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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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兩不相欠
任憑裴默也沒想到,他們從出發開始,就被人算計了。
就在裴默提劍想要應對這突生的變故的時候,卻見周邊的暗衛身形不穩,有的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而他提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全無。
看著笑容自得的淩虛子,裴默心中大駭,這是一開始人家都算計好的……
“你……”裴默指著淩虛子道,眼神淩厲,四肢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他作戰這麽些年,何曾被人算計過絲毫不知,淩虛子……究竟是何時下毒的。
因為擔憂傅雲書的安危,裴默強行催動內力不讓自己也如同那些暗衛一般暈過去,可是卻力不從心。
馬上的淩虛子淡淡的看著他,說道:“裴將軍不要費心了,你們的幹糧上我灑了藥粉,無色無味你越是催動內力,藥效發作的越快……”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卻聽耳邊一陣風聲,他用雙指夾住了到耳邊的劍,輕輕一掌,強行催動內力刺殺他的裴默被掃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裴默在昏迷之前,聽見淩虛子吩咐那些黑衣人將所有侍衛都綁起來,他自己俯身掀開了放下的車簾。
“不要。”裴默心中呐喊,但是卻因為禁不住藥效,沉沉的昏睡過去了……
外麵的打鬥似乎沒有驚動到馬車裏的傅雲書,裏麵的小姑娘斜靠在馬車上,神色恬靜,似乎是睡著了一般。
他忍不住放輕柔了動作,彎腰將她抱了出來,外麵的侍衛已經被他帶來的暗衛都處理了,一個蒙麵的黑衣人駕著馬車前來,問道:“公子,去哪裏?”
“淩虛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回客棧……”
室內,一燈如豆,傅雲書緩緩的睜開了眼,入眼的,是白衣男子挺直的背影,或許聽到身後的動靜,男子緩緩的轉過身來,暖黃色的燈光將他清冷的眉眼帶上了幾分暖意,分明是簡陋的室內,卻因為白衣男子的存在,而滿室生輝。
他墨色的眸子沉沉看著她,她看不出他眼中氤氳的情緒,熟悉的眉眼,再次相見恍若隔世。
她以為,再次見到他會恨、會怨、會質問,可是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卻是——心若止水,如此平靜。
這種平靜是當對於一個人再也沒有希望的時候,著便也就沒有失望,沒有失望也就沒有背叛、難過、怨恨,所有的眼淚、所有的期盼就在那個冰冷的水中,那個孩子的離去而葬送。
“左相大人。”沉默的她,終於開口,一開口便就是這般的疏離、清冷的聲音,讓曾經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生生的劃開了兩道界限。
因為那漠然清冷的聲音,讓欲靠近的蕭闕生生的停頓在了那裏,二人明明不過咫尺之隔,卻恍若天涯……
蕭闕的眼底情緒翻湧,怔了怔,無聲的歎息,說道:“見到我,你並不意外。”
依舊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也聽不出任何的愧疚之意。這樣的他,反而激起了傅雲書心中的一絲怨恨。他的心究竟是用什麽做的,口口聲聲的說著喜歡,卻在她離去之後淡漠如斯。
傅雲書靠在床榻上,仰頭看著他,淡淡的說道:“從到寧陽郡之前,我便知道是你。”
他冷,她可以更冷。
“從一開始你到軍營中,一眼便認出了我,我便知道你並非是北戎的奸細,而是認識我的人。”當時軍營中,有她和程冽,一般人會猶疑究竟誰是凰涅,可是他毫不猶豫的向她行禮,她便已經起疑。
“緊接著,藥王穀的火參都被收購完。藥王穀做生意這麽些年,能夠四平八穩自然不是隻看重利益。就算是有人出高價收購火參,他們不可能什麽都不留就將全部的火參都售出,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收購火參的人是他們熟悉、並且能夠命令他們的人。”
“最後,是君澤嵐說你功夫之高,在他與程知俞之上。若是在之前我還有些猶疑的話,那麽在那時候我便就可以肯定,能夠符合那三個條件的人就是你了。”
她的語氣平穩,沒有一絲爭鋒相對之意,但是那冷靜的剖析清冷的聲音如同刀子一般,一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
知道是他,卻還要隨他一起到寧陽郡,是因為篤定他不會傷害他,所以隻帶了裴默讓君澤嵐留在了軍中。願意與他同來,是原諒了他想要跟他回京城;還是,想要在二人之間做最終的一個了結……
看著她清冷、平靜的模樣,蕭闕毫不猶豫的肯定是後者……
沒有哪一刻,讓蕭闕這般清晰的認識到——他與傅雲書,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望著那一雙曾經澹然如煙的眸子,如今卻不起一絲漣漪,蕭闕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恐慌,那一種恐慌恍若是四歲那一年,眼睜睜的看著大火吞噬了朝雲閣,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葬身在那一場大火中,可是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她怨她,恨她,不願意見他,所以以這樣的方式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隻是為了——解釋?
