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你可回來了……”趙奶奶又是哭又是喜地從炕床上翻身爬起，忙不迭磕磕絆絆地跟趙承德哭訴起來。

    在趙奶奶的敘述中，趙承德這才清晰地了解到昨晚上旮遝村裏發生的強盜事件。

    原來昨晚旮遝村這邊大雨下了一整夜，雨聲轟隆遮掩了許多的動靜，從村子東麵開始，不停有人家被砸開屋門，能拿走的東西都拿走了，人也被打傷了不少，直到聲響越來越大，感覺到不對勁的村裏人紛紛從家裏，這才轟退了外來的入侵者。

    那是一夥摸約十來個人的強盜團體，手裏還拿著家夥，瞧著像是對旮遝村很熟悉的樣子，一般人多的門戶他們不硬磕，專挑主人家是老弱的下手，趙家自然是其中一個。

    所幸當年趙承德退伍回來的時候有把家裏三層樓房的所有門窗都統統加固了一遍，一樓前後也額外加了兩道防盜門，這才沒讓昨晚那幫強盜闖進家裏，但也把趙奶奶嚇得夠嗆，一整晚都嚇得沒敢閉眼，直到今天早上壯著膽子出門時，才發現雞棚裏的三隻雞已經給人摸去了。

    這三隻母雞是趙奶奶心目中的重要財產，眼下一失去，她老人家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怎麽都釋懷不了：“承德啊，咱們的雞一隻都沒了……”

    說罷，趙奶奶又捂著眼睛哽咽起來，隻恨自己為什麽非要把雞養在外麵，這下倒好，全給人做了嫁衣。

    她哭得傷心，連一旁的宋湘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婆婆，人沒事就是好的，其他的以後還能再掙回來。”

    見相依為命的親奶奶為了幾隻雞而哭得肝腸寸斷，趙承德心裏不是滋味極了，想他擁有空間物資無數，可他的親人卻還在將幾鬥米幾隻雞視若珍寶，真是種莫名的諷刺。

    “奶奶別哭，等開了春，我再去捉幾隻雞仔回來，養養就能大的。”趙承德索性坐在原來宋湘坐過的板凳上，放緩了聲音安慰著趙奶奶。

    鮮少見到成熟穩重的孫子這般耐心地哄自己，徹底發泄了心底情緒的趙奶奶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將眼眶擦得通紅，隨後拉過一旁站著的宋湘，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還好有阿湘在，昨天她陪了我一天，今天早上又來看我，真是個好孩子……留下來吃頓飯吧，完了讓承德送你回去。”

    趙奶奶是真心實意邀請宋湘一起吃中午飯的，現在糧□□貴，不是特別要好或者是親戚關係，一般都不會主動請飯吃，可見趙奶奶已經開始將宋湘納入自己人的範疇。

    另一邊宋湘也有意交好，在推拒了一二後，便鬆口答應了下來，於是收拾好心情的趙奶奶又腳步輕快地去天井旁洗菜做飯了，還囑咐趙承德多招待人家，顯然是想讓兩人單獨相處一會，畢竟雞已經沒了，可孫子的婚事不能再丟，她很喜歡宋湘這個姑娘。

    不過她的打算勢必是要落空了。

    灶間自她出去後安靜了片刻，很快趙承德主動開口與宋湘道了聲謝，為她來看望奶奶的事。

    宋湘聽著趙承德語氣平淡的感謝，有些臉紅地別了別耳邊的發，羞澀不敢看人的目光緊盯著地麵：“不用的，你也不在，婆婆就一個人在家裏，我來看看她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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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承德聞言點了點頭，但下一刻卻話鋒一轉：“雖然很感謝這兩天你陪了奶奶，但我的意思是……到底也不是什麽親眷，以後也不用怎麽走動了，你說呢？”

    “你說什麽？”宋湘倏地抬了頭看向趙承德，原本羞紅的臉頰一下子白了下來，“什麽叫以後不用走動？”

    她呆呆地重複了一遍問道，然而趙承德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黝黑的眸子滿是平靜堅定。

    宋湘很快領悟到趙承德話裏的意思，其實就是字麵意思，但她難免還是感覺到被對方不加掩飾話語傷了麵子，覺得自己像是上趕著被人嫌棄一樣。

    小姑娘到底氣性大，飯也沒吃就匆匆要走，任趙奶奶怎麽挽留都無用。

    “你看看你！”趙奶奶氣得拍了趙承德一下，覺得肯定是自己孫子得罪了人家，否則好端端的不會這樣。

    趙承德對於趙奶奶的拍打不痛不癢，他挺直著身軀說道：“我去送她回家，奶奶你自己在家記得把大門關上。”

