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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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黃粱一夢
夢裏是恒古不便的寂靜荒蕪,蒹葭蒼蒼,白霧茫茫。
驀然在江麵出現了一葉扁舟,站在船頭的那人白衣如雪,廣袖翻飛,恍若謫仙。
遠遠的看著,傅雲書莫名的覺得臉頰一片冰涼,摸上臉頰,發現已經濡濕了一片,那個人,他看不見他的模樣,但是僅僅是看著背影,心中一種莫名的哀涼,由心底而生……
那個人遙遙對她叩拜,她的內心不知道是在抗拒什麽,想拉住那個人的衣袖,可是始終卻無法靠近上前……一葉扁舟,很快就被皚皚白霧吞噬,她心如刀絞,想要挽留住什麽,可是卻什麽都留不住,忽然那個人消逝在了眼前,腳底的地忽然陷了下去,如同孤島,周圍是一片江水,她茫然四顧,四周高處不勝寒……
夢境,到這個時候該醒了。
傅雲書醒來的時候,心中猶自一種莫名的悸動,摸上了臉頰,已經濕了一片,那一種自肺腑而出的悲哀,至今她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三年的時間,她反複的被這個夢境糾纏著,夢境中的男子看不清臉,日複一日,先前她還能隱約看清他的輪廓,可是漸漸的連輪廓都看不清了。
這是她稱帝後的第三年,凰曦三年,內有寒山先生與君澤嵐,外有寧州裴家扶持,這個新建立的國家在風雨飄搖中終於慢慢的穩固了起來。
除了曦國前廢太子玄淩在青雲州聚集前朝勢力謀反,南狄依舊狼子野心之外,朝中算的上十分安穩。
去歲的時候,南狄曾經派遣使者前來求和,可是她以南狄善變,不可盡信為理由拒絕南狄的求和,她也不知為何,隱隱約約間對於南狄有著莫名的敵意,似乎是那個地方曾經奪走了她此生最為重要的東西一般。
可是究竟是什麽,她記得不太清楚了。
兩年前的春天,她生下了阿念,難產三天三夜,傷了底子,醒來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已經忘記了。師兄柳青宴曾跟她說過,她隻是忘記了一些不重要的東西,隻是還記得親人和朋友就足夠了。
師兄不說,她便就也不問了。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依舊是沉沉的,離早朝的時辰還早,她卻已經睡不著了,這也是兩年前生阿念的時候落下的毛病,一旦被驚醒便就徹夜的睡不著,禦醫也不知用了多少方子來調理,可是總是沒什麽用。
她想起,近日朝政上也無太多的事情發生,左右不過是江南旱災,不眼中,讓戶部侍郎沈如前去賑災便可;如今三年的時間,朝政安穩,隻是人才缺乏的很,今年春試,朝廷廣設考場從各地招攬人才,選拔的考官一定要公正嚴明才是。
這般想著,芸娘卻已經點亮了蠟燭進來了。
她從夢中驚醒,不想出聲打擾到芸娘,可是芸娘卻是十分警覺,還是知道她又做噩夢了。
芸娘是三年前到的京城,那時她懷著阿念,身子虛弱,害喜的厲害,外祖母與舅母們掛念她,又不好到京城,便讓芸娘到宮中來伺候她。
後來生阿念的時候難產,芸娘便留在了宮中沒有回寧州了。
“如今才四更天,離早朝還早著呢,陛下再躺一會兒吧。”芸娘輕聲問到。
傅雲書見芸娘已經被驚醒,便也不躺了,準備昨天晚上沒有批奏完的奏折再批奏下。如今孩子大了,越來越頑皮粘人了,晚間的時候非要她哄著睡才肯安分,是以奏折都沒有看完。
“一旦醒了便不想再睡了。”傅雲書苦笑一聲道。
芸娘見傅雲書越發清減的側臉,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記得以前在寧州的時候,陛下是最貪早上的覺睡的,我與滄海怎麽叫都叫不醒呢……”
傅雲書眸子中的神色沉了沉,苦笑一聲說道:“那是因為當時年少,心中沒有事情。”
想到滄海,那個與她情同姐妹的丫頭,在她的記憶中是因她而死的。可是再追尋那一段記憶的時候傅雲書卻也記得不太清晰了,似乎有某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她對於與某一個人有關的人和事自動的模糊。
她也曾費力的想過,可是一旦回憶起相關的回憶頭莫名的疼的厲害,幾次之後便不在想了。
如今她有親人、朋友、孩子,一切平靜,除了那反複糾纏她的夢境之外,似乎沒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了。
見傅雲書的神色不對,芸娘自知失言,便換了個話題說道:“今日是小皇子兩周歲的生辰,禮部早早就準備好了,陛下下朝可要早些去看小皇子呢。”
