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在他懷裏，竟然還多了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小丫頭倒是生得粉雕玉琢，很是可愛，不時還跟鳳宸說著些什麽，鳳宸唇角的笑意竟又深了幾許。

    兩人一騎行來，很快便到了門前。

    旁邊的仆從忙上前去接過韁繩，鳳宸卻沒有讓人的攙扶，直接抱起懷中的小丫頭飛身下馬。

    “您可算是回來了。”陸霜霜收斂起驚訝忙迎了上去，順勢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啊？生得倒真是可愛。”

    鳳宸臉上的笑意微收，道：“她來丹州找她爹，一會叫人給她準備點吃的。”

    說著，便拉著小丫頭的手要往裏走。

    “這位姐姐是你的妃子嗎？”小野好奇的看向陸霜霜，大眼睛裏全是讚歎，道：“她長得真漂亮。”

    鳳宸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陸霜霜，她今日穿了一條紫色石榴裙，頭上別了支淺紫色珠釵，臉上描著淡淡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既不失貴氣，又清新脫俗，有一種別樣的雅致。

    她本就生得不錯，這番打扮下來，的確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她是朕的德妃。”鳳宸淺笑應著，臉上的神情頗有幾分愉悅，隻不過，那種愉悅就像是自己的收藏品得到了別人的讚美一般。

    陸霜霜沒有想到他竟會向一個陌生的小丫頭介紹她，而且也不隱瞞他的身份。

    要知道，除了必要的前提下，他從不對人公布他的身份，連她，也隻在外人麵前稱他為“爺”。

    這讓她不由得多看了那小丫頭幾眼。

    “德妃姐姐好。”小丫頭仰頭衝她甜甜一笑，竟主動跟她打起了招呼。

    陸霜霜不由得一愣，道：“這丫頭看起來怎麽倒有些眼熟？”

    由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你也這麽覺得嗎？”鳳宸微微挑了挑眉，垂眸看了眼一臉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心頭仿佛被什麽觸動了一下。

    隨即，他的臉色微變，卻不再多說什麽，牽著小野便往門內走。

    他剛才明明還心情極好的，怎麽突然似乎又有些不高興了？陸霜霜忙跟了上去，這也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走在她前麵的鳳宸，斟酌了片刻後，還是先問向身後緊跟而來的如塵等人，道：“皇上這是怎麽了？半夏她……”

    豈料，她剛開了個頭，如塵便立刻“噓”了一聲，示意她打住，同時，不安的朝前方的鳳宸看去。

    卻見鳳宸腳步似乎有那麽一秒的停頓，又繼續向前走著，如塵一臉不安的對她道：“娘娘，您暫時最好先別提這個名字。”

    聽他這麽一說，陸霜霜眼裏更多了幾許不安，道：“這倒底是怎麽回事？”

    看鳳宸已走出去一段距離，如塵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這一路都不曾再提起過半夏姑娘，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倒是對那個小姑娘格外的熱情。奴才覺得，既然皇上不願提，那最好是誰也別提。”

    陸霜霜依稀明白了幾分，卻又有些不確定，“你是說，皇上不願接受半夏墜崖的事實，故意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嗎？”

    如塵無聲的歎了歎，道：“至少，皇上現在情緒還算穩定。也多虧遇到了那個小姑娘，皇上似乎對她頗為喜歡，一時倒也無暇顧及其它。”

    陸霜霜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心底卻剜起一絲痛意，“隻怕，是皇上故意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小丫頭身上，不願去麵對現實吧。”

    看她眼裏寫滿了失意，如塵有些不安的叮囑道：“總之，娘娘最好是順著皇上的意，這件事最好就這麽過去了，否則，於皇上的龍體也無益。”

    陸霜霜心頭隱隱有些發苦，卻也明白事態的嚴重性，沒有多想，便道：“本宮知道該怎麽做了。”

    如塵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有勞娘娘了。”

    陸霜霜沒有再說什麽，加快了些腳步，追上了前麵那兩人。

    “這裏就是皇宮嗎？”小野一路打量著四周，有些新奇，卻又有些失望的樣子，納悶道：“根本就不像娘說的那個樣子呀。”

    “哦？你娘進過皇宮嗎？”鳳宸挑眉問著。

    小野一臉崇敬景仰的樣子，得意的道：“我娘什麽都知道，可厲害了。”

    “是嘛。”鳳宸有些不以為意，卻還是問道：“那你娘跟你說，皇宮是什麽樣子？”

    小野認真的想了想，道：“我娘說，皇宮的房子可大可大了，院牆比我家後麵的山還要高，裏麵住了很多很多人。”

    說著，看了看四周，皺了皺眉頭，道：“可是，這裏看起來還沒有小野家大呢。”

