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救人,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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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又有七八人趕了過來匯合。
“羅勒他們呢?”清點了一下人數後,常平問向身邊的人。
其它人皆搖了搖頭。
“散開之後就沒再見過他們,也許已經去了溶洞了吧。”有人猜測著。
鳳宸看了一下火勢,道:“先回溶洞再說。”
“那個……”半夏拿手戳了戳他,道:“其實,你可以把我放下了。”
這話半夏早就想說了,有這麽多人在,他竟然一直抱著她,這實在是有些讓人尷尬。
鳳宸似是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她一眼,問道:“自己能走嗎?”
半夏點了點頭,覺得他問得有些奇怪。
她又沒受傷,當然可以走。
鳳宸見狀,便不再多言,將她放了下來。
腳剛落地,半夏便覺得一陣刺痛從腳底襲來,險些沒站穩。
情急之下,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才穩住了身子。
她這才明白剛才鳳宸那樣問她的用意。
想來是之前腳底被灼傷了,起了泡。被他抱著時還不覺得,這乍一著地,自然是針紮一般疼痛。
“不能走就別逞強。”鳳宸說著,一彎腰,再次將她抱了起來。
“哎……我可以的……”半夏想要拒絕,然而,對方卻根本沒有理會,抱起她便走。
再看常平等人,對這一幕隻作視而不見,猶自沉浸在找回主子的歡喜當中,自發的跟在了身後。
半夏便隻得坦然接受了,隨即又不解的問向他,道:“你怎麽知道我腳上起泡了?”
鳳宸瞥了她一眼,道:“怎麽,你沒聞到一股烤豬蹄的味道嗎?”
烤豬蹄?半夏起先有些莫名,數秒之後,才明白過來,他這是拐著彎涮她呢。
這家夥,嘴還是那麽損。
“你……”半夏很想回敬他幾句,然而,一時半會卻詞窮了。
不過,很快她便醒悟過來。
如果,連她的腳都燙起了血泡的話,那末,在火勢最大的時候抱著她逃出火場的他豈不更甚?
畢竟,就算他武藝再高強,也終究還是**凡胎,皮又能厚到哪兒去。
可是,自始至終,他卻沒有透露出半點難受之意,真不知他是痛感神經麻木,還是忍痛的功夫已至一流。
當然,更或許是因為承受過更大的痛楚,所以,這點疼痛在他看來才不過爾爾。
半夏不禁想到他病發時的模樣,心裏頓時像被什麽紮了一下,隱隱作痛。
會是怎樣的痛苦,能令忍耐力如他,竟也不堪承受?
“看,又有人逃出來了。”溶洞口,有人遠遠看到了他們,欣喜的叫嚷著,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他們,是剛剛叫我們逃命的人啊。”近了,那些逃過一劫的人辯認出了他們,頓時歡呼起來,“他們沒有死,他們逃出來了……”
頓時,山洞裏的人紛紛迎了出來,一雙雙眼睛裏都透露著歡喜。
“主子,你們沒事吧?”留守溶洞的那幾個侍衛站在最前頭,迫不及待的詢問著。
“主子沒事,大家都安然無恙。”常平率先應著。
許是見有這麽多人在,又已到達目的地,沒等半夏開口,鳳宸終於主動將她放了下來。
“有多少人逃了出來?”鳳宸張口便問。
“這裏約摸有二百餘人。”常青沉聲答著。
他腳上有傷,身體也尚未康複,無法跟常平等人一同護駕,不過,在這溶洞之內主持大局倒還沒有問題。
“這穀中原本有三百多人的。”有人輕聲說著。
熟悉的聲音讓半夏心頭一喜,轉頭一看,人群之中,果然是霍羽的身影。
看到他沒事,半夏張口便想和他打招呼。
感覺到她的目光,霍羽卻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恍如看身旁其他人一樣尋常。
半夏一怔,到口的話立刻一滯,繼而咽了回去。
她現在隻是蓉兒,和他理應不熟,她竟差點忘形了。
“你們有沒有受傷?事發突然,我隻來得及把藥箱帶出來,裏麵還有一些應急的藥物。”霍羽開口問著,話卻是對鳳宸說的。
“我們沒什麽大礙。”鳳宸說著,掃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道:“把藥留給傷勢和病情最重的人,輕傷的人可以簡單先處理一下,等出了穀再醫治也不遲。”
“好。”霍羽讚許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繼續救治病人了。
“看來,不會再有人逃出來了。”洞口處,不少人望向眼前的火海,低聲歎著。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心裏都為之一沉。
劫後餘生固然值得慶幸,然而,想到還有一百多條生命葬身火海,卻讓每個人心裏都有些沉重。
半夏是親眼看到不少人被活活燒死的,心裏也很不好過。
不過,最令她焦急的是,到現在為止,她依舊沒有看到繹心。
隻有幾個族人,混雜在人群當中,看到她投過來詢問的目光,暗自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擔憂。
“薛四,怎麽就你們幾個,羅勒他們幾個呢?”常平忽然驚訝的問著。
雖然他嗓子有些沙啞,但此刻眾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並無人說話,所以他的聲音立刻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鳳宸一眼掃過去,問道:“羅勒他們沒有回來?”