    “知道了！”趙奶奶偏過頭望了眼矮坡上宋湘又氣又傷心的背影，嘴裏不停催促著，“你快去，人家都走遠了。”

    這世道不太平，宋湘一個小姑娘萬一路上出點什麽事，他們趙家擔待不起，趙承德也是這麽想的，尤其現在對方的情緒不穩定，生怕她會做出些什麽不理智的事來。

    於是他緊跟在宋湘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了前往社崗街的大路上。

    宋湘自然知道趙承德正跟在她後頭走，隻是她氣惱至極，一點都不想理會，便裝作沒有看見，隻顧自己憋著氣埋頭快步往前走。

    說實話，她心裏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悲傷的感覺了，剩下的隻有憤惱，到底隻是相過一次親，對方沒有看上自己也算是情理之中，然而拒絕歸拒絕，語氣腔調卻一點都稱不上婉轉，直白得像是把她的臉皮撕下來扔到地板上摩擦，絲毫不顧及她的自尊。

    宋湘伸手狠狠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她又不是嫁不出去，這種男人她才不要。

    又大步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聽到身後異於常人的輕重腳步聲始終跟隨著，宋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趙承德正深淺不一地踩著地向她走來，健壯的身軀因著走姿難免有些歪扭，宋湘見狀這才想起來，趙家的承德腳是有毛病的。

    “你回去吧。”宋湘站在原地，看著迎麵走來的趙承德說道，“我去街上等我媽，等下我們一起回去，你不用送了……”

    這個眼眶通紅的小姑娘心地到底還是善良柔軟的。

    就著她說幾句話的功夫，趙承德已經走到她身邊了，他安靜地看著她，平靜的眼神甚至沒有起一絲波瀾：“我送你到街上。”

    “不要……”宋湘皺著眉照例又推脫了幾句，但趙承德始終不肯離去，她也隻能隨他在身後跟著。

    老實人家的姑娘性子也老實，素來氣不過三秒，趙承德看著消了氣的嬌俏少女背影，心裏想的卻是南寧，也不知他的南寧生起氣來會是什麽模樣。

    恰巧離得舊廠也近了，從嚴巷到社崗街，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途是要經過舊廠的，早就在看見那些別具特色的窩棚房時，趙承德便分了心神過去細看著，想著會不會看見南寧，然而直到完全走過，也沒有看見其一片衣角，南寧並沒有出來。

    難免覺得有些遺憾的趙承德收回了目光，心裏隻想著等會回來時再去看看。

    *

    社崗街很快就到了，臨近午時，宋湘的母親卻還沒有來，也不知母女倆是怎麽約定的，在別家房屋牆角隨意挑了一塊石頭坐下的宋湘顯然一副久待的準備。

    趙承德自然不會讓宋湘餓著肚子枯等，今日本就是他慢待了，合該他請對方吃些東西墊墊饑。

    如今正是剛入冬各村人最為富足的時候，毗鄰三四個村子的社崗街也出現了很多賣著各色小吃食的攤子，周圍都站了不少人駐足稱量，趙承德選定了附近一家賣糖糍粑的，大方地稱了半斤遞給宋湘。

    他沒帶用來交換的東西，那攤主倒也願意讓他賒著，兩家仔細說來還是遠房親戚，這村裏總是沾親帶故的。

    手裏被硬塞了半袋子糖糍粑，宋湘也不會硬氣地說不要，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臉上的表情鬆了鬆，擠出了一抹笑。

    那攤主看見後大聲打趣道：“承德咋啦，跟你女朋友鬧變扭啦，快讓她吃塊糍粑甜甜嘴，別跟你吵了。”

    他顯然是將宋湘當成了趙承德的對象。

    趙承德剛想開口解釋，隻聽宋湘率先張嘴回敬道：“誰是他女朋友！”

    小姑娘到底還是有點怨氣的，隻見她抓著裝好糖糍粑的袋子轉了個身，背對著趙承德和攤主，一副埋怨未消的模樣。

    那攤主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倒是不再說什麽，而是轉身開始做起生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臉上的戲謔。

    這樣一來趙承德也不好再重新解釋，他索性挑了旁邊一塊石板坐下，大有等宋母來的意思。

    而遠處看見了這一幕的村裏人卻都明顯誤會了。

    “這就是趙家的承德吧，當兵的那個？旁邊的姑娘長得倒是體麵（好看）。”

    “聽說是前些日子相親相來的，真沒想到這麽快就談上了……”

    ……

    “哎呀，還舍得給買糍粑吃，看來趙家的喜酒就快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大夥哄地一聲笑了起來，連村裏進強盜的憂慮氣氛也衝淡了不少。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笑，唯有站在邊上死角裏的一個瘦削青年麵色陰沉，他看著趙承德和他旁邊的姑娘，良久後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天就要正式離職啦，到時候會很勤快地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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