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父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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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姨娘和薑天佑在說話,薑清玉卻是看著那隻碧玉圓盤,還有桌上擺放的物件。

    玉石海棠花盆景,水晶荷葉式樣的花插,三足掐絲琺琅香爐,都裝在花梨木的盒子裏,每一樣都是好東西。

    這些是都要擺放在碧梧院裏的。

    薑清玉住的錦雲館裏雖然也有好東西,但是看到這些她還是覺得眼熱。

    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聽說野的跟個男孩子一樣,她會懂得欣賞這些東西?給她這些東西真的就是暴殄天物了。

    眼珠子轉了轉,她就跑過去拉著薑天佑的衣袖子撒嬌:“父親,您看姨娘一點都不疼我。”

    薑天佑正在聽孟姨娘說她叫裁縫給老太太,太太和四姑娘做了好些新衣裳,叫他待會看看的事,猛然聽到薑清玉委屈的聲音,他就笑問道:“你姨娘一向不是最疼你?你怎麽會這樣說?”

    薑清玉就指著桌上的東西說道:“您看,這些好東西姨娘可從來沒有給過我,都要給四妹。姨娘就是疼四妹,不疼我。”

    孩子氣的撒嬌話語,聽的薑天佑哈哈大笑起來。

    孟姨娘覺得自己女兒這次終於上道了一次,心中很欣慰,麵上卻嗔著她:“這孩子,亂說些什麽。惹你父親見笑。你四妹剛過來,我自然要替她將所有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又教育她:“你是做姐姐的人,自然該事事讓著你三妹,怎麽倒吃起你四妹的醋來了?”

    說的薑清玉嘴巴扁了起來。

    薑天佑就擺擺手,對孟姨娘說道:“我就不高興聽到這樣的話。想要的東西就該自己去爭取,怎麽就該別人讓著了?而且玉兒也就比她大一歲,也沒必要什麽事都要對她謙讓。”

    又看向薑清玉:“這些東西你喜歡哪個?”

    “這些我都喜歡。”薑清玉一聽這話就高興起來,“我屋裏博古架上的那些東西都擺了好幾年,天天看著都膩味死了。正好可以用這些東西替換。”

    “這些可是我特意挑選出來放在這裏的,你都要,四姑娘這屋裏放什麽?”孟姨娘忙做好人,“挑一樣便罷了。”

    薑清玉卻不依,拉著薑天佑的衣袖子不住的晃蕩,撒嬌撒癡的叫著父親。

    薑天佑是很寶貝這個女兒的,她這樣軟聲一求,當下他就大手一揮:“既然玉兒喜歡這些東西就讓她全都拿去。至於這裏,隨意在庫房裏再挑選幾樣東西過來擺著也就是了。”

    他都這樣說了,孟姨娘也就順水推舟的應了下來。不過還是笑道:“老爺您可不能一直這樣嬌慣著玉姐兒。縱的她無法無天了,往後若遇到不嬌慣著她的人,她要怎麽辦?隻怕會受不住。”

    這就相當於提前給薑天佑上眼藥了。畢竟也不曉得老太太到底會不會喜歡薑清玉這個孫女兒。

    不過薑天佑壓根就不明白她這話裏暗藏的意思,而是豪爽的說道:“我的女兒,我就願意這樣一直嬌慣著。往後還要給她找個好婆家,好夫君。誰敢不嬌慣著她,我就拎著馬鞭子找上門去。”

    聽起來實在是一個好父親。

    孟姨娘微微一笑,轉而同他說起了旁的事。

    “......我今兒聽到侍衛長遣人來報,說老太太她們再過兩天就會到京。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算了算日子,老爺那日正好休沐。老太太這是頭一次上京,您也好幾年沒見到她,妾身的意思,到那日您就到城外親自去迎接老太太,如何?妾身就領著家裏的大小仆婦在前院影壁那裏等著迎候老太太,太太和四姑娘。”

    說到這裏,她忽然做了很不安的樣子出來:“妾身知道,老太太心裏一直在怪我,也不知道願不願意再看到我。當年平哥兒的死,總歸那個時候我不該跟老爺您回去的。教老太太和太太以為我覬覦平妻的名分。其實隻要能跟老爺在一起,什麽名分我都不計較。哪怕是個丫鬟,我都不會有半點怨言。”

    薑天佑原就是個武人,心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而且因為孟姨娘兄長為救自己而死的事,心裏一直對她有愧疚,覺得虧欠了她許多。現在聽她這樣一說,他就握著她的手,溫聲的說道:“當年的事哪裏能怪得了你?平哥兒的事,也隻能說這就是他的命。你不用自責。”

    當年孟姨娘有了身孕,薑天佑想要給她一個名分,就帶著她回老家向薑老太太稟告這件事。薑老太太早先是認了孟姨娘做義女的,算起來薑天佑就是她的義兄。

    所以兩個人忽然在一起,孟姨娘還懷了孩子,這也算不、倫了。薑老太太當時很生氣,大罵跪在她麵前的薑天佑,還砸了一個蓋碗。不提防嚇醒了睡在隔壁屋裏的薑長平。

    四歲的孩子,膽子又小,當時就哇哇的大哭起來,赤腳往外就跑。等找到了,就發現躺在屋後冰冷的河水裏。雖然救了回來,但次日就發起高熱來。雖然請了大夫過來看,但到底也沒能救過來。

