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轉過身，冷冷的盯著他。

    安陽也坐著與他對視，目光卻一直往桌上瞥：“你是個合格的神射手，但你不會想和一名巫師對峙的。”

    這句話飽含濃濃的威脅！

    巴德反倒是笑了，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萬一我樂意之至呢？”

    安陽搖搖頭，不想把話說得太僵了。

    巴德轉身離開了，貝恩也跟著他離去，屋子中隻留下遠征隊和巴德的兩個女兒，一時安靜得有些讓人不舒服。

    “我不懂，但我似乎能感覺到，我們把事情辦遭了！”霍比特人說。

    “是啊。”安陽點頭道。

    “管他的呢，我看這個神箭手根本就是浪得虛名，和他的先祖吉利恩一樣，我們根本不需要他的參與。到了明天早上，拿上黑箭，趁沒人的時候將風駑卸下來，我們自己也能屠龍！”德瓦林說。

    “你們胡說，我們父親很厲害的！”這話卻是來自於巴德的長女。

    眾人看了她一眼，卻是都沒反駁。

    屋子中又安靜了許久，才終於傳出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巫師會變戲法嗎？”

    安陽轉頭看去，隻見巴德的幼女正略顯畏懼的看向他，眼中有些好奇。

    “當然。”他答道。

    “哦……”西格麗特小聲道，然後眼睛珠子轉了轉，卻道，“我不信！”

    安陽微微一笑，哪裏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的想法，於是說：“你想看什麽戲法，我看自己會不會。”

    “你會什麽？”

    “變小蝴蝶，小火苗，小鳥，如果有材料的話還可以做煙花，可惜沒有。”

    “那你變個小蝴蝶。”

    “好啊。喏，小蝴蝶。”安陽伸出一隻手，上麵赫然飛舞著一隻半透明的粉色蝴蝶，蝴蝶撲扇著翅膀，飛到了西格麗特的額頭上，接著又在空中輕靈的飛舞了兩圈才消失。

    小姑娘就一直睜大眼睛，眼中閃爍著微光看著那隻蝴蝶，包括她的長姐，蒂爾達也一直盯著這邊，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哦~消失了！”小姑娘麵露失望之色，又問，“除了這些，巫師還會什麽啊？”

    “會的可多了。”

    “你會和動物說話嗎？”

    “會啊。”安陽看著小姑娘的大眼睛，“我在來的路上就聽見一條魚說，在長湖城流傳著一個預言，是有關矮人的，不知道是不是它騙我的！”

    “魚怎麽會騙人。”小姑娘說。

    “那你聽說這條預言嗎？”安陽問。

    小姑娘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反倒是她的姐姐，儼然已經出落成一個美少女的蒂爾達想了想，說：“真的有這麽一條預言，我好像聽旁邊賣衣服的羅斯裏安夫人說起過。”

    “那預言怎麽說？”

    “好像是……”蒂爾達露出思索之色，“當矮人出現在長湖城，銀泉之主……刻石之王……山下之王將重回王座……好像還有關孤山的財寶。我記不太清楚了。”

    “那條魚怎麽樣了？”西格麗特睜著大眼睛問。

    “被這個可惡的矮人吃掉了。”安陽指著一臉凶相的德瓦林。

    “啊！”小姑娘頓時對德瓦林多了一份害怕，本身德瓦林就長得強壯，頭頂又是禿的，一看就不是個好矮人。

    “你為什麽推到我身上，明明所有人都吃了魚。”德瓦林抱怨道，接著又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繼續在這裏逗兩個小女孩開心嗎？”

    “當然不是。”安陽站了起來，將毛毯隨意扔在椅子上，拿起了那根淡金色的精靈長矛，“我先出去解決掉長湖城主派來監視巴德的眼線，一個小時後你們出發前往軍械庫，拿上武器和箭矢，準備去廣場說服長湖城的民眾們。”

    “如果說服不了呢？”

    “硬來唄！”安陽說得輕描淡寫。

    十三個矮人都是出色的戰士，如果全副武裝的話，比得上幾十個訓練有素的人類士兵，長湖城人口不多，想來守衛的數量也不至於太誇張，即使發生衝突也不會吃虧，再加上有他，萬軍叢中挾持城主輕而易舉。

    安陽穿上衣服，便出門了。

    《指環王》誕生於英國，故事很自然的借用了古歐洲的文化背景。

    而古歐洲人口向來不多，軍隊大多走的精兵路線，而非古中國的暴兵路線。這些城衛軍都是職業軍人，少有出現古中國臨時征兵的情況，或是上馬打仗下馬務農的情況，他們的士兵大多訓練有素，而且滿身都是精良盔甲，與平民之間的差別更大。

    即使士兵個人素質不高，可那一身鐵甲和裏麵的鎖子甲卻不是假冒偽劣的，是以對付起來要比古中國的尋常士兵棘手許多。

    安陽著實費了不小的力氣才解決了一部分，並將另一部分引開。

    他隨便登上一處房頂，便躲開了追他的城衛軍，接著又在城中隨意轉悠了一圈，體會了下這座毗鄰孤山也曾經輝煌過的長湖城的風采，當他慢悠悠走到中央廣場時正好遇上索林的演講。長湖城主也在，還帶著城衛軍，不過矮人們全都全副武裝，他沒敢下令動手。

