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沒錢,可考慮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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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這聲音出現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修長身影。

    真的隻是身影。

    因為,這人帶著頂氈帽。

    長長的黑紗垂下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隻留下一個朦朧的輪廓。

    不過,聽聲音,倒是很年青,很沉穩的樣子。

    “這是哪兒?”

    看他伸手遞過來一碗清水,半夏沒有接,他隨手將水放在了一旁桌上。

    半夏這才看清,這房間雖然陳設簡單,倒是格外幹淨。

    “你是大夫?”黑衣人不答反問。

    語氣輕輕的,竟有幾分優雅從容的感覺。

    這個人,倒是讓人有些討厭不起來。

    半夏姑且壓下心頭的疑慮,道:“算是吧。”

    黑衣人默了默,隨即道:“那,從現在起,你負責替我治療。”

    沒有懇求,也不是命令。

    他似乎隻是在陳述著,那麽的理所當然。

    “這麽說,是你派人把我擄來的?”知道並不是沈公騰的陰謀,半夏倒是放心了些,不過,眼前這人卻未必不比沈公騰危險。

    黑衣人沒有否認,隻道:“治好我,自會給你報酬。”

    半夏挑眉道:“那要是治不好呢?”

    黑衣人沉默著,半晌都沒有開口。

    但正是這種沉默,卻勝過了任何威脅的語言。

    半夏有些不開心了。

    她不喜歡別人故作神秘高深,更不喜歡受人威脅。

    “你,就這麽肯定我可以治好你?”

    這次,黑衣人總算沒有無視她的問題,不緊不慢道:“聽很多村民說,你是神醫,而且,還會解毒。”

    半夏頓時怔住,眨了眨眼皮,道:“既然如此,你光明正大上門求醫便是,幹嘛要半道上擄我?”

    黑衣人微微扭過頭去,好一會,才道:“在這裏,你除了治療,什麽都不用問,如果……你還想活著回去的話。”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半夏頓時笑道:“既然你讓我救你,你覺得,這樣嚇唬你的大夫真的好嗎?”

    醫生這個職業,既然能救人,便也能殺人。

    而且,還能殺人於無形。

    黑衣人卻不以為然,轉頭看向她,道:“我若有什麽閃失,南山村所有人都會死。”

    半夏頓時被他的話給噎住。

    可是,他平淡的語氣卻偏偏有種讓人篤信的肯定。

    這個人,有著某種強大的氣場。

    讓人對他的話根本無從產生質疑。

    “你能給多少錢?什麽時候給?”半夏問。

    這麽幹脆的將話題直接轉向利益,便是那黑衣人也怔了一下。

    “我可以付你千金,等我有的時候。”黑衣人答得也幹脆。

    半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錢?”

    黑衣人一僵,道:“隻是暫時。”

    半夏想了想,忽而賊賊的笑道:“這樣吧,等你痊愈了,如果拿不出錢來,可以考慮肉償。”

    “放肆!”那黑衣人還未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聲乍喝,有人衝將進來,道:“不得褻瀆我家主子。”

    這人也是一身黑衣勁裝,劍眉虎目,頗是英武。

    雖然半夏沒見過他,但這聲音她還是認出來了。

    正是騎馬擄她的那家夥。

    “誰要褻瀆他了?你看他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藏褲襠裏去的樣子,一定是長得不怎麽樣……”

    話還未說完,就聽“噌”的一聲,一柄雪白的利劍已抵在了她喉間。

    “你敢再說這樣的話,我便一劍殺了你!”那勁裝男子冷聲說著,眼裏的殺意彌漫了整個屋子。

    便是半夏,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也不過隨口開句玩笑,用得著這麽認真嗎?

    “入鬆。”黑衣人反應倒是出奇的平淡,道:“放開她。”

    入鬆倒是很聽他的話,當即將劍收了回去。

    “其實,她說得也沒有錯。”黑衣人幽幽說著,緊接著,他抬起手來,揭下了頭上的青紗氈帽。

    黯淡的燭光下,他轉過身來。

    半夏終於看清了他的相貌。

    但見他一臉毒瘡,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模樣,眉角潰爛的地方還在流著血水,看上去既恐怖,又惡心。

    不過,這在半夏的病人史中倒還不算最慘烈的。

    所以,最初的震驚過後,她倒是很快便平靜下來。

    “這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一遇到奇難雜症,她便有了興趣,幾乎是下意識的便開口問。

    黑衣人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鎮定。

    這一路,他已不知找過多少大夫,無一不被他這容貌嚇住。

    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竟然能這麽平靜。

    甚至,連一個異樣的眼神都沒有。

    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用人這樣尋常的眼神看過他了。

    便連入鬆,也總是不敢真正抬頭看他。

    雖然,他隻是怕觸痛自己心底的傷處。

    “一年前吧,我被人暗算,中了毒。之後便開始全身潰爛,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然而,不管用什麽方法,這傷口卻一直不能痊愈。”

    半夏皺了皺眉,道:“知道是什麽毒嗎?”

    黑衣人淡淡道:“有人說,這種毒叫四季錦,中毒的人最多能活一年,這一年裏,傷口會不斷惡化,到最後,全身上下皮肉綻開,血盡而死。”

    半夏聽得嘖嘖咋舌:“想不到,這個時候也能有人研製出這麽歹毒的毒藥來,看來也是個天才啊。”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呢。”一旁的入鬆不滿的打斷她。

    她隻不過是情不自禁對同行表示一下敬仰而已。

    半夏忙清了清嗓子,道:“不過你也很了不起啊,一年了,你不也沒死嗎?”

    “怎麽樣,這毒你能治嗎?”入鬆急不可捺的問她。

    “治治看吧。”半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如果是在研究所,她或許還可以有把握。

    不過,現在什麽都沒有,光是研究出這毒藥的成份就已經很困難了。

    “既然這樣,就趕緊開始吧。”入鬆催促著。

    看他這急樣,顯然已經嚐試過不知道多少方法了。

    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便相信自己這個山溝裏出來的“神醫”。

    “就算是要治,也還得有一大堆東西要準備呢。”半夏掃了一眼這對主仆,道:“我得進城去采購。”

    “不行。”入鬆想也沒想便道:“你需要什麽寫下來,我去買。”

    半夏笑了笑,道:“也行啊。”

    入鬆便真找來了紙墨,半夏羅列了一大堆藥材和器物,看他一一記了下來,半夏又親自寫了一封信,讓他交到南山村。

    至少,讓葉安他們知道自己暫時平安。

    半夏揚言自己若是失蹤,葉鬆就會去報官,所以,入鬆隻得乖乖答應替她送這封信。

    待跟那黑衣人交待了一聲,入鬆匆匆離去。

    小屋裏頓時隻剩下了他們兩個,半夏甜甜笑著看向那黑衣人。

    不等她說話,那黑衣人卻先開了口,道:“你逃不掉的。”

    半夏不禁一驚,他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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