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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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一念之間
院子的大門便就在前方,觸手可及,周邊的人來來回回奔跑著,是敵是友難以分辨,傅雲書也不敢呼救。
外麵夜色沉沉,晚上的集市已經已無白日的人聲鼎沸,傅雲書卻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咬牙一轉身踏出了門外。
腳剛踏出門口,傅雲書便聽到後麵有腳步聲,不確定是不是楚謙音的人,傅雲書拚盡了全力奔跑,剛跑到巷口,卻見外麵一輛馬車守在那裏,傅雲書遲疑了片刻,後麵楚謙音的人已經追了上來,馬車裏忽然斜飛出了長鞭將傅雲書攔腰卷起,傅雲書隻覺得身子騰空,一片眩暈,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安安穩穩的落在了馬車中。
卻見馬車裏,一個青衣男子巍然不動的坐在那裏,晚風吹動了車簾,一縷月光灑了進來,照在那個男子的臉上清冷的恍若天神,縱然雙鬢已經染了霜華,可是歲月絲毫不減他的風采。
馬車裏墊著厚厚的毯子,她被長鞭卷著甩進來,那人用了巧力,是以身上並沒有摔疼,隻是趴在馬車毯子上,以一種匍匐的姿態在顧叡的腳下。
顧叡紋絲不動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愕然,顯然是不明白傅雲書為什麽會這般的狼狽——因為大火中,傅雲書身上被煙火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灰,逃離過程中為了怕對方認出自己,傅雲書故意打亂了頭發,整個人匍匐在地上。
雖然是顧叡的到來幫助傅雲書脫險,但是之前顧叡的言辭之中對她有輕視之意,傅雲書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落在了顧叡的眼中,又是以這般卑微的姿態在顧叡的腳下,抿了抿嘴唇,快速的從地毯上爬起來,半跪坐在了地上,緊繃著下顎,一臉戒備的樣子,讓顧叡不由得笑了笑,遞出了一方手帕給傅雲書,溫聲的說道:“擦擦臉吧。”
傅雲書接過了那一方青色的手帕,上麵猶自繡著兩片竹葉,顧叡溫和的語氣、與之前在蕭闕麵前那般難聽的跟他說話的人判若兩人,傅雲書胡亂的擦了擦臉,馬車一片沉寂,傅雲書猶自驚魂未定的坐在那裏,倔強的眼神下掩藏著不安。
“沒事了……”顧叡自救了傅雲書之後,見傅雲書沒說話,他便也就沒開口——他本就不善於言辭的人,萬一傅雲書哭了的話他還從未安慰過哭鼻子的小姑娘呢。
可是傅雲書被救之後並沒有哭,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倔強的看著他,似乎是那一日他的惡劣態度,讓小姑娘對他依舊有戒心。
外麵顧叡帶來的馬車已經快速的離開了巷子,顧叡帶來的手下阻住了追兵,馬車飛快的在寧靜的街道上行駛著,顧叡幹巴巴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也就沒有說什麽了,沉默的隻聽得見馬車碾過的聲音。
傅雲書知道,縱然之前顧叡再怎麽不待見她,但是如今在顧叡的馬車上已經是絕對安全了。從楚江擄走被困、再輾轉到漁鎮、再從楚謙音手中出逃,這短短數月的經曆比之她一生還多,唯獨到了此刻,傅雲書才明白自己確然的安全了,就連顧叡冷冷的安慰語氣,讓傅雲書眼眶一熱。
說不上是因為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委屈的宣泄,雖然她借用衣袖的遮擋顧叡並沒有看見她哭了,但是從她微紅的眼圈可以瞧的出端倪。顧叡見著傅雲書這般,微微的歎了口氣……
馬車穿過了巷子街道,等出了小鎮天色微亮,楚謙音的追兵早早的就被顧叡甩到了身後,他們已經安全脫險。她九死一生方才能從楚謙音手中逃了出來,而顧叡,就這樣輕易的將她從楚謙音的手中救了出來,這,便就是力量的懸殊……
在傅雲書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顧叡探身挑開車簾,外麵趕車的男子不知道在顧叡的耳邊說了什麽,顧叡下了馬車,示意傅雲書也下來。
卻見這裏是從漁鎮出來的那一條筆直的官道,從中又有兩個岔道口,傅雲書目光疑惑的看向顧叡,顧叡指著那三個岔道口,說道:“這裏有三條路,順著這一條路,便是跟我一起回京城。”顧叡指著中間筆直的那一條路說道,緊接著,又指向了左邊一條路;“左邊這一條,是回寧州的路,裴亦雲等人已經從寧州趕了過來,他的人馬在等著你;右邊一條,是去洛原的路,那裏君澤嵐正帶領著你的臣民在那裏等著迎接你的到來。”
傅雲書聽了顧叡的話,看了顧叡一眼,天邊的一縷晨曦照進來,在那青衣人身上,舉止投足,恍若謫仙,明明是這樣清冷孤傲的一個人,可是傅雲書卻討厭不起來。
傅雲書嘴唇動了動,說道:“那先生是要帶我走哪一條路?”
