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看她精神還不錯，確實不像還生著病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道：“那就好，那你一會要來找我。”

    半夏點頭應著，小野這才滿意的離去。

    待屋子裏再度隻剩下她一人時，半夏這才匆忙穿好衣物起來。

    也不敢去外麵池子泡澡，隻叫人送了些熱水進來，在屋子裏將身子清洗了一遍。

    身上果然烙下了好些個恩愛後的痕跡，看到這些印記，半夏的心卻亂成了一團。

    她不應該和他再跨越那條界線的，可她卻沒辦法拒絕她。

    她的身體自然是敵不過他的力道，而她的心，則抵不住他的誘惑。

    更讓她有些不安的是，在情不自禁中，她似乎還叫了他的名字。

    甚至，似乎也忘了要掩飾自己原本的聲音。

    他……應該不會起疑吧？

    隨即半夏又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那種時候，他應該也不會那麽理智的去顧及這些了吧？

    自己究竟是在瞎擔心什麽？亦或者，其實是在期盼著什麽嗎？

    意識到這一點，半夏忙收斂起心神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可是，如今走到了這一步，她又該怎麽辦呢？

    就這樣，半夏渾渾噩噩的渡過了一天。

    傍晚時分，依舊是在飯桌上，她又再見到了鳳宸。

    一襲繡著暗金龍紋的深紫色常服將他的雍容尊貴襯托得恰到好處。

    看到那抹高大修長的身影，半夏腦子裏自動便呈現出他緊實精健的輪廓。

    想到自己竟然腦補出了他不穿衣服是的樣子，半夏頓時羞得有些無地自容，忙低頭看地上的花崗岩。

    雖然目光是看著地上，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眼神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父皇，今天的飯菜沒有昨天的可口。”小野看著滿桌子的菜肴，搖頭歎息道：“還是奶娘做的好吃，可惜，奶娘剛生完病，不能勞累。”

    聽孩子這麽一說，半夏更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恨不能直接打個地洞鑽進去。

    “奶娘昨晚伺候得太辛苦，所以才累倒了，等她休養幾天，再讓她做給你吃便是。”相對於半夏的羞愧，鳳宸則顯得有些沒皮沒臉，一語雙關的說著。

    “皇上，奴婢隻是奶娘，不是廚娘。”半夏終於忍不住抗議了一句。

    她再也不要給他做吃的了，結果到頭來被吃掉的人是她自己。

    鳳宸揚了揚唇，道：“能者多勞，難得小野喜歡你這手藝，你便多辛苦些吧。至於朕，嚐過了那種味道之後，好像也喜歡上了呢。”

    雖然這話乍一聽是在說食物，但從他嘴裏說出來，卻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他們做的另外一件事。

    半夏不禁暗暗咬牙切齒。

    當著小野的麵，竟然也敢**她！

    “奶娘，拜托拜托，等你休息好了，再給小野和父皇做好吃的，好不好？”小野完全不懂兩個大人之間的暗語，單純的饞她那一手好廚藝。

    “好，奶娘答應你。”拗不過那小丫頭的撒嬌，半夏也隻得應著，同時，開始動手布菜，轉移父女倆的注意力。

    晚飯過後不久，自然是要哄小野睡覺，半夏正想著今晚等小野一睡著，自己就立刻回房去，相信鳳宸也不好特地去遣人叫她出來。

    算盤還未得以實施，那廂鳳宸竟然便召了蓁蓁來寢殿侍寢。

    當聽到熹公公高聲唱報的時候，半夏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很快她便看到收拾得榮光照人的蓁蓁被宮女們送入了寢殿內。

    這些天，看多了這樣的情景，半夏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可是，此刻這一幕出現在她視線時，她卻覺得像是有針刺進了眼睛裏一般，疼得讓人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不過，很快她便壓抑住了自己的心情。

    昨天發生的一切，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吧。

    隻當是做了一場夢罷了。

    這樣也好，可以讓她看清楚事實，繼續堅定她原本的計劃。

    這一夜，玉華山行宮裏失眠的人不少。

    次日，是狩獵的日子。

    玉華山連綿數百裏，行宮往北走，便是一個天然的大獵場。

    半夏本以為隻是鳳宸一時興起，組織上幾個主要人物圍獵一番。

    可當她領著小野趕到狩獵營的時候，竟見那裏已聚集了上百號人，其中大多是朝中權貴和皇室子弟。

    這些人半夏或多或少見過，看起來應該是才從京城趕過來的。

    出門時，因為小野糾結著要穿哪套顏色的騎馬裝而耽擱了一陣子，所以，半夏帶她趕到時，其它人早已到齊了。

    好在小野年紀小，又是鳳宸唯一的公主，沒有人臉上敢有半絲不滿。

    看到她們走過來，眾人紛紛依身份行禮問安。

    半夏便是在這些人裏一眼看到了那個讓她心神不安的身影。

    那人一襲墨色鬥蓬，內裏一身繡著古怪圖案的黑色簡裝，看起來與周圍其它人頗有些不一樣。

    半夏也清楚的記得，他有一個同樣聽起來很怪異的名字——朱邪！

    朱邪像眾人一樣一同彎腰向小野請著安，隻是，起身的那一瞬，他沒有像其它人一樣稍稍收斂眼神，反而昂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朝野上下是早就見過了小野的，眼前這些人身份不凡，自然更是不止一次照麵，故而這些人早已不那麽好奇，也就鮮少有人像他這樣毫不避諱的直視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刹，半夏心中驚了一下。

