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呢？”他不答反問，眸中的熱度有些亂人心跳。

    半夏不敢去猜，可是，心底所有的不快已經因為他的話而煙消雲散了。

    “你也不用高興得太早。”鳳宸唇角浮起一抹輕誚，道：“就算信到得了南宮洵玉手裏，你認為他答應的機率又有多大？”

    這話讓半夏心裏不由得沉了沉，他說得沒錯，如果洵玉的目的是那個位置的話，他會因為玉潤的一紙書信便放棄嗎？

    不過，她天性就是樂觀的，隨即便又想開了，道：“不管怎麽說，總要試一試。我相信，真正的愛是可以戰勝一切的。”

    看她眸子裏燃起的光亮，鳳宸意味深長道：“本王也拭目以待，看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天下。”

    半夏何嚐不是這麽期待的，她不指望自己能遇上這樣一份愛情，但至少，讓她看到，還有這樣的感情存在吧。

    “這封信對玉潤而言很重要，絕對不能落入他人手裏，這個……你是知道的吧？”眼下，這是半夏唯一還不放心的地方。

    鳳宸淡淡道：“陸家的軍鴿是用來傳遞軍情的，自然安全。我已經和陸家商量好，到了封州，自會有可靠之人將信送出關外，交給南宮洵玉。”

    看來，他昨天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想到他一心在為她的事奔波，結果卻撞見她和鳳睿抱在一起，那份憤怒和氣惱自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故意為了刺激他而答應讓鳳睿送她，這也就莫怪，他昨晚為會那樣對她了。

    半夏咬了咬唇，悶聲道：“對不起。”

    鳳宸眸色微深，道：“以後有什麽事可以跟本王商量，不許使小性子，更不許去找別的男人，否則……”

    說到這裏，他還停留在她身體裏的手指突然惡劣的整根抵入，也不知是觸碰到了哪兒，半夏隻覺渾身一麻，情不自禁的顫粟了一下。

    對她的反應，鳳宸顯然也很意外，隨即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眉目之間興起一抹趣味，手指試探著再度磨挲剛才碰到的地方。

    半夏隻覺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酥癢無比，這種感覺甚至頃刻間漫延至全身，帶來一陣燥熱。

    “你藥還沒有抹完嗎？”半夏咬牙忍住險些溢出口的輕呼，不滿的瞪視著他。

    鳳宸幽深的眸子幾經明滅，原本一心為她上藥克製住的心神竟有些許動搖。

    想到她傷得不輕，他終是理智的抽出手指，往旁邊挪了挪，與她拉開些距離。抓過一塊早已備好的帕子拭了拭手。

    看他動作從容不迫，半夏為自己的反應而赫顏。

    待處理幹淨雙手，鳳宸卻像沒事人一樣，抬手解了她的穴道。

    半夏忙穿好衣物，他抹的藥果然有些效果，現在動起來已經不那麽疼了。

    “對了，陸霜霜的傷，怎麽樣了？”半夏找了個話題轉移著他的注意力。

    鳳宸吩咐早已候在外頭的白芷和香茗將飯菜端進來，回道：“內傷不算太重,調養幾日便好了。等你身子好了，可以去看望一下她。”

    既然這件事得勞煩到陸家，陸霜霜受傷也可以說是因她而起，那末，於情於理，半夏是都得走這一趟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半夏當即便決定道：“明天我便去吧。”

    “你行嗎？”鳳宸掃了她一眼，道：“不多休息兩天？”

    看他眼神之中帶著調侃，半夏再度瞪了他一眼。

    在床上躺臥了一天，又抹了藥，次日一早醒來時，半夏發現身子果然是好了許多。

    吃罷了早膳，她便自庫房中挑了些禮品，乘著馬車去了陸府。

    在陸家客廳稍坐了片刻，便有丫環來傳話道：“我家小姐有傷在身，不便下床，請王妃去內室一晤。”

    聽鳳宸的口氣，陸霜霜的傷並無大礙，如今卻是不便下床，半夏微微有些意外，卻也不作多想，隨那丫環一同前往。

    拐過天井花園，又過了幾道珠簾幃帳，方才到了一處幽靜的廂房前。

    “王妃裏邊請。”丫環做了個請的手式，卻示意輕鴻在外等候。

    半夏接連出過幾次事，皆是輕鴻不在身邊，因此，見這丫頭要將她留在門外，頓時便有些不滿。

    半夏倒是了悟，猜想陸霜霜隻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便道：“輕鴻，你在外等我便是，陸姑娘不是外人，不礙事。”