“不要這樣,雲書”他叫著她的名字,無聲的歎息道,“我知道你願我,若是一切可以重新開始,那時我定然會選擇去救你的。”
許多話,最終隻化為了最無力的這一句話。
有時候一步錯,便就步步錯,他沒有解釋與臨鎮風對戰之後,他命懸一線,所有人都隱瞞了他她失蹤的真相;他沒有解釋,若是一開始知道她是被人抓走而並非是安全的回到寧州,他必定選擇放棄回京城而去救她。
一開始,便就是他選擇出的錯,前因後果,都由他來承擔。
她默默的看著他,在蕭闕那一雙眼睛中,第一次流露出這種軟弱的、無能為力的表情。
而那種表情,卻讓她心中湧起的一絲怨恨、冷靜了下來。
“蕭闕,你以為我們到如今這個地步,僅僅是因為你放棄了我沒有及時去救我嗎?”她眼神嘲諷的看著他,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昔日的溫情成了如今的薄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錯了。”
錯在一開始她用情太深,貪戀那一絲溫暖。她是如此的深愛著他,將他放在了一切之上,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他呢?將仇恨放在她之上,一次次的隱瞞、一次次的用身不由己來解釋他的欺騙,一次兩次的相信之後,直到最終心灰意冷……
那樣的眼神,如同利箭,讓他的心翻湧出一種尖銳的疼痛……他定定的站在那裏,臉上忽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幾乎是以一種極其卑微的、懇求的語氣說道:“雲書,如果一開始是錯的,那麽之後我將用餘生補償你,跟我一起回京城,一切重新開始好麽……”
她從床榻上起身站著,他想要靠近、她一步步後退,看出他眼中的抗拒,他隻能停留在那裏,她卻冷笑了一聲,決然的看著他說道:“你以為到了現在,我們還能回的了過去嗎?”
燈火下,她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決然的說道:“我是不會和你回京城的,你一步步的將我推到這個位置,蕭闕,你問問自己,想要收手,你能收的了手嗎?蕭闕,你還不是曦國之主,身世都沒有被皇室承認,你甘心嗎?”
第一次,他領會到了她另一麵的尖銳,如同美麗的花朵,有柔軟的一麵、也有帶刺的一麵。
他決絕的話,讓蕭闕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動,半響無語,終於開口道:“你都知道了?”
許久之後,他低聲的問道。
“是的,聶王之子,殺父之仇、弑母之恨,卻注定汲汲無名為仇人效命,高傲的你怎麽會甘心呢。”她的眼中是悲涼的笑容,“我的作用不過如此,就是你複仇路上的一顆棋子而已。蕭闕,我不怕被當做棋子,可是我最恨的是欺騙,為什麽你從來都不相信我從不告訴我任何事情的真相,非要等到無可挽回之後——我自己發現呢。”
他的臉色蒼白的厲害,看著燈火映在她如玉一般的容顏上,有一張凜冽的美麗,恍若是雪禪出鞘時的那一種鋒芒。
她最為柔軟的一麵已經被堅硬的刺包裹住,披上了堅硬的盔甲,關閉了她的內心,他再也沒有靠近的機會。
這樣的結果,不是在預料之中嗎?
“所以蕭闕,回到洛原欠你的我已經還清,從此之後,你我之間兩不相欠,也再無相聚……”
“兩不相欠,也再無相聚。”
千裏奔波,費盡周折,隻是為的,這短暫的相聚之後的訣別麽……
他努力的收斂自己心神,扶住身側的窗台,窗外一輪新月掛在雲間,依稀記得,是何時,那一雙澹然生煙的眼看著他,軟軟說道:“隻要公子不再那麽寂寞,我願意永遠陪在公子身邊。”
算計人心,難算天意,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傅雲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看得見、他扶著窗台的手,微微在顫抖,似乎在與內心深處做著什麽掙紮。
傅雲書看不見他的神情,若是能看得見,必定發現那堅毅的眼神、有什麽在這一刻被擊碎,冰冷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