    那朱邪看的人並不是小野，而是她！

    那雙眼睛有如鷹鷙，透著股說不清的陰森狠辣，讓人毛骨悚然。

    半夏很想假裝沒有看見他，移開自己的視線。

    然而，直覺告訴她，不能這麽做。

    他已經看見她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來，她就是那晚在禦花園窺破他試圖加害玉潤的那個人，但，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怎麽都有點不尋常。

    好在，半夏早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盡管那雙眼睛很有殺傷力，但她依舊維持著一貫的冷靜自持，隻作不解的回視上他，衝他微微拂身，算是全了力數。

    看她應對自如，既沒有尋常宮人的惶恐，也沒有因為是公主的奶娘而端著身份，朱邪眼裏似是閃過一抹深意。

    又看了看她，他這才移開了視線，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並且沒再多看她一眼。

    不過，半夏並沒有因此而覺得輕鬆，反而感覺到有股無形的壓力向她逼仄而來。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心底很有些不安。

    “怎麽現在才到？”鳳宸朝她們看過來，淡聲問著。

    “公主第一次參加狩獵，很是重視，挑了很多件衣裳都不滿意，故而耽擱了，還請皇上恕罪。”身為伺候公主的奶娘，半夏不得不出麵解釋。

    鳳宸聞言，視線落在小野那襲豔麗火紅的騎馬裝上，打量了一番後，讚許的點了點頭，道：“這身衣裳倒是很襯你。”

    得到鳳宸的誇讚，小野開心極了，臉上立刻漾起了甜甜的笑容，有模有樣的拂了拂，道：“多謝父皇誇獎。”

    “果然不愧是貴妃生的，公主這身裝扮，倒是很有幾分貴妃當年的風範呢。”陸霜霜在一旁插話著，聲音清脆，叫在場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蓁蓁臉上仿佛有絲異樣一閃而過，隨即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道：“德妃妹妹過獎了，人都說女兒肖父，公主更像咱們皇上才對。”

    說著，招手示意小野過去，將她攬在了自己身邊。

    看那小小身影偎進那個跟她擁有相同麵孔的女人懷裏，而那個女人昨晚還和鳳宸同床共枕，半夏的心一時有如刀割一般。

    不過，場內還有人也並不太好過，其中便包括了玉潤在內。

    “德妃這麽一說，本宮倒是也想起來了，當年，淑妃姐姐一舞成名，這名聲連彼鄰幾個國家都傳遍了，記得當時，淑妃姐姐便是穿的一身火紅舞衣。隻可惜，自那之後，妹妹們便再無緣得見姐姐的舞姿呢。”玉潤淺笑著接話。

    她對外一向麵相和善嫻淑，但眉宇間卻隱隱有一絲鋒芒，淩駕於眾人之上，讓人不敢因她這副和顏悅色而敢有半絲小覷之心。

    聽她提及當年往事，陸霜霜笑著接話道：“淑妃姐姐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當年獻舞，那是為了芙蓉會選婿。說起來，咱們聖上當年可不也是排眾而出，幾經周折，才娶得淑妃姐姐過門？這在咱們玉兆都傳成一段佳話了。”

    事實上，傳遍玉兆的並不是什麽“佳話”。

    相反，在玉潤介入的那段日子，關於半夏與鳳宸這段婚姻，有了很多個版本的流言。

    其中，多數是詆毀她的，稱她早以與彼秋國現任皇帝結有私情，甚至連腹中的胎兒都有可能是南宮洵玉的種。

    更有甚者，將她傳成一個風流無度的女人，糾纏於三國皇室之間，還稱芙蓉會期間，她便與完顏陌私奔，並在兩人野合時被侍衛當場逮到等等。

    這些事經由有心人肆意傳揚，在整個玉兆國都已不是秘密。

    故而陸霜霜的話一出，立刻便引來不少人低嘲的目光。

    隻不過，這些人的眼神都是落在蓁蓁身上。

    也有極少數人看了小野幾眼，但畏於天威，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鳳宸自然也想到了什麽，臉上當即便沉了沉。

    見那些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向蓁蓁，而蓁蓁大概還沒有想到會遭遇這樣的場麵，臉上除了委屈，還有些羞辱，眼眶當即便紅了。

    鳳宸見狀，冷眼掃了一眼眾人，道：“半夏的確是朕千辛萬苦娶回來的妻子，也是咱們玉兆獨一無二的貴妃，那些指桑罵槐的話，朕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陸霜霜，道：“若誰敢再影射半句，就莫怪朕以捏造謠言，辱沒皇室的罪名治她的罪。”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也無疑是在當眾指責陸霜霜了。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