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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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是回家路上的一個小插曲,趙承德也沒放在心上,他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三層小樓房裏趙奶奶還沒有睡,她半躺在灶間的炕上,心裏默默琢磨著什麽,隻見其一會兒轉著眼睛瞅瞅周遭青灰色的屋子牆壁,一會又盤算起家裏的三畝半自留地和今年剛收獲上來的各種稼糧,姿勢動也不動,想得幾乎入了神。

    待到聽見孫子回來關門的聲音,她很快後知後覺地撐著身子爬了起來:“阿是承德啊?”

    “是我,奶奶。”走進家門的趙承德順口應道。

    他反手將大門關上鎖好,也沒直接到二樓自己的房間裏去,而是路過趙奶奶居住的灶間徑直往後院的柴房中走:“我再衝個涼,奶奶你先睡吧。”

    “哦,好……”趙奶奶聞言又緩慢地躺了回去,嘴中倒是不停叨叨著,“別用涼水,拿些熱水瓶裏的熱水混一混,這天涼了……”

    “知道的。”忍耐著腿腳上濕意的趙承德也想著泡泡腳,他在天井裏略停留了一會,拿了腳布和腳盆,又隨手從放熱水的角落裏挑了一瓶不怎麽保溫的熱水瓶走進柴房中。

    趙家共有四個熱水瓶,都是用了許多年的老夥計,歲月一長,漸漸地塑料外殼都開始老化碎裂,保溫性能也不如以前好,偏偏這年頭還沒有地方能買新的,所以趙奶奶對它們十分愛惜。

    柴房門一打開,裏頭倏地竄出來一條黑影,熱熱絡絡地往趙承德身上撲,正是入了夜就不見蹤跡的大黑。

    它是被特意關在裏麵的,怕放在外麵被外頭心黑的人打死拖去吃了。

    “去!”趙承德低聲喝退下大黑,一邊將手中等物都放到柴房裏的地麵上,而後又點起了柴房裏閑置著的一盞煤燈。

    受到主人的嗬斥,熱情的大黑頓時安分了許多,但它還是繞著圈地在趙承德的褲腳上不停細嗅著什麽,那是豚鼠及其糞便的臭味,但在狗的嗅覺裏,那誘人的味道放大了很多。

    趙承德脫了髒掉的外褲,又倒了小半瓶熱水將腳盆裏的洗腳布浸濕,水還很燙,畢竟是傍晚剛燒的,而天井處水缸中的水已經在他洗碗和衝涼的時候用得差不多了,因此趙承德隻能將腳擱在盆沿邊上,耐心地等待著水涼。

    腳背上忽然一陣濕軟呼呼的,趙承德低頭一看,自家的大黑狗正認真仔細地舔舐著他腳部的皮膚。

    趙承德伸出手摸了摸大黑的頭,低沉的聲線莫名有些溫柔:“餓了?”

    感受到主人的撫摸,大黑抬起它的頭濕漉漉地看向趙承德,一邊用長舌頭四下舔著嘴角,儼然一副饞樣。

    也是可憐,這土狗一天唯有早上一頓稀稀拉拉的粥湯可吃。

    如今糧食寶貴,人連自己吃都嫌不夠,哪裏會給沒產出的畜生吃,就連在趙家,趙奶奶也隻舍得在早上給大黑一些吃剩下來的粥湯,正經食物從來都不會給,要想吃飽,得靠大黑自己去外麵尋食,但在這世道哪裏能尋得到呢,沒給餓極的人剝皮吃了算很好了。

    但是大黑到底不一樣,它有一個極其富有又負責任的主人。

    趙承德順著大黑有些澀燥的毛發一下又一下地撫著,眼神卻是無定點地看向半空,像是在虛無中翻找著什麽:“大黑想吃些什麽?骨頭?”

    空間裏的紅燒肉骨被趙承德拆了一些,那些粘連著肉渣的骨頭一時也沒來得及處理,便一直堆積在那,現在拿來給大黑開葷磨牙倒挺好,畢竟它從奶狗時被撿來也快一年了,如今正是成年發育的好時候。

    隻見趙承德收回了輕撫著大黑的手,他翻手往下,在狗莫名變得期待的眼神中,隨即意念一動,兩三根長條骨頭便簌簌從他手中落下,直直地落到了大黑的麵前,“砰砰”發出幾聲輕響,很快空氣裏一股美味的紅燒肉香開始彌漫開來,又被穿堂而過的寒涼夜風無情吹散。

    “再來些饅頭吧。”隨著男人的音落,幾個飽滿熱騰猶如剛出爐的白麵饅頭掉在了大黑麵前,竟就這般成了狗食。

    拿去外麵說,不知會跌掉多少人的眼鏡,竟給狗吃這種好東西。

    “都在這裏了。”趙承德對著大黑耐心地頷了頷首:“吃吧,多吃點,吃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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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吃完這頓,接下來大黑又有幾天得餓著,畢竟他怕村裏人看出端倪,行事便處處小心,包括給大黑開小灶。

