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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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缺回到小院的時候,自家主子沈令安正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身肅殺之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沈缺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上前一步,“主子。”
“去哪兒了?”沈令安的聲音冷得似寒冰,在這春日的夜晚聽起來格外瘮人。
“回主子,山下新來了一波刺客,屬下去處理了,您說過不能在寺裏見血光,屬下便在山下洗了個澡。”
“洗了個澡?”沈令安慢條斯理地重複了這四個字,臉上並無什麽表情,沈缺卻察出了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缺有些茫然,主子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主子,可是出了什麽事?”沈缺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京後,自去領五十杖。”
“……”沈缺要哭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可是沈令安開口,他哪敢不從,當即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是。”
沈令安沉默片刻,寒著一張臉吩咐道:“去查今日住在寺裏的所有女客,一個也不許漏掉,明日一早我要得到結果。”
沈缺轉了轉眼珠子,“主子,可否容我多問一句?”
“你多問一句,便再領五十杖。”沈令安扯了扯唇,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屬下這就去查。”沈缺立刻領命而去,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沈令安微微抬頭,唇角泛起一絲陰測測的笑,“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施主,可以睜眼了。”第二日清晨,住持為沈令安解開縛住眼睛的白布,又為他清洗了眼睛周圍的藥膏,開口道。
沈令安慢慢睜開眼,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湧進一縷白光,有些微的刺眼,但住持含笑的臉卻清晰地印入眼簾。
終於得見光明的沈令安翹了翹唇角,心情好了許多,他看向住持,道:“這一個月,辛苦住持了。”
“阿彌陀佛,施主客氣了,如今施主眼疾痊愈,體內的毒也已盡數排出,貧僧在此恭喜施主。”
待住持走後,沈令安回到房間,昨夜一室旖旎的味道已散了好些,但隱約還能聞到一些,他繞過屏風,目光落在床榻之上,點點暗紅散落在其間,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掃見一抹嫩綠。
他微微俯身,將那抹嫩綠拿了出來,是那女人的褻衣,輕薄的絲質抹胸,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翠竹,上麵還縈繞著她的淡淡香味。
竟連褻衣也未穿就跑了,當真是好膽色。
沈令安的臉色更差了。
此時此刻,孟竹正窩在薛雨凝的寢房裏喝著薑湯,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聽著薛雨凝連聲罵娘。
“好了,別罵了,我已經不難受了。”孟竹擠出一抹笑,安撫道。
薛雨凝是孟竹兒時的好友,薛家原本是江州的普通商戶,八年前,薛家長子薛雲昶,也就是薛雨凝的父親從軍立了功,一路升遷至大將軍,薛家一家便遷至了京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孟竹一直和薛雨凝保持書信聯係,兩人感情反倒越發深厚。
前些日子,薛雨凝回江州省親,約了孟竹相見,因薛雨凝有意低調,所以孟竹甚至不曾告訴姨父姨母。
昨天夜裏,她心驚膽戰地奔下山,在山腰處碰到了前來找她的貼身婢女明俏,明俏自小就跟在她身邊,有武藝傍身,昨日姨母許是怕明俏會壞事,不讓她帶上明俏,她隻能讓明俏留在家裏,哪知明俏夜裏聽姨父和管家說話,知道他們這是將孟竹騙去給人糟蹋,氣急攻心之下,匆忙就跑來了靜法寺。
孟竹遇到明俏後,一顆心才算放下,鄭家是不能回去了,今日他們未能得手,難保後麵不會再打她主意,她回去隻會防不勝防。
她鮮少出門,朋友不多,思來想去,隻能先來投奔薛雨凝。
薛雨凝得知此事後,氣得差點直接殺出去找鄭有才算賬,要不是孟竹攔住她,此刻應該已經殺到靜法寺了。
“還好沒被他們得逞,要不然別說是鄭家,就算是江州府衙,本小姐也得掀了去。”薛雨凝摸了摸孟竹嫩呼呼的小臉蛋,氣道。
孟竹心下既感動又心虛,她沒敢告訴薛雨凝她做了件厚顏無恥的事,強行欺負了一個身體虛弱的眼盲男子……
她如今一想到那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都覺得心驚膽戰,那時藥效上頭,她並不覺得害怕,此刻卻覺得心底發涼,隱約發覺自己似乎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小姐,你看我把誰帶來了?”明俏的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孟竹放下碗,站起身看去,隻見一個須發微白但精神矍鑠的男人走了進來,一看到孟竹就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小姐,您受苦了!”
