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暗訪,伊人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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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礙於王爺的命令,但是白芷知道,這位王妃一旦較起真來,也是誰也攔不住的,隻得應著,下去準備。
今天的睿王府門口清靜了許多,當然,這也與王府門口那十餘勁裝家丁有關。
半夏坐的是宸王府的馬車,那些家丁自是認得,故而並沒有像對待其它人一樣上前驅趕,卻也懷著戒備。
聽聞半夏是來拜訪玉潤公主,這些人臉色又是一變,領頭的家丁應道:“我們王妃偶感微恙,今日暫不見客,宸王妃請回吧。”
半夏沒有退讓,道:“這是昨日玉潤公主親口與我約好的,煩請替我通傳一聲。”
“實在抱歉,我們王爺特別叮囑,不得讓任何人來打擾王妃養病,宸王妃還是改日再來吧。”家丁們的口吻異常的堅決。
半夏知道,再說下去怕也是無異,當即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還請替我向王妃帶句話,便說我改日再來赴約。”
“小的一定帶到。”那家丁答得甚是爽快,眼裏卻並不以為然。
半夏也隻當看不到,轉身回了馬車,吩咐回府。
馬車剛轉過了一條街,半夏便命老楊停了下來。
“主子,不是要回府嗎?您這是要上哪兒去?”看她二話不說便跳下馬車,輕鴻也忙跟著。
半夏神秘的拉過了她的手,道:“自然是去見玉潤公主。”
“哎,他們不是……”輕鴻正納悶著,突然轉過彎來,笑著跟了上去。
昨天半夏意圖翻牆未遂,今天有輕鴻在,那區區一道院牆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要避開睿王府中的下人,倒也費了一番功夫。
好在她進睿王府已經好幾遭,對府中早已是輕車熟路。
片刻後,終於成功的溜到了玉潤所住的樓下。
半夏依舊走的第一次飛星帶她走的暗梯,很順利的到了樓上,輕鴻則留在樓下替她把風。
還未走近,半夏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不由得皺緊了眉。
正房門半掩著,依稀能看到幾片身影晃動。
“公主,您多少喝點吧,不然身子可怎麽能好……”一個哽咽的聲音輕勸著,有些耳熟,卻像是喜姝。
屋子裏半晌沒有人應答。
“公主,您一宿都沒睡了,要不,咱就喝一口,您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來,就什麽事都沒了。”另一個聲音也強壓著哭泣勸說著,嗓音都變了,半夏沒聽出來是誰。
不過,從這兩個丫頭的話裏,卻讓她品到了一絲濃濃的不祥。
“飛星,熱水是不是好了?還不快端進來?”聽到門外的動靜,喜姝隻道是飛星,出聲說著。
半夏沒有再遲疑,推開門走了進去。
“宸王妃?怎麽是您?”看到她,兩個丫頭都愣了愣。
半夏看了一眼兩人,竟都是雙眼腫得跟核桃一般,臉色卻憔悴得不成樣子,簡直無法與曾經印象裏水靈的丫頭畫上等號。
再看床榻上的玉潤,隻見她睜著雙眼平躺著,眼睛愣愣的看著頂上的紗帳,幾乎沒什麽焦距。
即便是她的到來,也未能讓她有半絲反應,仿佛她已隔絕了世間任何聲音與畫麵一般。
但更令半夏心驚的卻是她破裂的唇角,以及兩頰邊的淤青,與她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人無比心疼。
“這傷……是睿王弄的?”半夏問著。
腦海裏瞬間閃過昨天鳳睿那魔鬼般狠厲的神色,讓她至今仍心有餘悸。
玉潤自然沒有回答她,甚至就像壓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
半夏看她這樣,擔心極了,忙小心翼翼掀起被子一角,想要替她把把脈。
這一看,卻更加心驚。
就見她的五根手指皆被白色紗布纏住,指尖處卻隱隱可見血漬斑駁。
“這是怎麽回事?”半夏幾乎連聲音都變了。
難不成鳳睿喪心病狂的竟對她用了私刑?
“我家公主被王爺給……王爺根本不顧公主的死活,公主的十根指甲都是生生折斷的。”喜姝說到最後,幾乎是泣不成聲。
喜善抹了抹眼淚,道:“我們幾個想要保護公主,卻被王爺給趕出房去,飛雲……飛雲生生被王爺給摔死了……”
半夏隻覺耳邊一陣嗡鳴,竟有種不真實感,然而,鼻腔裏卻已忍不住有些澀意。
昨天,在這房間裏發生的究竟是怎樣一出慘劇?她連想都不敢想像。
她本以為,鳳睿最多是惱羞成怒回府質問玉潤一番。
畢竟,玉潤和洵玉的事已經過去一兩年了,縱使流言再怎麽誇張,玉潤也是以清白之身嫁過來的,這一點鳳睿應該很清楚。
何況,玉潤終究間彼秋國的公主,有這層身份在,他也不能過於放肆。
誰曾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難不成,是因為她激惱了他的緣故?
