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恩同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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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被摔進去,掙紮著剛爬起來,那白衣女子一眼看見了我,頓時一愣,臉上顯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兩隻好看的鳳眼緊緊的盯著我,隨即兩滴清淚,緩緩從眼角滑落,斜躺著的身體慢慢坐正,雖然在努力的克製著自己,身體卻在輕微的顫抖,嘴角都在顫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顯然內心激動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我也愣在了當地,看著那白衣女子,心神一陣陣的恍惚,隱約覺得十分親切,好像在那裏見過她,可又怎麽都想不起來,將我能想起來的所有女人相貌都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也尋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對得上號的。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了,兩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盯著看了許久,那白衣女子才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朱唇輕啟道:“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找我了,世人都說你負了我,我卻知道,你一定會回來尋我,我在此苦苦等候,一千多年的歲月,一千多年的滄海桑田,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終於回來了!”

    我聽的一愣,這什麽亂七八糟的,還沒來及說話,就覺得自己的雙腿被什麽東西一下抓住了,猛的往下麵一拖,呼的一下就將我拖進了雲霧之中,隨即就發現自己正身處半空之中,飛速下落,緊接著頭腦一陣昏眩,就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眼皮子還沒睜開,就聽見一個粗豪的男子聲音說道:“桂花,盛點米粥放那冷著,這小子灌了一肚子水,胃子都被倒空了,等會醒轉過來,必定會感覺到餓,他身子骨虛,還是不要見葷腥的好。”

    我頓時一愣,許多事情從腦海中回憶了起來,桂花?不是那個準備收養我的婦人名字嗎?隨即就想起了自己下水去撈那手帕的事情,頓時明白了過來,自己這是碰上邪祟之物了,要不是被人搭救了,隻怕現在已經淹死在那水潭之中了。這一想明白了,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啊的一聲尖叫,翻身坐了起來。

    一坐起來,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個婦人手中端著一碗米粥,正往桌邊走去,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正坐在桌邊擦抹著手中的獵槍,旁邊還放了一把三股鋼叉,一把長刀,一看就知道都是獵戶常用的家夥。

    那漢子一見我醒了,頓時大聲豪笑道:“桂花,我沒說錯吧!打了多少年獵,死的活的我還是分得清楚的,都說這小子沒了,我卻知道這小子一定會活過來,氣色在那,從來沒有哪一個人死了,還能保持住氣不散的,所以我就知道他一定沒死。”

    那叫桂花的婦人則轉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輕聲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餓了吧?你身子虛,又剛溺水,先吃點米粥,過上天把,完全恢複了過來,嬸子弄野味給你補補。”

    那漢子又哈哈笑道:“小子,你也是命大,那地方平時根本就沒人去,要不是我路過那裏,你就真得完蛋了,就這樣也懸,我到的時候,你都漂水上不動了,你說你膽子也真大,去那裏遊什麽泳啊!”

    我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自己是被這漢子救了,世間事也湊巧,這漢子正是那叫桂花的婦人當家的,又給我扛回來了。

    爺爺曾經說過,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何況這是救命的恩情,當下就想翻身下床跪謝,可身體一動,就眼前一黑,差點又昏了過去,那婦人急忙按住了我,輕聲道:“你這孩子,不要亂動,來,嬸子先喂你吃點粥。”一句話說完,拿起碗裏的勺子,舀起米粥來吹了吹,送到了我的嘴邊。

    這個動作太輕柔,充滿了愛憐和慈祥,一刹那之間,我看她整個人的身上,都充滿了母性的光輝,恍惚間,我都以為母親又回來了,鼻子一酸,眼圈一紅,脫口喊道:“媽!水伢子找你找的好苦!”

    那婦人頓時渾身一顫,拿勺子的手都抖了兩下,米粥灑了一點出來,輕聲道:“孩子,你叫我什麽?”

    那漢子這時哈哈大笑道:“孩子看花了眼罷了,桂花,你先去弄點好吃的,依我看,這小子要不了一會就能恢複過來。”說著話,那漢子大步上前,接過那婦人手中的碗,拿勺子喂起我來,那婦人則擦了擦眼角,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一碗米粥下肚,那漢子又讓我躺下休息,自己也轉身走了出去,隨即外麵傳來了那漢子的笑聲道:“桂花,你哭啥?孩子不是救回來了嘛!”

