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心跳越發難以自抑。

    隻是，在她稍稍清醒過來之後，便發現了鳳宸的異常。

    盡管他極力抑製，半夏卻還是察覺到了他微微擰緊的眉心，以及，輕輕顫抖的身體。

    “你怎麽了？”半夏忙探向他手腕，同時焦急的問道：“不會是又犯病了吧？”

    鳳宸唇角揚了揚，牽起一抹笑意，道：“沒事。”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聲音裏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抑。

    “還說沒事，你的脈象……”察出他脈象有異，半夏懊惱之餘，更是心疼不已，“不是說你不能動情嗎？那你剛才還……”

    “朕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鳳宸揉了揉她的頭，倒好像是在反過來安慰她，繼而又道：“再說，難得你不反抗，能一親芳澤，疼一下又有何妨？”

    他竟然還跟她耍起嘴皮子來了。

    半夏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道：“你這人，以前是不要臉，現在是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鳳宸吃疼的叫了一聲，卻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中，緊緊攬住，道：“怎麽，心疼了？”

    這次，半夏沒有否認，也沒有掙紮，任由他摟住，好一會，才道：“我正在想辦法，總是能治好你的。”

    鳳宸怔了怔，沒有想到她背地裏竟在做著這些事。

    “在桃花穀，那個人也是你吧？”他突然問。

    半夏沒想到他冷不丁會問起這個，不禁驚訝的抬頭看他。

    他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

    自己的偽裝就有那麽濫嗎？怎麽都能被他認出來。

    雖然她沒有開口，不過看她的神情反應，鳳宸便已有了答案了。

    “你剛才不是還問朕，是怎麽看出來那些人不是真的你嗎？”

    半夏這才想起剛才被他岔開的話題，道：“對啊，是什麽原因？”

    他修長好看的手輕挑起她的下巴，凝視上她的眼睛，道：“半夏，你大概從來沒有留意過吧？你的眼睛顏色跟別人不一樣。”

    “真的嗎？”半夏詫異問著。

    說真的，她還真沒有很仔細的照過鏡子。

    再說，這個時空用的都是銅鏡，清晰度有限，她又沒有趴在鏡子上看自己的習慣，瞳孔的顏色還真的沒注意過。

    鳳宸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每次你看到朕的時候，眼睛都會放紅光。”

    “去你的。”半夏這才知道，他是在拿自己開涮呢。

    “君無戲言。”鳳宸倒是一本正經的道：“朕說的可是真話，你看朕的眼神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有……那麽明顯嗎？半夏表示半信半疑。

    但不可否認，不管偽裝成什麽樣子，每次一遇見他，似乎總會發生一些故事。

    “給朕一些時間，朕會處理好宮裏的事。”他話風一轉，認真說著。

    提到這個話題，半夏原本輕鬆的心情立時多了一抹凝重。

    “我好像還沒有答應要跟你回去。”雖然剛才那一吻的確讓她很動心，而且，她也可以確定，他對自己有情。

    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要和他在一起。

    鳳宸似是早料到她會是這種態度，不過，這一次，他倒並不急了，道：“蓁蓁是鳳睿的同謀，朕是不能讓她再在宮裏久待了，你總不放心讓小野跟在她身邊吧。”

    這家夥，是開始從小野身上打她的主意了麽？不過，提到蓁蓁，她倒是頗有些意外。

    “你怎麽知道蓁蓁是鳳睿的同謀？”半夏好奇問著。

    他不是一向都很信任和寵愛蓁蓁的嗎？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上她的？

    “丹州城的名醫會本就是一場陰謀，蓁蓁在丹州出現，朕又怎麽可能絲毫沒有懷疑。”說到這裏，鳳宸看了看她，道：“正好那段時期你詐死逃避朕，朕便索性讓她頂替你的身份，將她帶回宮來，便是想要就近觀察，看她究竟有何目的。”

    半夏本以為他隻是單純的找一個人冒充她，哄騙小野，原來，人家打的是一箭雙雕的主意。

    想到這段時間裏，看到他與蓁蓁恩愛無間的場景，竟然都不過是他在作戲，半夏不禁淡淡諷道：“你的演技倒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如今，為達目的，連你自個兒都能賠進去。”

    雖然她很想表現得對這些事並不在意，畢竟已與她無關。

    可是，言語之間，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些許酸意。

    鳳宸自是聽出來了，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取笑她，反而眸中多了幾許柔和，道：“有朝一日，朕會給你想要的生活。”

    “這個承諾的確很有誘惑力，我都差點動搖了。”半夏笑著說著，道：“是不是戲演得多了，什麽樣的甜言蜜語都可以張嘴便來了？”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他說什麽她都信的小姑娘了。

    “朕對誰都可以逢場作戲，但唯獨對你……”