孟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連忙上前將鍾伯扶起來,“鍾伯,你怎麽會在這兒?”
鍾伯是從前孟家的管家,更是父親做生意的得力助手,可是父親將家產交給姨父姨母後,他們不喜鍾伯插手生意,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將鍾伯趕走了。
等她知道後,鍾伯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後來鍾伯給她寫信,說是他已在京城落腳,讓她不要牽掛,她才算是放了心。
此番鍾伯回來,也是因為知曉鄭家出事,擔心她會受牽連。
“小姐,既然鄭家如此對你,你便不可再回去了,如今我已在京城站穩腳跟,小姐便跟我一道去京城吧。”鍾伯懇切道。
孟竹雖說讓明俏回去收拾了細軟,已經打定主意不回鄭家了,但還真沒想過去京城,天子腳下,遍地都是權貴,哪有小城自在?
更何況,她怎好去打擾鍾伯?
許是看出了孟竹的顧慮,鍾伯連忙道:“小姐有所不知,老爺當初的產業並非全部都交給了鄭家,他擔心鄭家得了家產之後會虧待你,所以將京城的兩間鋪子交給了我,他說,若是鄭家厚待你,這兩間鋪子便當做你的嫁妝,若是鄭家對你不好,這兩間鋪子便是你的倚仗,哪怕你不嫁,也能不愁衣食。所以即便當初鄭元不將我趕走,我也是要去京城為老爺經營那兩間鋪子的。”
孟竹的眼睛又泛了紅,沒想到父親為她考慮得這般周到,更沒想到自己的親人還比不上鍾伯有情有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去京城好啊!阿竹,你要是去京城,我們就有伴了,你是不知道京城裏那些大家閨秀一個個裝腔作勢,我連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更不要說跟她們玩了。”薛雨凝一聽,立刻拍手叫好。
既然京城有父親留給她的鋪子,又有薛雨凝在,孟竹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隻是心裏總有一絲不安,她記得那個人是來自京城的貴人……
不過她又安慰自己,京城那麽大,她又是普通百姓,總不會那麽巧碰到的,更何況他根本就沒見過她的樣子。
孟竹在自我安慰的同時,另一邊的靜法寺裏,沈缺正在一五一十地跟沈令安匯報自己的調查結果。
沈令安坐在石凳上,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棋盤上的棋子,臉上並無什麽表情,見沈缺說完,他才抬了抬眼,“沒有什麽特別的?”
沈缺實在琢磨不透沈令安的心思,在腦子裏想了一圈後,問道:“男客的算不算?”
“你說便是,若我覺得不算,再領五十杖。”
“……”這還讓人怎麽說?!
沈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老實開口道:“江州知府李勤昨夜也在靜法寺,不過後半夜便走了。”
“哦?”沈令安挑了挑眉,“這便有趣了。”
沈缺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那五十杖算是逃過了。
“還有一事應當與李勤有關,昨夜有人馬在找人,似是有人丟了,等李勤走後,這些人便沒再找了。”
“這李勤表麵勤政愛民,實則貪財好色,昨夜突然出現在靜安寺,一定有貓膩。”沈缺點評道。
“那你覺得他是為財還是為色?”沈令安的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慢條斯理地問道。
“李勤就算再好色,也不至於來靜法寺來找女人吧?”沈缺摸了摸腦袋,有些遲疑地道。
隻聽啪嗒一聲,沈令安手中的棋子被他的手指捏成了兩半。
沈缺的身子微微一抖,為什麽覺得主子很不爽的樣子?
“派人去查,李勤昨夜要找的女人是哪一個。”沈令安眯著眼,神情莫測。
“主子為何如此確定李勤是來找女人的?”沈缺不恥下問。
“為何?”沈令安冷笑出聲,因為昨夜李勤的獵物,爬到了他的床上!
沈缺看著又一個棋子被沈令安捏成粉末,突然不想知道了。
不過沈令安顯然也沒打算告訴他。
“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我們啟程回京,讓你的人留下查,一旦查到,把她帶到我麵前。”沈令安沉思了一會兒,站起身道,“記住,我要活的。”
沈缺覺得自己昨晚一定錯過了很重要的信息!
他要是早一刻鍾回來,大概就能看到自家主子被人采了陽後的場景,不過那時他就沒有領五十杖這麽便宜的事了,以沈令安的心狠手辣,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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