想到那個軟軟的小團子,傅雲書清冷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笑意,在燈火下越發的柔和了。
兩年前的今天,她生下了那個孩子。雖然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血脈相連,對於那個孩子他是疼愛萬分的。
曾經她也好奇的問過孩子父親的消息,可是周圍的人都忌諱莫測,有一次謝元寶被她追問急了,隻說他是個負心人,讓傅雲書忘了他。
若是個負心人,忘記了便就忘記了,在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要記起……
對於那個孩子,有著莫名的歡喜,孩子打了也漸漸的淘氣起來,會走路之後整個宮中的宮女都看不住他一個人。
擺設的汝瓷瓷器打碎,將波斯上供的寶石當彈子玩,在吳道子的畫作上尿尿頑皮的很,有一次在禦書房內玩的好好的,結果卻將她的玉璽拿著玩,險些摔碎,將一宮的宮女都嚇了半條命,他倒是好,胖胖的小手上沾滿了紅色的印泥,拍著手含糊不清的叫道:“娘,娘,抱抱……”讓她哭笑不得。
每當她被他惹急了想要訓斥他一頓的時候,他就用那一雙與她極其相似的杏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總讓人狠不下心來前去訓斥。
這般大的孩子便就這般的鬼精,傅雲書十分無奈,倒是去年大舅母從寧州來看她的時候說阿念像極了小時候的她,卻又比她聰明。
她失笑,她時候哪裏有這般的頑皮。
三年前曦凰成立,冊封了寧州裴家為異姓王,裴正軒拒不受封,到底還是心存芥蒂的。
直到那一年生阿念難產,她昏迷了整整一個多月,大舅舅千裏迢迢從寧州趕到京城,降至冰點的關係倒是也緩和了,每年的節日,幾個舅舅舅母表哥他們都會到京城小住一段時日。
三年的時間,朝中也沒有什麽大事,前朝的舊臣在她恩威並施之下漸漸的認了她這個新君。那些前朝遺留下來的貴族門閥倒是比較麻煩,不過有謝行之的遊說,已經不成隱患。
如今謝奕之還駐紮在千裏之外的徐州,前朝四大家族,隻留下了謝氏一族獨大,謝行之為人低調,進退有度,倒也成了有力助手。
三年前,公子羽登基,雖然曦凰與越國修好,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謝奕之還是率領重兵駐守在徐州。世家貴族大多數都已經歸順了新朝,唯獨清遠侯依舊是固守前朝舊主。
三年前,清遠侯潛逃青雲州,與玄淩放下了舊日嫌隙輔佐玄淩,長樂也跟隨父親於那裏。
長樂與謝奕之之間,竟然應了苦禪大師當年的話,情深緣淺,昔日舊友,如今在宮中陪伴她的,不過隻有謝元寶一日而已……
如今青雲州的勢力一日比一日大,開春之後,不少朝中大臣曾經上言要調兵平青雲州,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雙方交戰,長樂自然不能幸免被卷進來。實在沒想到,竟然有一日,她會與長樂兵刃相見!
這般與芸娘說著話,天色微明,快要到早朝的時間了,芸娘沒有假借別人的手,依舊是她親自服侍。
天水碧的顏色,上麵繡著山河萬裏的圖案,她閑來無事的時候曾與君澤嵐戲言問道:“真不知道禮部那些人是怎麽想的,怎麽易服色為綠色。雖然前朝服色黃色朕不太喜歡,紅色也太過於莊重,黑色太過於沉黯,但是綠色未免有些活潑了些,朕穿著沒有威嚴啊。”
君澤嵐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這是陛下下的旨意。”
傅雲書默了默,沒有說話,之後再也未問過同樣的問題。
如今朝政上沒有太多的事情,左右不過是江南災情、開春春試的事情,皆已經安排妥當,兵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糧草準備出征青雲州。
商議過後,傅雲書心中急著回去看自家的小團子,準備退朝,結果卻見禮部尚書劉忠上前一步,臉色肅然的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看到那一張肅然凜然正氣的臉,傅雲書的眼皮子跳了跳,扶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陛下,如今登基三年,國泰民安,乃是萬民之福。隻是陛下自登基以來,鳳君遲遲未立,實乃不和禮製!民心也難安穩!請皇上下旨,選秀立鳳君!”
果然,劉忠義正言辭的說道,說的正是傅雲書這些年來最為頭疼的話題!
劉忠的話說完,底下官員跪倒一片,說道:“臣等,附議!”
傅雲書按住額角跳動的青筋,看著跪倒的一片,萬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