漸浮現。最終怨氣也變成了恨。北齊帝待他不薄，可是他卻幾次三番的想謀逆。但是最終北齊帝還是念及手足之情，將他幽禁在王府中。可是誰又知道，他會喪心病狂至此，為了權力不惜出賣國家和祖宗。隻是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京城了。

    宣華奕來京朝賀的那張聖旨華曦還是寫完了，隻是眸光看著玉璽落下的那一刻，華曦的整個心都是涼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禦書房的，她隻知道未來又要有一場惡戰要應付了。即便秦皇沒有殺華奕之心，但是沐鐸不會沒有。華奕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不得不除的刺。

    華曦出了禦書房便看見仍在跪著的沐鐸。心裏總算暢快了幾分。這樣的寒冬天氣，即便他是鐵打的，估計也是要凍透了。華曦冷笑著，緩緩走到沐鐸身前直視著他。不知不覺對他的那股仇恨又添了幾分。若不是他，華曦就不會死。而她也不會借屍還魂。她如今要在此地步步驚心的活著，皆是眼前這個男人一手造成的。他欠下的賬，她一定會一筆一筆的和他清算。

    “你不用這麽看著本王，這一次你也不過是僥幸而已。總有一日，本王也會在你的角度這般看著你！隻是那時你就不會有如今這種目光了。”沐鐸與華曦對視，至於她眼底毫不掩飾的仇恨，他看到甚是清楚。突然覺得霍清的猜想也許是對的，隻是他一直在看輕自己的對手。

    “景王殿下真以為會有這一天嗎？”華曦眸光看向被冷風吹著搖擺的枯樹，眼底卻是看不出的情緒。

    “本王從來沒輸過！”沐鐸對她的不屑十分憤慨，很明顯他又再一次被華曦點燃了怒火。

    “從來沒輸過，那是因為殿下還未遇到我！不過殿下這不服輸的氣勢，倒是讓我不得不讚歎。當然我更佩服的是殿下對女人喜好，口味還真不是一般的重。若是讓霍小姐知道，殿下喜歡的是一張鬼魅的臉，你說她會不會殺了她泄憤？”華曦纖長的手指延著沐鐸有型的臉畔慢慢向下滑，嘴角微微上揚。隻是這眸光卻異常的陰冷。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沐鐸確實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束手無策的時候，而華曦隱晦的言語更讓他有些害怕。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我都知道了！景王殿下放心，我還真沒興趣破壞你娶美嬌娘的好事。因為我還要等著看相愛相殺的大戲。”華曦手指突然抽離了手指，，一道明顯的指痕便落在了沐鐸的頸脖上。沐鐸望著揚長而去的華曦，心中不禁有些後悔。他的確不該留著她，的確應該在汾城大營便了結了她。可是他又真的很想看到她臣服的樣子，因為這是困擾了他十年之久的心魔，隻有這樣才能解了。隻有她臣服，他才能徹底放下。

    沐鐸一連在禦書房外跪了幾日，沒有人知曉秦皇如此罰他的理由。更也沒有人敢向秦皇求情。霍貴妃求見了幾次，但是對沐鐸罰跪的事卻隻字不提。反而說的更多的是如何操辦他與霍馨的婚事。秦皇聽著，一切都答應了下來。最終將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年後。

    沐鐸一連跪了五日，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秦皇這才吩咐宮人將他送回景王府醫治，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華曦望著被抬走的沐鐸，心裏卻十分清楚。沐鐸在秦皇心中的位置正在漸漸黯淡。這一次他隻是在警告沐鐸，他可以給他的，也可以全部收回來。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孝親王華臻很快便到了京師，麵對著秦皇賞他的府邸，自然是十分滿意。他從來都不覺北齊被滅有什麽不好，至少他在西秦一樣可以擁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華曦是在禦書房見到的華臻，當然還有他那被冊封為安郡王的兒子華坤和昌平郡主華昭，昌華郡主華曖。對於華臻的這兩個女兒，她就更不陌生了。一個堂姐，一個堂妹，卻都不是什麽善良之輩。以前顧忌華曦長公主的身份多有收斂，如今以西秦功臣的身份再出現，自然連虛偽以對都省了。