    輕鴻這才領命。

    轉過屏風，宛如進入了另一番天地般，陸霜霜的閨房幹淨簡潔，帶著幾分文雅的書卷味，倒是與她通身的氣質很相和。

    屋子裏的擺設雖然簡單，卻也隱隱透著不俗，幾盆大型盆栽更是將屋子點綴出幾分生氣來。

    淺碧色紗帳內，陸霜霜倚坐在榻上，麵前的小幾擺著茶具點心，看這架式，倒絲毫不像是在養病。

    半夏撩起紗帳走了進去，打量了她一眼。

    除了麵色稍有些許蒼白外，她看上去果然不像有什麽事。

    看到她，陸霜霜微微撐起了身子，卻也隻是維持著這種姿勢，道：“王妃姐姐親自來訪，霜霜受寵若驚。請恕我身體欠安，無法起來見禮。”

    半夏本就不是講究這些古禮的人，隻是淡淡笑道：“陸姑娘客氣了，我今天來就是探望你傷情的，你但請安坐，不要傷了身體就好。”

    陸霜霜笑著，以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王爺勸王妃姐姐來的吧？”

    半夏不緊不慢回道：“昨日我與宸王有些誤會，不想波及到了你，回去後甚覺歉意，所以特地前來探望，陸姑娘可不要懷疑我的誠意。”

    其實，就算鳳宸不提，她也會走這一遭的。

    所以，她也不算是在說謊。

    陸霜霜頓了頓，失笑道：“我和姐姐開玩笑的，我知道，姐姐是個聰明人。”

    半夏清楚的記得，在她嫁給鳳宸之前，她還稱呼她為半夏姑娘，如今卻一口一個姐姐，其用意也是昭然若揭啊。

    想歸想，半夏還是以平常心回道：“陸姑娘沒有心存芥蒂便好。”

    陸霜霜笑道：“姐姐說哪裏話，昨日那種情形，為著殿下，我自是當勸的，即便是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麽，芥蒂就更說不上了。我與殿下自幼便在一起，交情不比一般，不是什麽能輕易影響到的。”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半夏總覺得她字字句句都像是藏著針帶著刺一般，紮在她心裏，讓人隱隱的有些不痛快。

    “陸姑娘果然是豪爽之人，想來，這些年，王爺也蒙陸家不少照拂，日後我也會把陸姑娘當成自己親人一般。”不管對陸霜霜有多少成見，她終歸是能幫鳳宸的人，而且，這次也幫了她，半夏這番話也算是掏心窩子了。

    陸霜霜一副甚是有趣的表情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姐姐能這麽想，我倒是有些意外，我還以為，姐姐容不下我呢。”

    半夏一愣，看來，她是誤會自己話中的意思了吧？她所說的親人，可不是指要讓她給鳳宸當二房。

    陸霜霜卻顯然不這麽想，道：“我想，姐姐大概也很不清楚，我和殿下青梅竹馬多年，雖然未曾訂下婚約，但我們彼此心裏都清楚，我們遲早是會成親的。”

    半夏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接，而且，如此的自信。

    “王爺這麽說過嗎？”半夏不由得問。

    陸霜霜抿唇笑道：“姐姐，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出口的，心照不宣便行。”

    那也就是沒說過了，半夏心裏稍稍定了些，道：“既然王爺有意娶你，何以還讓你等他這麽多年呢？”

    “那是因為當年我父親受人彈劾，被調離京，為了免人垢病，我們的婚事隻得暫時擱下。這不，我才回京城。”陸霜霜侃侃而談，言語間充滿了對鳳宸的信任。

    既然彼此話已挑明，半夏索性便也直接問道：“這麽說來，你依然打算嫁給他？哪怕，我已經成為了他的王妃？”

    陸霜霜聞言，笑得更甜了些，道：“姐姐，雖然你現在是占著宸王妃的位置，但是，若論做殿下的妻子，我比你更合適。”

    她的語氣不像是在挑釁，更像是在陳敘一件事實一般。

    那種感覺讓半夏心裏很不舒服。

    “是因為你和宸王這麽多年的交情嗎？”半夏問著。

    雖然她和鳳宸這樁婚事隻是交易，但發展到現在，也是動了真情的。

    而且，她自信，鳳宸對她也是有些男女之情的。

    就算還不夠深厚，總也可以慢慢培養。

    至於其它的，她也是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上得了床。

    除了認識鳳宸晚些，她不認為自己哪點會做得比陸霜霜差。

    豈料，陸霜霜卻隻是嘲諷的輕笑，搖了搖頭，道：“姐姐，你知道殿下最想要的是什麽嗎？”

    半夏淡淡道：“我當然知道。”

    不就是皇位嗎？

    陸霜霜接著又道：“這也就意味著，他還會有很多女人，你介意嗎？”

    半夏心裏微微一痛，這是她早就想過的事。

    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曾經猶豫了很久。

    當然，如今她並不是向這一點妥協了，而是，想要嚐試一下，相信愛情。

    “我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那也就是介意了。”陸霜霜臉上的神情平靜而堅定，道：“可我不介意。”

    半夏倒也不意外，這是個妻妾成群的時代，女人的思維早就被定向了。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怎麽可能不會在意他去對別的女人好？所謂的不介意，不過是無可奈何之下，用來欺騙自己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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