半夏努力抵製住自己的情緒,將手輕輕搭上玉潤的脈搏。
“公主從昨天到現在,一直便是這樣,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哭鬧,就好像活死人一樣。宸王妃,我家公主到底怎麽樣了?”喜姝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問著。
半夏的心仿佛沉入了深淵裏,玉潤的孩子果然是沒保住。
“公主這次小產,身體傷得很重。如果不能及時將心情調養好的話,這股鬱氣將會直接沉積在她身體裏,後果會很嚴重。”
說到這裏,半夏不由得問道:“府裏府的大夫怎麽說?”
喜姝答道:“那些大夫也是這麽說,說公主若不好好調養,隻怕……以後都很難再有身孕。可是,公主根本不肯喝藥,我們喂的藥全被她吐了出來。”
半夏看著這樣的玉潤公主,心底的歉疚幾乎將她淹沒。她不由得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突然,那隻被她握住的手微微動了動,一直呆望著帳頂的玉潤終於緩緩轉過了頭來,看向身旁的半夏。
“你聽到我的話了?”半夏有一瞬間驚喜。
然而,玉潤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眼神裏似是集滿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不知為何,那樣的眼神竟讓半夏有些心悸。
“為什麽,我還活著?”幹澀的嗓音幾乎不像是她的,自她蒼白的唇中吐出。
半夏被她的話問得有些心酸,眼角竟也忍不住有些濕潤,道:“你千萬別這麽想,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不管什麽事,總會有好起來的一天。”
玉潤眼神有些空洞,道:“孩子沒了,飛雲也死了。”
半夏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她,任何語言在此時此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恨我吧?如果不是因為我把事情搞砸了,也不會發生這些多事。”這是半夏怎麽也無法逃脫的自責。
玉潤看著她,眼裏說不出是怨,恨,是痛,又或都有,許久許久,才再度開口。
“如果,我連你都恨,那,我身邊是不是連個可以說說話的人也沒有了?”她的聲音很輕,很虛弱,讓她這番話聽起來顯得更加的可憐。
半夏眼角再也忍不住滑落一行淚水,忙悄然抹去,道:“傻瓜,你說過的,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玉潤也不知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幾乎是呢喃著道:“或許,這就是命。”
“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半夏看向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承諾著。
早在昨天,她心裏便已經有了初步決定,隻是現在更堅定了些。
玉潤臉上卻看不見絲毫起伏,仿佛世間萬物已沒有什麽可以讓她動容了一般。
“你要好好喝藥,身體畢竟是自己的,日子還很長。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半夏握了握她的手腕說著,示意喜姝上前給她喂藥。
這次,玉潤沒有再抗拒,將喜姝送到唇邊的藥都喝了下去。
半夏看在眼裏,這才稍稍放了心。
“主子,睿王回來了。”一個聲音突然自耳邊輕聲響起。
那是輕鴻在以內力傳聲向她報信,半夏不好多留,當下隻得起身,道:“我得走了,這段時間裏如果你有什麽需要人幫忙,便讓人捎個信,我的人定當會盡全力幫助你。”
玉潤沒有言語,隻是怔怔望著虛空。
半夏也不敢多留,替她蓋好了被子,又對喜姝喜善叮囑了一番,這才轉身離去。
在她離去之後,玉潤的視線再度轉向帳頂。卻無人看到,那雙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的手已悄然握緊,指尖微微沁出點點豔紅。
宸王府裏,雲娘慎重的看向半夏,道:“你決定好了嗎?”
半夏點了點頭。
雲娘有些驚訝於她的堅決,道:“當真舍得?這可不是兒戲,走出這一步,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半夏笑道:“姑姑,我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曾經,她很努力的想要融入這裏,一步一步妥協著,現在才赫然驚醒。
雲娘看得見她眼底隱藏的傷痛,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道:“好,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姑姑都支持你。”
半夏有些歉然的回握住她,道:“就是得累及姑姑陪我一同受苦了。”
雲娘笑道:“姑姑沒你想的那麽虛弱。”
半夏隻覺手心裏傳遞著溫暖與力量,心裏頓時便有了底。
鳳宸並沒有回來太晚,早有侍衛將半夏去睿王府的事稟報給了他。
鳳宸微微皺眉,隨即問道:“她現在人呢?”
侍衛回道:“回府之後,便一直待在屋子裏,再沒有出來。”
鳳宸皺著的眉這才緩緩鬆開,舉步便走向那棟小樓。
眼見著便要到了,他突然又止住了腳步,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毫無預警的掉轉方向,走向自己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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