    薑老太太越發的生氣。

    自己的長孫,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忽然就這樣的沒了,怎麽能不生氣呢?當即就叫薑天佑和孟姨娘滾,不要再回來。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來薑天佑回去賠罪過幾次,老太太的氣也消了。但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見孟姨娘的。

    孟姨娘也知道薑老太太心裏肯定對她不喜。以往彼此不住在一起,山高皇帝遠,也沒有什麽。但現在老太太要過來她阻止不了,隻能在薑天佑麵前表現出她的柔弱和自責來。

    至少要讓薑天佑以為她心裏一直對這件事很愧疚,往後老太太再在他麵前說起這件事時,他會維護自己。

    *

    薑清婉一行人趕了近一個多月的路,終於明天就能進京了。

    服侍薑老太太吃完晚飯,又陪她說了會子閑話,姚氏這才回自己的屋。薑清婉也跟著回來。

    因著這客棧裏麵今兒就隻剩了兩間上房,所以薑老太太住了一間,姚氏和薑清婉兩個人住了一間。

    屋裏點著一支蠟燭,姚氏嫌不夠亮,叫錦屏去找店家另要了好幾支過來,都點亮。

    雖然才一更天,但白天趕了一天的路,誰不累?都想要早早兒的上床歇息。但看姚氏一點要歇息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叫錦屏打開裝衣裳的箱子,將裏麵的衣裳一件件的拿出來在身上比劃著,問錦屏她穿哪一件好看。

    薑清婉目光看著她。

    三十六七歲的人了,心裏總裝著很多事,麵相看著也漸漸的淒苦起來。雙眉下垂,眼角嘴角也有皺紋。

    薑清婉忽然就覺得心裏有些難受起來。

    這一路上姚氏沒少對她說薑天佑是如何負她的話,心裏對他也是有怨恨的。但明天要見那個男人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姚氏還是很緊張的在這裏挑選衣服。

    “你看看,這一件衣裳怎麽樣?”

    姚氏手裏拿的是一件粉色繡梅竹海棠紋的褙子。看得出來這件褙子很有些年頭了,而且也不是很好的那種綢子。

    一問,果然這件褙子還是姚氏和薑天佑新婚的時候做的。算來都已經有近二十年的時間了,竟然還能保存的這樣好。可見姚氏心中很珍惜這件衣服。

    錦屏也知道這件褙子的來曆,所以不住口的說好。還說等明兒老爺看到太太身上穿的這件褙子,立刻就能想起當年和太太成親時恩愛的光景來。

    姚氏聽了很高興,雖然斥了一聲錦屏胡說,但她的臉上滿是笑容。還立時就將那件褙子穿到身上。

    不過到底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保養的也不是很好,再穿這樣嬌嫩的粉色總歸不大合適。

    若是薑天佑現在跟姚氏關係親密,那她穿這件褙子也沒有什麽,左右在薑天佑心裏她無論穿什麽都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但很顯然現在薑天佑心中沒有姚氏。

    夫妻分離好幾年,平日的書信中都沒有提到過她,對她能有幾分感情?到時姚氏滿心期盼的穿了這件褙子,反倒很可能會落得個很傷心的下場。

    你時時牢記在心裏的事,以為對方也跟你一樣,但其實對方早就忘卻了。這實在是很傷人的一件事。

    薑清婉想了想,就伸手指著褙子的前襟說道:“母親,這裏有一塊油漬。”

    確實是有一塊油漬,其實不細看也不會很明顯。但現在薑清婉不想姚氏穿這件褙子,所以就故意指了出來。

    姚氏一聽果然很在意。低頭看了看,然後就拿了手帕子要去擦,沒想到一擦衣襟前麵竟然皺了起來。

    姚氏蹙了眉,有些手足無措的喃喃說道:“這可要怎麽辦?不穿這件褙子,那我明兒要穿什麽衣裳呢?”

    薑清婉已經在看衣箱裏的衣裳了。然後伸手拿了一件品藍色領口繡迎春花的褙子,一件月白色的細褶裙,說道:“我覺得這一套衣裙倒很好。”

    姚氏相貌生的清秀,膚色也還白淨,是很適合穿這樣柔和淡雅的顏色的。

    姚氏現在心裏正是沒底的時候,聽薑清婉一說,就從善如流的換上了這一套衣裙。

    果真很適合她。

    她自己照了照鏡子,也很滿意。隨後又試了幾件,還是覺得這一套最好。

    於是次日一早她就起床穿上了這套衣裙。叫錦屏給她梳了個桃心髻,簪了薑清婉給她挑選的一支成色還算可以的紅瑪瑙銀簪子,薄施脂粉,同薑清婉出門去薑老太太屋裏。

    薑老太太剛剛梳洗好。一見姚氏,麵上就現出了驚訝的神情。

    以前姚氏很少用脂粉,衣裳穿的也隨意。今兒這般用心妝扮起來,看著倒確實很溫柔嫻靜的樣子。

    不過她從來沒有誇過姚氏,當下也不說話,隻點了點頭,叫桃葉和錦屏去樓下拿早飯上來。

    幾個人吃完早飯,喝了茶,然後就下樓去坐馬車。

    等到了半上午的時候,離著京城約莫還有十裏路,侍衛長就叫停車,過來恭敬的對薑老太太說道:“老太太,老爺親自出城迎接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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