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漸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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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漸漸清晰
“桂楫蘭橈浮碧水,江花玉麵兩相似。
蓮疏藕折香風起。
香風起,白日低,采蓮曲,使君迷。”
妙音閣為官家的教坊,其內布置自然與一般的勾闌畫舫不盡相同,少有勾闌內的脂粉之氣,多了幾分風情雅致,是以那些有身份之人雅集在妙音閣中,倒是引以為榮,並不忌諱。
卻見妙音閣的後院中,亭台樓榭參差雅致,梨花錦繡,疏疏落落的種著幾軒竹,春日宴好,臨水岸邊擺設了幾個紫檀木矮腳桌椅,聽曲的眾人大多數為文人雅客,盤膝而坐。
中間的紅衣女子,手持紅牙檀板,眾女或抱琵琶或拿琴或吹笛,將那紅衣女子圍在中間,有眾星捧月之狀。卻見女子輕拍檀板,卻是《江南弄》中的采蓮曲的調子,卻見她輕啟朱唇,曼聲而歌,隻聞得檀板聲聲,並無其他的絲竹聲,可是僅僅是那歌聲,卻足以比的上時間上最好的樂器了。
卻見她每唱罷一句,懷抱各種樂器的女子撥動琴弦,和唱一句:““采蓮歸,淥水好沾衣。”
雖不是六月荷花已開,賞花之時,但是歌聲婉約,也是十分美妙。
紅衣女子一曲唱罷,有小丫鬟在她的耳邊低聲不知說了什麽,紅衣女子方要下去,卻見一個錦衣男子已經微醺,見著美人要走,便站了起來,身上帶著酒氣說道:“錦奴姑娘,爺為了看你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你就唱一曲便這樣走了。”
綠豆大般的眼睛帶著貪婪的神色盯著錦奴,錦奴眉頭微皺。這人看起來十分麵生,並非是妙音閣的常客,舉止粗陋,應該並非是所謂身份高貴的清流;但是裹著綾羅綢緞,身上珠玉寶石閃的耀眼,若是身份不高貴的話那麽應當經商的人,家境豐厚。
不過略打量一眼,錦奴便就已經看穿了對麵的人想法,心中冷笑一聲,並未在意攔在眼前的人,下巴微揚,以一種睥睨的神態看著他。身邊的小魚跟著姑娘久了,自然知道姑娘是不屑與這人開口的,便說道:“這位公子,我楚公子還等著我們家姑娘呢,待會兒姑娘在這耽誤了楚公子派人找過來,誰都擔待不起啊。”
雖然楚江楚姓之人十分多,但是能讓錦奴搬過來當靠山的除了楚臨公府上的那位還能有誰。那人是外鄉人並不知道楚謙音所以才膽大包天想出言調戲錦奴,可是並不是說他身邊人都是糊塗的,連忙拽了拽他讓他安分點坐了下來,一麵跟錦奴陪著不是。
錦奴看著他們諂媚的眼神,一雙鳳眼冷冰冰的並沒有說話,待至走遠了,卻見原本跟錦奴賠罪的那個人狠狠的呸了一聲說道:“不過就是個歌姬麽傲什麽傲,哪天楚公子膩了她落在爺手裏爺弄不死她!”
後麵就是一些汙言穢語,錦奴的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提步快走。
何必計較呢,她是賤籍,身份卑微,所依靠的一切,不正是如同他們所說,依靠楚謙音得來的麽。
她是妙音閣的頭牌,又有楚謙音做靠山,是以房間院落都是獨自一間的,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布置的。
錦奴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卻見那人並未在房間裏,而是在院子外麵站著。一身柳黃色的錦袍,顏色耀眼,穿在他身上卻出奇的溫潤別致,除了那位蕭公子之外,錦奴鮮少再見過比他還要出色的男子了。
院子裏種的兩株梨樹,風吹落了白色的花瓣,他站在那裏,就如同一幅美妙的畫,半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麽。
她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最終眼中複雜的神色收斂而去,恭敬的行禮道:“楚公子。”
楚謙音並未看她,而是向房間裏走去,錦奴連忙跟上,走到一半的時候,楚謙音忽然開口看了錦奴一眼,說道:“院子裏的梨樹都砍了吧,礙眼。”
沒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錦奴溫順的點了點頭,他不喜歡梨花,她是知道的。
錦奴離去之後,涼亭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一個青衣人,手中端著一個酒杯,看著錦奴離去的方向。
那人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青絲中已經摻雜了白發,可是卻依舊超乎尋常的俊朗。微高的眉弓,和一雙狹長向上挑起的丹鳳眼,再加上身上冷然的氣勢,顯露出眼前的這個男子性格高傲清冷,難以讓人親近。
那一雙如同濃墨般化不開的眼,看著錦奴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了一抹深思,便起身離去,跟在身邊的青衣仆從連忙跟上。
此時的煙雨樓中,見著傅雲書沉吟著不知在琢磨著什麽。
那林雪洛雖然老實,卻並非是愚笨之人,見著傅雲書那般的在意那一幅畫,林雪洛自然不會單純的還認為傅雲書僅僅是為了錦奴而來。便開口問道:“傅姑娘與楚公子為了那一幅畫來了煙雨樓兩次,請問那一幅畫對於傅姑娘而言,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見著林雪洛都發問了,傅雲書便不隱瞞了,承認說道:“確實如此,那一幅畫家師在臨終之前還屢次提及,說是再也無緣的得以一見。我們師兄妹二人無法將畫帶給家師,但是如今來了楚江,若是能夠目睹那一幅畫,也算是能了了家師的遺願了。”
傅雲書說的十分誠懇,自然這一席話騙過林雪洛沒有任何問題了,林雪洛聽了傅雲書的話之後信以為真,臉上的歉意和愧疚更重了,說道:“都是因為在下一己之私才如此。”
如今後悔又有什麽用,畫已經落在楚謙音的手中了。傅雲書一麵暗自責怪著林雪洛,一麵心中也著實的十分好奇,為何楚謙音也對這一幅《蘭溪春景圖》會這般情有獨鍾呢?是不是《蘭溪春景圖》中,也隱藏著蕭闕與楚家的恩怨?眼看著離去洛原不過兩天的時間,傅雲書心中越發的急躁起來。
“那《蘭溪春景圖》是父親與君先生的遺墨,是在下一時糊塗才想用它換取錦奴的自由。縱然我曾臨摹仿畫,但是終究比不得那一幅真跡的神韻和意義……”或許死看出了傅雲書眼中的責怪之意,林雪洛心中愧疚更甚,一麵又說道。
林雪洛的一席話倒是讓沉默的傅雲書立刻來了精神,問道:“林公子曾仿畫了《蘭溪春景圖》?”