顧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淺淺的勾起了一抹紋路,他笑著看傅雲書,那樣的目光深邃一望不到底,他緩緩的開口說道:“並非是我要帶你走哪條路,而是你選擇走哪一條路。”
這三條路,如同三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在她的麵前平鋪開來,她的選擇如何,將決定了她的未來如何。所有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做何種選擇、今後選擇什麽樣的人生,皆在她一念之間。
平原上,太陽正在緩緩的升起,絢爛的陽光給大地帶來生的希望。
與此同時,翼城,血戰了一晚上的蕭闕同樣看著天邊太陽升起的方向,那裏——曲言的頭顱已經被他斬斷掛在了城樓,“翼城將軍曲言,刺殺朝中大員,意圖謀反,誅之!”
蕭闕站在城樓上,冷冷的眼神掃過了城樓下的士兵一眼,縱然他身受重傷,連日的被追殺讓他十分狼藉不堪,但是有一種人,縱然低微到了塵土裏,但是骨子裏的風華卻不會折損半分……蕭闕,便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士兵們放下了武器,昨日晚上——一萬將士於山穀中圍捕這三人,千軍萬馬中,這三個人僅憑手中的劍殺出了一條血路,黎民時分,那個白衣人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取了將軍的首級,主帥一死,他們隻能降了……
蕭闕白色的衣服被血浸染透了,之前未曾愈合的傷口又再一次的裂開,身上的血分不清楚是他的還是敵人的,就連蕭闕都受了傷,謝奕之與柳青宴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萬幸,與翼城的軍隊一夜苦戰之後他們終於是贏了。翼城,已經是玄淩最後一股力量,京城,近在眼前……
留守在京城毓塵閣中的人已經趕到了翼城,與此同時,在後麵回京城的使團儀仗隊也在黎民時分到達了翼城中。
蕭闕換上了幹淨的白衣,無痕掀開車簾,蕭闕在眾人的叩拜之下上了馬車——離京一年的左相終於回京城。
陽光下,車簾上用銀線勾勒出杜若蘅蕪反射出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
蕭闕的回歸,又該給原本看似平靜的京城掀起什麽樣的波瀾?
昨晚,宮中迎接了一個新的生命,皇上最小的皇子、又是出自皇上最為寵愛的歆羽夫人,自然一出生便受到了萬般的關注。
或許是為了彰顯出自己對於這個新出生孫兒的寵愛,太後親自指派了身邊得力的宮女素月親自挑選了幾個嬤嬤去伺候生產完的歆羽夫人,與剛出生的孫兒,除了太後與皇上之外,任何人都難以接近。
“娘娘,您都一晚上沒睡了,歇息下吧。”素心為太後捏著肩膀,一麵說道。
太後咳嗽了兩聲,一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她與昭帝的那一番對話,恍若昔年的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說:“母後,這些年朕真的恨你們…
曾經骨肉相連的母子兩個人,如今卻反目成仇人。太後恨昭帝,恨他的絕情,恨他下旨賜死了自己的親弟弟,恨他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軟禁鬱鬱而終。
昭帝同樣,也恨太後。
她曾經的麟兒,後來的九五之尊,在那一晚上或許是因為病痛的折磨、又或許是因為初生生命的觸動,他終於吐露了多年的心裏話。
他說,母後,若當年你沒有將朝雲抱到宮中來,那該多好。
那時,我登基為帝,她必然要進宮選妃,就算是第一眼看見她,我也會喜歡上她的;
那時,我們不必顧忌著什麽人倫大忌,不必顧忌著皇家顏麵,也不必顧忌著天下人的流言蜚語,她將是我最寵愛的妃子、唯一的皇後。
燭火搖曳,沉默在母子二人周圍蔓延,若非是當年的一念之差,她的一雙兒女,會不會就不是如今這樣的死局?
從未有過的無力與疲憊從心中蔓延,悔恨、疲憊在心中交錯著……素心見著太後臉色難看,想著太後年紀大了,昨天晚上又勞心勞力了一個晚上,怕太後有什麽不測,便想著要不要去傳禦醫去。還不等素心說什麽,卻見靠在軟榻上的太後一口鮮血已經吐了出來……素心的臉色立即變了,連忙高聲讓人去傳禦醫。
太後無力的靠著素心身上,闔上了雙眼,闔上雙眼之前,素心聽見太後在低聲的叫著“懷朝……”
懷朝,那個名字,是那個孩子四歲的時候才得了這個名字。懷朝,懷朝,一世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