    看她滿眼都是失望之色的樣子，鳳宸心念一動，道：“這裏不是皇宮，那你想不想看看真正的皇宮是什麽樣子？”

    豈料，小丫頭聞言之後，卻想也沒想卻連連搖頭。

    鳳宸不禁奇道：“為什麽？”

    小野帶著幾分怯色，道：“因為我娘說，皇宮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就像小白一樣，被關起來，很不開心。”

    鳳宸皺了皺眉，問道：“小白是誰？”

    “小白是我的朋友。”小野一臉落寞的道：“不過，它不喜歡被關起來，我偷偷開了門放它出來，它就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鳳宸約摸聽明白了，這“小白”大概是她養的什麽小寵物，看她失落的樣子，他心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得問道：“那如果朕幫你把它找回來，你還會不會把它關起來？”

    小野卻想也沒想便又再度搖了搖頭。

    “為什麽？你不怕它再跑了？”鳳宸發現自己竟有些猜不透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不禁更好奇了些。

    “因為它會不開心啊。”小野一臉理所當然的道：“不開心是會生病的，如果它生病死掉了，我就再也見不到它了。”

    像她這麽小的孩子，很想想像，她是否真的能理解死亡的意義。

    鳳宸不禁想到之前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差點就死掉了。”

    “朕可以給你找很多隻小白，而且，還又乖又聽話，想不想要？”不知為何，看到她眼裏的失落，他下意識的便想要滿足她。

    小野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渴望和欣喜，但隨即又微微一黯，道：“可是，我娘說，這世上隻有一隻小白，就像這世上隻有一個小野一樣。”

    鳳宸心頭震了震，好一會，才道：“那你放走了它，再也見不到它怎麽辦？”

    “可以見到的。”小野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掃剛才的失落，小臉上又有了一抹光彩，道：“它就在山裏，娘帶我在山上種了很多青菜，它餓了就有吃的了。”

    雖然是一番童語，卻又讓人瞬間悟到了許多，鳳宸一時心潮翻湧，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霜霜追上來時，聽到的便是這番對話，見鳳宸遲遲不語，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她忙大步走了過去。

    “我剛才已經吩咐下去了，馬上就會有吃的端上來。”陸霜霜一邊說著，一邊問向小野，岔開話題道：“小丫頭，你喜歡吃什麽？”

    小野雖然年紀還小，但到底不是在自己家，還是有幾分靦腆的，小臉蛋紅了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挑食的。”

    看她乖巧的模樣，陸霜霜突然有些明白鳳宸對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這樣聰敏懂事又生得這般漂亮的小丫頭，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歡喜的。

    也許是因為有陸霜霜在旁，鳳宸沒有再多說什麽，倒是陸霜霜對小野頗為好奇，問了她不少問題。

    小野隻簡單答了她幾句無關緊要的，便以肚子餓了為由，岔開了話題，這讓陸霜霜不禁又有些驚歎她小小年紀竟如此機敏。

    白芷和香吟本以為鳳宸會將半夏給帶回來，早早的便在客廳裏候著了，見著的卻隻有鳳宸和陸霜霜，以及一個幾歲大的小丫頭，心頭不免為之一空。

    不過，白芷向來口快，在看到鳳宸牽著小野走進來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小聲的對身旁的香吟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小丫頭看起來很麵熟？”

    因為有鳳宸在場，香吟暗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自己的言行。

    白芷這才掩了掩嘴。

    陸霜霜為恐兩人問到半夏，便先一步開口，道：“快去廚房催催看，我們的小客人都餓了。”

    兩個丫頭在宮裏待了這麽久，早已慣了察言觀色，見狀，應了聲“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行不了多遠，才傳來白芷驚訝的聲音，“天哪，剛才那小丫頭跟咱們聖上長得可真像。”

    雖然已隔了一段距離，這話卻依舊清晰無比的落在了廳內人的耳裏。

    鳳宸眸色一變，下意識的便看向已在他身旁落座的小女孩身上。

    在他對麵的陸霜霜反應比他更驚，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將目光轉向了小野。

    突然被兩個大人用如此怪異的眼神盯住，小野臉上既有些莫名，又有些局促，以為自己是不是行止上做錯了什麽，不由得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沒事，坐吧。”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鳳宸很快便收斂起了視線，隨即換上了一副輕鬆的麵孔安撫著。

    陸霜霜也忙恢複如常，看了看小野，笑道：“別說，白芷那丫頭雖然總是有口無心的，說得倒還真不差。之前我便說這丫頭看著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聽她這一說，才恍然大悟，說起來真是巧，她跟您還真是有幾分相像呢。”

    鳳宸看了眼重新坐回椅子裏的小野，有句話他始終不曾出口過。

    真正讓他對這個孩子這般特殊的，除卻了她本身的可愛和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之外，其實還是因為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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