“沒有。”薛四回話道:“屬下與羅勒幾個自分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人,屬下幾個因為找到幾個病人,便先護從他們回了溶洞,還以為他們會隨主子您一同回來呢。”
常平聽到這裏,臉色一沉,道:“難不成,羅勒他們沒能走出來?”
薛四臉色也有些凝重,搖了搖頭,道:“羅勒他們的身手屬下很清楚,雖然這場火很是凶險,但他們若要從中逃出來,按說應該不難才對。”
這些侍衛都是身手不俗,應變能力也很強,確實很難想像,會是怎樣的情況下讓他們遭逢不測。
常平等人不由得猜測道:“會不會他們為了救人,不小心走得深了……?”
薛四不覺得會是這樣,然而,現在人不見了又是事實。
在這與世隔絕的山穀裏,還能發生什麽樣的變故?
“不管發生了什麽變故,眼下他們沒有回來,生還的可能已經不大了。”鳳宸看了看外麵衝天的火光後說著。
半夏本是在憂心著繹心的安危,在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後,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不由得又暗自打量了一番這些侍衛。
當時和繹心商議要對付那幾個有可能是鬼觀的人,所以,她對這些侍衛都暗自留心過。
現在失蹤的那幾個,可不正是其中幾個人選?
要說繹心會被困在火場,以他的身手自也是不太可能。
那麽,他的失蹤,會不會跟那幾個人有關?
難不成,他在關鍵時刻被他們識破了身份,於是……
半夏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一顆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剛才鳳宸那句話,現在火勢那麽大,高溫加上缺氧,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她的心便仿佛變得如負千斤般沉重。
如果繹心真的遭遇了不測……那她就是間接的凶手!
想到那個青春洋溢,正當最好年華的男子,半夏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好在,此刻每一個人心情都很沉重,所以,倒也沒有人留意她的反應。
即便是看到了她此刻的神情,也不會過多懷疑。
鳳宸大概正思索著侍衛失蹤的事,一時也無暇顧及她。
大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興許,是上蒼也不願見這樣的慘景,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揚揚灑灑的一場大雨在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將整個山穀的火星徹底澆滅。
此時,天色漸亮,人們這才走出溶洞,朝穀中看過去。
昔日的桃花穀是一片世外桃園,花團錦簇,碧水環繞,白牆青瓦的房子錯落有致,一年到頭都不乏遊人雅客。
可此時放眼望去,卻隻見一堆殘亙斷壁和燒焦的黑炭。
大雨還在繼續,有人卻已按捺不住了,頂著雨向那片焦炭之中走了過去,意圖從中尋找出點滴曾經的記憶。
更有人從那些早已燒成炭狀,無從分辨的屍體中想要找尋親人的身影。
偽裝成遊客的族人們是最先衝出去的,雖然有他們尋找繹心的下落,半夏心裏卻猶擔心不止。
她還易著容,若長時間淋雨,則有可能露了偽裝。
然而,想到此刻繹心生死未卜,她便再也顧不得許多,脫下外衣罩在頭上,衝進了雨幕當中。
鳳宸正和侍衛們商議著什麽,一時不察,等忙完了再尋找她身影時,早已不見人了。
半夏幾乎尋遍了穀中每一個地方,卻都沒有繹心的蹤影。
或許,即便有,她也已經辯認不出來了。
這場大火將一切都燒得麵目全非,所有屍體看上去幾乎都差不多,都是呈扭曲的焦炭狀,不仔細檢查的話,連男女都難以辯認,就更何況是他們的身份了。
本來,以繹心的身手,她還能心存一份希望的。
然而,如果是他當時遇上了那幾個鬼觀的人的話,一切就很難說了。
兩個時辰之後,部份屍體被他們的親人或朋友憑借著出事前他們大概所在的位置而認領。
但大多數的,卻成了連姓身份都沒有的無名野鬼。
“你在找什麽?”半夏的視線還在那些屍體身上徘徊,卻聽到身後傳來鳳宸的聲音。
“沒……沒什麽。”半夏忙收回目光,微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這才轉過身來麵對他。
“沒什麽?”鳳宸自是不信的打量著她,道:“眼眶都紅了。”
“我隻是……覺得他們太慘了。”半夏解釋著,同時,將視線轉向旁側,避開他的目光。
鳳宸聞言,掃了一眼眼前的廢墟,俊顏之上也隴起了一層陰霾。
“他們真正想要燒死的人是朕,說起來,這些人都是因朕而死。”
半夏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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