此時林雪洛眼中略帶懷念之意,“當年先父為在下啟蒙的時候,便是讓在下臨摹《蘭溪春景圖》。隻是當年先賢遺跡,無論臨摹多少年,終究不得神韻……”
他的囉嗦傅雲書是領略到的,便也不跟林雪洛再繞彎子了,直接的說道:“不必再多說了,不知林公子可能讓我看一下你所仿畫的圖。”
她要的是看清楚圖畫上的人,並非是想要所謂的瞻仰遺墨。傅雲書對於繪畫丹青還是有幾分造詣,林雪洛的畫她看過,雖然比不上君澤嵐的栩栩如生,但是林雪洛的畫還是十分逼真的,仿畫的《蘭溪春景圖》上的人物,大致的輪廓與模樣應該能看得清。
或許被傅雲書稍帶急躁的語氣愣了愣,林雪洛見著傅雲書在催促,連忙去了自己的房間將自己仿畫的圖給拿出來。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悸動,似乎那困擾她許久的疑團,秘密即將會解開。
此時暮色漸沉,蘭溪邊上已經點起了紅紗燈籠,蘭溪邊上的十裏梨花林,此時因為點起了紅紗燈籠,蘊藉的紅色在白色的梨花上蒙上了一層粉色,別樣風流。因為正是賞花的好時節,此時雖然暮色已晚,但是賞花的遊人很多,煙雨樓中少了白日的寂靜冷清,也熱鬧了起來。
傅雲書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等著林雪洛過來,卻見窗外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趕車的是一個灰衣中年人,這麽多人中傅雲書之所以會注意到那一輛馬車,是因為那灰衣男子冷冰冰的,跟無痕他們差不多。
或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灰衣男子鷹一般的目光看了過來,讓傅雲書嚇了一跳,連忙的縮回頭,好犀利的眼神,離的這麽遠竟然能夠看得到,一麵又抑製不住心中的好奇,究竟馬車裏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竟然有這麽一個厲害的車夫。
卻見馬車上緩緩的下來一個青衣人,廣袖長袍,青色的布衣,卻有一種魏晉名士的風流氣度。雖隻是一個背影,但是那一種從骨子裏天然而生的氣勢與優雅,足以令人矚目。
終於看見了那人的模樣——雖然過了不惑之年,青絲中夾雜了白發,那一種經年後沉澱的魅力卻不減年輕之時。與青漓君有幾分相似,但是卻多了幾分青漓君都沒有的一種味道,而且顯然比青漓君難以相處。
傅雲書一麵琢磨看著那人緩緩的進了煙雨樓,而守在暗處的留痕看見了那個人真正的模樣之後,處變不驚的暗衛此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眼中的訝然看的讓人忍俊不禁……
那一幅畫緩緩展開,竟然有數丈長,鋪放在桌麵上,筆墨走向流暢,畫上的無論景還是人都栩栩如生,可見繪畫之人功底不凡。
畫上一共有十二人,或者是盤膝而坐,或是傾杯而飲,或是撫琴,或是吹簫,五官隻是用筆墨神韻勾勒而成,並非是十分清晰。
畫上十二人中,唯獨隻有兩個女子,一個手中拿著長蕭,一個手執紅牙檀板,這二人,根據林雪洛的記憶來說,應該便是朝雲公主與謝三娘了。而當時的朝雲公主與昭帝既然是遊曆出京城,自然是不會用真實的名字。
容姑娘,應該便是朝雲公主的化名了。而當時同在楚江遊曆的人中,隻有謝三娘一個女子,兩個女子感情自然十分好。若是可以猜測,蕭闕從未見過錦奴,但是當時蕭闕在呢喃之間叫的小容,是朝雲公主的小名呢?而當時朝雲公主化名小容同昭帝他們遊曆楚江,與謝三娘結為閨中好友,在朝雲公主離去之後,便為女兒取名為小容,為了懷念故人?
這般一來也算是解釋了為何蕭闕從未見過錦奴,卻對於這個女子另眼相看,態度十分親密。而蕭闕之所以會隱瞞於她,是因為錦奴的身世與朝雲公主有關,蕭闕來楚江,便是為了當年之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顯然蕭闕是不想讓她知道,蕭闕與柳青宴聯手寧願隱瞞著她,是不想讓她卷入到某件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