    其實華曦到希望他們最好不要來找她的晦氣，隻可惜賤人永遠都長著一身賤骨頭，當華臻看到如今被秦皇寵信的華曦，心裏自然有些不舒服。華昭和華曖眸光中除了妒忌，還有一絲不甘。而華坤看她的眼神就更加複雜了，怨恨之中竟還帶著幾分癡迷，還真是讓華曦有些捉摸不透。此時秦皇正在聽著華臻匯報了一些關於北齊故地改政的情況，然後很是滿意的說道：

    “孝親王初來京城，還是要和京師的這些王公世家清貴們多走動。至於安郡王，朕打算把他安排在工部先曆練曆練，日後在另謀他用。”秦皇看了一眼華坤，略略笑道。隻是再看向華昭與華曖時，眉頭不禁輕皺了一下。轉而又看向了身側華曦，不禁輕歎道：“華氏一族的女兒果然個個都是這般的標致可人，華曦，你如今你在京師也算有了親族，以後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謝皇上體恤，以後還真是要仰仗叔父照顧了！”華曦向秦皇行禮，隨後又向華臻行禮。隻是這一禮，卻讓華臻有些不適應。沒想到華龍的子女也有向他行禮的一日。

    “曦兒無須多禮，總算是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處。以後多和昭兒和噯兒好好相處便是！”華臻一臉得意，竟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華曦的長輩。隻是她卻沒有看到華曦沉在眼底的不屑和恨意。好好相處，她們不來找麻煩她自然會。

    “孝親王一路舟車勞頓，先回府宅休息吧！過幾日朕在宮內設宴再為你接風洗塵！”秦皇見舊也續完了，便有些煩躁的趕人了。對於這個華臻，若不是想讓他去安撫北齊那些清貴，他還真有些看不上眼。不過就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倒是容易打發。

    “臣謝皇上！”華臻見秦皇對他如此客氣，一時擔憂的心也就漸安了。他其實來之前也是諸多顧慮，生怕秦皇會過河拆橋。可是如今他卻完全沒了顧慮。秦皇對待華曦尚能如此寵信，更何況是他這個功臣。

    秦皇見華臻一眾人等走了，方才看向甚是平靜的華曦說道：“你似乎並不喜歡你的這個叔父？”

    “皇上聖明，論公他其實是北齊罪人，論私他是逼死父皇的劊子手。無論哪個角度，臣都很難與他和睦。”華曦倒是一點不避諱，其實他懂秦皇的心思，此時說真話反而更好。

    “你這丫頭，這次倒是不怕朕會生氣。”秦皇不禁笑道。也暗讚她這察言觀色的本事。

    “皇上是聖君，自然也不會喜歡叔父這樣的臣子。所以臣才敢直言不諱！”華曦見她猜對了，不禁陪笑道。跟在他身邊這麽久，也知道他最善於的就是虛虛實實，隻要能分辨出他幾時真，幾時假也就不難應付了。

    “恩，這句話朕愛聽！既然你不喜歡他們，以後不搭理便是！朕不逼你非要做姿態!”秦皇倒是對華曦格外的放任，有了他這道特赦，她就不怕華臻來找麻煩了。

    “臣謝皇上！”華曦莞爾一笑，裝出十分開心模樣，不禁讓秦皇又將她和某個影子重疊了起來。

    “其實你不必謝朕，這也是朕給你的獎賞。朗兒之所以能這麽乖乖的去西山大營，朕知道你功不可沒。臭小子能走上正路，朕也算是對王兄有了交代！”秦皇言語中帶著幾分感慨，似乎他每次提到沐朗都會帶著一些愧疚情緒。帶著幾分疲憊緩緩從禦座起身，華曦立刻上前攙扶，也隻能在一旁勸慰道：“晟王殿下會長大，也會漸漸懂事！皇上不必太過憂心！”

    “但願吧！朕也累了，你幫朕把那些折子拿過來批了吧！”秦皇半臥在榻上，華曦領旨後便又何往常一樣將折子一一念給了秦皇聽。隻是還未念完秦皇便已經酣然入睡。華曦眸光望著榻上這位即將年過半百的老人不禁感慨。再會籌謀善斷的君王也會有老的一日。隻要他會老，他會死就一定會有他掌控不了朝局的那一日。而秦皇無論他想與不想，都正在向那一日慢慢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