    死命嗅著麵前味美的食物,大黑粗壯的尾巴都快興奮地搖斷掉了,它將每根香氣撲鼻的骨頭都翻來覆去地舔個遍,而後又不舍地一根根咬著叼到自己的大本營柴火堆裏藏起來,重又回來埋頭咬著饅頭吃。

    趙承德也隨它高興,反正都是它的,恰巧此時的水溫正好,他伸著腿舒服地泡起腳來。

    空間是五六年前才有的,那時恰是趙承德入伍的第五年,也是最後一年,那年他執行保密任務時出了意外,右腿就是在那時瘸的,可積物無數且時間靜止的空間也是在那時出現的。

    盡管事故發生之後上級承諾會給他將腿治好,之後還可以繼續留在軍隊為國效力,但趙承德還是借傷拒絕了。他拿著國家補償給他的兩百萬和多年來的積蓄補貼,以及出任務時意外得知的一個大秘密回到了生他養他的旮遝村,在村裏和唯一的親人趙奶奶一起安頓生活了下來。

    那個秘密便是即將全球傾向的末世性氣象變化。

    當時直覺不對的趙承德放棄了醫治自己傷腿的機會,他當機立斷瞞著趙奶奶偷偷將自己幾乎所有的錢財都拿去買各種生活物資與食品糧食放置進位於自己意念中的空間裏。

    那段時間趙承德可以說是很累,他知道國家的天眼有多厲害,為了不暴露,他隻能拖著殘腿拿著現金去那些偏遠偏僻地區匿名進行交易,雖然麻煩了很多,但也有一個意料之外的好處,那就是大大地節約了成本。

    一千來塊錢便可以買到一噸上好的新穀,豐收的地方特色果蔬更是廉價到可以論角賣,工廠直銷的衣帽鞋襪、油鹽醬醋、煤炭蠟柴、生熟肉骨等皆可成本價隨意批發……

    在此背景下,最不缺的就是錢了的趙承德幾乎席卷了偏僻北地各小工廠作坊內的各類所有成品,將兩百多萬的財產揮霍一空,直到某天物價突然飛速上升且居高不下,市場上也開始出現政府大力抽調糧倉的跡象,趙承德這才有些意猶未盡地收了手,但換得的空間裏乍一眼望不到邊的大量物資也足夠他與趙奶奶兩人安度數輩子了。

    那幾個鬆軟的白麵大饅頭大黑吃得很香,它趴在地上,兩隻前腿梏著其中一個饅頭,歪著腦袋一口就能啃下一塊來,閃著白光的牙齒尖利得不行。

    像這種末世前五毛錢一個的饅頭,現在丟出去,隻怕賣五百塊都有人搶著要,國家調控不行了,軟妹幣已然不值錢,大家最想要的還是硬通貨——金銀和糧食。

    趙承德難得神情放鬆地看著大黑津津有味地吃東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空間、空間裏有物資的事不能透露給任何人,連最親的奶奶也是一樣。

    泡完腳後,趿拉著柴房裏舊拖鞋的趙承德就著盆裏溫熱的洗腳水洗起了自己換下的外褲,整條褲子被重新浸濕,稠重的手感讓他不禁想起了在舊廠時被打翻的水盆弄濕時的不適感,小腿處既緊繃又難受。

    他應該還很小吧,那個窩棚少年,所以眼睛才那麽幹淨,剔透的像是盛滿了皎潔的星光,趙承德有些遲鈍怔怔地想著,他也說不清自己怎麽會回想起那樣一個人。

    “承德啊,快去睡吧,怎麽還沒好啊?”不遠處的灶間窗戶裏忽然傳出了趙奶奶睡意濃重又略帶疑惑的聲音,她老人家已經淺淺地睡了一個回籠覺了。

    趙承德也覺得自己泡腳、喂食、洗衣服的時間太過長了,他伸手將盆裏的水端出柴房倒掉,一邊快速把擰幹的褲子晾掛在天井裏的曬衣繩上:“就好了。”

    “哦……”趙奶奶應了一聲,語調含糊。

    赤條著雙腿的趙承德從棒繩上拿了條睡褲穿上,又將吃完饅頭跟著他出來的大黑重新趕回柴房,自己則大步走進屋子,準備去二樓睡覺。

    那邊趙奶奶似乎打了個呼嚕,她喘了會兒氣繼續念叨著:“晚上怕是要冷,你記得蓋條厚被子,我已經給你拿出來放在床尾了……”

    趙奶奶對孫子趙承德的關愛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

    “好。”趙承德微彎了彎唇,刀刻一般的冷硬側臉柔和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咱們大黑很金貴的,白麵饅頭養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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