    安陽並沒有什麽聽的興趣。

    索林是實打實的都林後人，本就是來收複領土的，又有語言為他開路，說服這群貪慕孤山財寶的凡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回到巴德的住處，隻有他的三個兒女在家，貝恩還對他怒目而視。

    安陽隻對他們笑了笑，便靜下來，從懷裏摸出一塊石頭，單手握著一塊金屬片在上麵雕刻著什麽。

    刀尖閃爍著光芒，在石頭上刻畫出的紋路也亮著微微白光。

    那幾個孩子終於忍不住，最小的西格麗特湊過來看了眼，脆生生問道：“巫師，你在幹什麽？”

    “我在做一件武器。”

    “你要去打火龍嗎？用這個武器。”西格麗特問。

    “打火龍的時候它還沒做好，是派不上用場了，不過邪惡的軍隊快要來了，我可以用它來打仗。”

    “你喜歡打仗嗎？”

    “不喜歡。”

    “那你為什麽還要打仗啊？”年少的西格麗特眼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因為邪惡的半獸人軍隊會毀滅中土世界，他們會摧毀你們的家園，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人能活下來，我必須打敗他們。”安陽沉吟了下，“可能有些東西你還無法理解，不過大約就是……有時候我做我喜歡做的事，但有時候，我做我應該做的事。”

    西格麗特想了想，還是不明白，說：“像我爸爸就不希望打仗，我們也不希望爸爸去打火龍。”

    “不，那不是他的本性。”安陽道，“他需要擺脫掉你們的希望，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你是巫師，你不是很厲害麽，你為什麽不去擊敗火龍呢？”貝恩開口了。

    “我沒有擊敗火龍的能力。”安陽微笑著搖了搖頭，“但如果有了黑箭，我就能。”

    “巫師不是無所不能嗎？”

    “不不，巫師也是人，我們也會被難題所難倒，不過不同的是，我們會想盡各種辦法克服難題，掙脫枷鎖，擊敗敵人。所以我們是巫師，我們比其他凡人走得更遠。”安陽對幾個小孩子說。

    這時，年齡最長的蒂爾達也忍不住開口了：“我聽說巫師都是天上的邁雅下凡，以凡人的軀體守護中土。”

    “你怎麽知道。”安陽驚訝道。

    “我是聽旁邊的凱夫特大叔說的。”蒂爾達說道，“就連邁雅也沒辦法擊敗那頭火龍嗎？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麽還讓我的爸爸去做這件事？”

    “邁雅使用凡人的軀體，他們的力量受到了軀體的限製，而他們下凡的時候，維拉也對他們說過，不可過多在凡人麵前展示自己的力量。”安陽語氣十分溫和的對蒂爾達解釋道，“不過邁雅從來不是以力量為傲，更值得稱讚的是他們的智慧，就算身處困境，他們也總能找到辦法走出去。”

    “那你的辦法呢？”貝恩不屑問。

    “你的父親。”安陽說，“我找到了黑箭的保管者，還找到了火龍的缺點。”

    這時，房間的木門陡然被推開了，巴德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安陽表情沉默不語，他知道巴德就在門後，而且巴德已經默默的偷聽很久了。

    “看來我的矮人朋友們在中央廣場的演講很成功。”他聳聳肩道。

    “你的朋友們煽動了民眾，現在整個長湖城都支持他們！”巴德坐在椅子上端起水猛灌了口，接著道，“我沒想到你還會回到我這裏，我們的交易已經達成了，按理來說你現在無論去哪都和我沒關係，為什麽還來打擾我們？”

    “如你所見，我預料到我會和你的孩子們有一場有趣的談話，而他們似乎很久都沒這麽和別人說過話了。你一個人照料兒女，似乎有點顧不過來啊。”

    巴德看向兒女們，頓時沉默了。

    這時，木門再次被推開。

    矮人們魚貫而入，為首的德瓦林道：“巫師先生，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居然又回了這裏！”

    “德瓦林先生，如你所見，我們沒有別的去處了，如果不回這裏，我們今晚隻能在濕冷的湖邊對付一宿，但這裏有爐子。”安陽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德瓦林說。

    安陽這時又從懷裏摸出幾個銀幣，對巴德說：“巴德先生，我們能借宿一宿並買你一頓晚餐嗎？”

    巴德冷冷的看著他們。

    遠征隊依舊賴了下來。

    晚上，長湖城果然很冷，矮人們在客廳的地上擠著睡了一夜。木板不隔音，從旁邊巴德的房間裏一直傳來說話聲，其中以巴德的聲音為主，也夾雜著貝恩和蒂爾達的聲音。

    次日一早，他拿著黑箭和補給出門了，長湖城主則帶著士兵圍在風駑邊，昨天他已經答應將這玩意兒讚助給都靈後人。

    但剛剛下樓，他就看見了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的巴德，他的三個兒女也簇擁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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