    “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作過戲？”半夏笑著打斷他的話。

    她麵上還是一派輕鬆，隻是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認真。

    鳳宸不禁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沒有再辯解下去。

    每次一說到這個話題，總是談著談著氣氛便沉重了。

    半夏也忍不住暗罵自己，難得能與他離開那個複雜的宮廷，在外逍遙片刻，自己著實無需如此認真的。

    既然沒有打算要回到他身邊去，開開心心享受眼前的片刻時光，又有什麽不好。

    這樣想著，她正要說點什麽打破彼此間的沉默，一陣馬蹄聲卻突然自屋外不遠處傳來。

    聽這動靜，似乎來了十餘騎。

    這兒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村莊，又不在官道上，平時連個過路的外人都很少，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大動靜？

    半夏看了眼鳳宸，卻見他臉上似乎並無意外，心裏突然便了然了。

    “是你的人找來了？”

    鳳宸垂了垂眸，道：“你先回避一下吧。”

    半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奶娘了，這副麵也，若遇見宮裏的人，確實不便。

    而就在這時，那馬蹄聲果然已徑直到了近前。

    這農戶家一共就這麽兩隴房子，對方來了這麽多人，讓她往哪兒躲？

    半夏舉目四顧之下，瞥見了房中的衣櫃，於是，二話不說開了櫃門便躲了進去。

    鳳宸見此，再想阻止，也已來不及了。

    剛關好了櫃門，便聽得馬蹄聲在門外停住，接著，便有腳步匆匆朝內而來。

    農戶主大概被這陣仗嚇住了，連話也不敢多問一句，任由人直闖而入。

    透過衣櫃縫隙，半夏看到走在最當前的除了葉安，還有玉潤。

    兩人身後跟了十來個侍衛，不過，侍衛們在門口處便自發的停下了，隻有葉安和玉潤徑直走了進來。

    “皇上，臣可算找到您了。”葉安一邊上前見禮，一邊焦急的問道：“您傷得重不重？臣帶來了禦醫，就在門外，這便讓他們進來為您診治。”

    “不必了。”鳳宸打斷他，道：“朕已經找人處理過，隻需再靜養一日，便會自行回行宮了。”

    說到這裏，他又看了一眼玉潤，道：“你才剛脫了險，怎麽不在行宮將養，還跟著到處亂跑？”

    玉潤早已在他床榻旁坐了下來，將他打量了個遍，聽他數落，不禁嗔著回道：“怎麽，就許您隻身涉險，便不許我為您擔心了嗎？您都消失整整三天了，我還怎麽能安心待在行宮。”

    說到這裏，她神色微微變了變，又道：“葉將軍回來說跟您走散了，找了您整整一夜也不見蹤影，您……遇見他了嗎？”

    這個“他”，應該便是指的鳳睿了。

    玉潤卻連他的名字也不願提及，眼神之中隱隱可見厭憎之色。

    鳳宸輕輕點了下頭，道：“不過，又讓他給逃了。”

    聽到這兒，玉潤長袖中的手用力握了握，道：“無論如何，這一次，您都不能再饒了他。”

    她對鳳睿簡直恨之入骨，是那種誓必要將他置之死地的恨。

    “放心吧，朕會下令查找他的下落。”似是知道她心底的恐懼與憎恨，鳳宸拍了拍她的手，寬撫道：“他已雙目失明，逃不了多遠，抓到他後，朕會把他交給你親手處置。”

    玉潤意外之餘，才覺得稍稍解氣。

    “對了，那個……奶娘她人呢？”玉潤狀似隨意的問著，語氣雖帶著一絲猶豫，卻並無半點心慌。

    雖然公主回來之後，說是奶娘救了她時，她曾一度有些害怕事跡暴露。

    不過，據公主所言，那奶娘應該是已經遭了鳳睿的毒手，所以，她並沒有太多擔心。

    隻是，總是要確認一下才好。

    半夏在衣櫃裏聽到她問出這話時，不由得咬緊了唇。

    那夜，她殘忍的用石頭砸向她的那一幕仍曆曆在目。

    如果說，曾經的她對她尚還有一絲不忍與歉疚的話，如今也已經徹底消失怠盡了。

    她再也不是自己曾經所認識的那個玉潤，那個心地善良，單純美好的玉潤公主已經不複存在了。

    如今，在她眼前的這個玉潤竟也會為了自身利益，便可以恩將仇報，濫殺無辜！

    看著眼前那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豔麗麵孔，看著她對鳳宸流露出的款款深情，再看鳳宸回應她的溫柔眼神，半夏便有一種想要衝出去拍飛他二人的衝動。

    不過，她最終還是按捺下來，聆聽著鳳宸要怎麽回答。

    鳳宸似是沉默了一下，半夏幾乎敏感的察覺到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她現在所在的藏身點，隨即才道：“她已經遇害了。”

    玉潤頓時暗自鬆了口氣，卻立刻作出一副惋惜不已的樣子來，道：“奶娘忠心護主，好幾次救公主於危難，想不到，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噩運，太可惜了。公主若是知道這消息，不知該有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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