    那婦人的聲音響起道:“你沒聽見嗎?他剛才叫我媽!”

    那漢子說道:“孩子死裏逃生,腦子一時迷糊,將你當成他娘親,脫口喊了一句而已,你還當起真了。”

    那婦人卻道:“我不管,他叫了我一聲媽,那就是我孩子,起碼在他親生父母尋來之前,是我的孩子!大魁,這麽多年了,我也沒給你添個一男半女的,心裏不好受的很,我做夢都想有個兒子,能偎依在我身邊,叫我一聲媽!你知道嗎?剛才這孩子那一聲媽叫的,我心都碎了,大魁,家裏事一向都是你說了算,可這次不行,這次一定要聽我的,不是從我肚皮裏出來的也沒關係,這孩子我認定了。”

    我聽的心裏一陣陣波瀾,這夫妻倆毫無疑問,都是淳樸的百姓,漢子樸實豪爽,婦人善良溫柔,還帶點婦人特有的小固執,年紀和我父母也差不多,又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按理說,我認他們做養父養母也不為過,大不了等我尋到輕聲父母時,一並養他們的老就是了,一念至此,翻身下床,出了房門,一眼就看見了夫妻兩站在廚房門口爭議,二話不說,直接走了過去,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那婦人麵前。

    隨即我將想法說了一遍,那婦人驚喜過望,一把抱住了我,再也不肯鬆開,那漢子見我乖巧,也甚至歡喜,當下我恭恭敬敬的給他們磕了三個頭,算是正式認了他們做養父母。

    這個村子叫楊家村,那漢子是村上大族,叫楊大魁,婦人姓易,叫易桂花,按他們當地的習俗,給我改了個名,叫做楊撿福,意思就是撿到的福氣,乳名阿牛,期盼我能像牛一樣健壯。

    但我心裏卻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叫林滄海!

    養父其實也很是高興,特地弄了酒席,請村上交好的吃喝了一頓,這事就算是定了下來,我以楊撿福的名字在這個山腳下的村落中生活了下來,暫時將尋找父母、學本事報仇等等的念頭,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即使是待我如親子的養父母,我也隻字不提,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去完成我的使命,可在離開之前,我不能帶給這對淳樸的夫妻任何的傷害。

    養父是個很豪爽的漢子,也是打獵的好手,我和他混熟了之後,就經常跟他進山打獵,每次進山,幾乎都是滿載而歸,隻是奇怪的是,養父卻再也不帶我從那個水潭經過了,我問過幾次,也都含糊其辭的推托了過去。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年,我又長高了一個頭,聲音也開始變了,和村上的孩子們混成了一片,大家都阿牛阿牛的叫,導致了我有時候一晃神間,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不知道是因為改了名字,還是野味吃的多,我的身體開始逐漸強壯了起來,飯量也越來越大,一頓能吃兩三碗飯,真的像頭小牛犢子一般。

    到第二年秋風起的時候,養父又一次帶我進了山,秋風起了,樹葉快凋零了,等到大雪封了山,就不好進山打獵了,這等於是一年之中的最後一次進山,一般情況下,最後一次進山,都是要呆上幾天的,打到足夠多的獵物才會下山,因為要等到來年春暖,冰雪融化之後,才能再次進山了。

    也就是這一次進山,我沒有再回楊家村!

    當天我們就打了不少獵物,養父的槍法很準,奔跑中的野兔子,騰空而起的錦雞,都是一槍撂倒,從進山到天黑時,已經收獲頗豐,爺兒倆就地取材,用柴火烤了個野兔,蘸鹽分吃了之後,滅了火苗,就爬上了一顆老樹上,將自己綁在大樹上,準備睡覺。

    在這山林裏,鑽進山洞中睡覺是不明智的,很有可能會被凶猛的肉食動物襲擊,在樹上則安全的多,綁在樹上則不怕翻身時掉下來,這都是老獵人的智慧,隻是秋風涼,雖然我們帶了禦寒的皮囊,入夜之後,還是有點冷。

    我睡了一會,就被凍醒了,一看養父睡的正酣,呼嚕扯的山響,也沒打擾他,就給自己解了繩子,起身活動了下筋骨,就站在樹椏上對著下麵撒尿,可就在撒完尿之後,一抬頭,忽然看到了天上有一頂轎子!

    沒錯,一頂轎子,在天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