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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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不起內勁的他,沒一樣功夫能練,原來所練的所有招式頃刻間成為花拳繡腿,沒有力氣的招式對敵時毫無威力可言,曾經敏捷靈活身手更是一落千丈,慢得不能再慢。

    在與水平不錯的師兄弟過招,給他麵子的還和他拆上四五十招,維持個不輸不贏的局麵,不給麵子的三四十下把他摞倒。

    雖內力盡失,但楊天意並不氣餒,從最基本的內功心法重頭練起,然而,他發現自己丹田的大門猶如關閉上一般,或是說根本就沒有丹田一般,無論如何努力,體內皆是空蕩蕩,就如一隻大卜水缸,裏麵一滴水也沒無。

    父親的臉色愈來愈差,說的話也愈來愈少。

    楊天意心灰意冷,暗想我雖然不是廢人,提不起氣,那就相當於廢人一個。

    越努力,失望越大,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動不動便打人罵人,不但仆人婢女怕他,師兄弟妹也怕他,連弟弟楊望妹妹楊玲也怕他,見了他都遠遠避著不敢招惹,如被他拳打腳踢,那也隻好心中暗叫倒黴,雖心中狠狠咒罵,臉上顯現的卻是一張十分無辜臉龐。畢竟,楊天意名義上還是楊家的大少爺,雖然不得寵,雖然是廢人,但他身後還有大夫人及張雄罩著他,想要滅那一個,還不是開句聲那麽簡單。畢竟,在未受傷前,楊天意武功造詣可是遠遠拋離一眾師兄弟,無人可望其項背,萬一那天他恢複回來呢?隻要他動一動手腳,無人不是落花流水般潰敗。

    每次發完脾氣,楊天意都後悔得緊,心想這跟他們有何相關,為何衝他們施威作強,難道隻有如此,才能找回昔日的尊嚴?殊不知越是這樣,他們便越看不起、越可憐我憎恨我,我反而愈難受。

    某日,楊天意終於堪破困境,再不去想武學之事,整天流連於酒肆青樓買醉,小醉不歸家,大醉歸不了家,有時甚至數日不回,楊驚鴻對他失望透頂,到後來已是懶得去管他。母親王氏有心無力,勸其不聽便放任他,也無心理府內大小事,每天隻躲在房裏吃齋求佛,祈求上天保佑兒子平平安安。

    這一日,連醉兩晚未回家的楊天意搖搖晃晃行至郊開,隻見一座破廟人進人出,步入門內,隻聽得一陣呼幺喝六之聲,大廳上圍著一群流民和地痞無賴正自賭博,卻是個賭場。賭場莊頭見楊天意氣宇不凡,隻道是位大豪客來了,忙笑吟吟的迎將上來,說道:“公子爺快來擲兩手,你手氣好,殺他三個通莊。”轉頭向眾賭客道:“快讓位給公子爺,大夥兒端定銀子輸錢,好讓公子爺雙手捧回府去啊!”

    楊天意百無聊賴醉意未散,當即擠身進去,取出身上錢袋一摸,還有三十餘兩銀子,便和他們呼幺喝六的賭了起來。到得傍晚,他在破廟對麵的小酒店中喝得醺醺,隨後回入廟裏睡覺。一連數日,他便和這群鄉民地痞賭錢喝酒,頭幾日手氣不錯,贏了十幾兩,第三日上卻一敗塗地,連本帶利四十幾兩銀子輸得幹幹淨淨。那些人便不許他再賭。

    楊天意怒火上衝,三步一跌行入酒館,隻管叫酒喝,喝得幾壺,店小二道:“小夥子,你輸光了錢,這酒帳怎麽還?”楊天意道:“你放心,小爺大把銀子,欠你幾錢銀子算什麽,沒到十兩不要來煩我。”店小二搖頭道:“小店本小利薄,至親好友,概不賒欠!”楊天意大怒,喝道:“你欺侮小爺沒錢麽?像你這樣寒磣的酒館,便十間也輕鬆買下。”店小二笑道:“你買了再說,現在不管你是小爺、大爺還老爺,有錢便賣,無錢不賒。”

    楊天意回顧自身,衣衫已然汙穢,五六日未洗澡,身上散發出一股酸味,比那些城市苦力流民更加不堪,除了腰間一把佩刀,更無他物,當即解下刀來,往桌上一拋,說道:“給我去當鋪裏當了。”

    一名流民還想贏他的錢,忙走上前道:“好!我給你去當。”拎刀而去。店小二便又端了兩壺酒上來。楊天意喝幹了一壺,那無賴已拿了三四塊碎銀子回來,道:“一共當了九兩四錢銀子。”將銀子和當票都塞給了他。楊天意一掂銀子,連七兩也不到,當下也不多說,又和眾無賴賭了起來。賭到天明,連喝酒帶輸,七兩銀子又是不知去向。

    楊天意向身旁一名鄉民羅崩頭道:“借二兩銀子來,贏了加倍還你。”羅崩頭笑道:“要是輸了呢?”楊天意道:“輸?我怎麽會輸。”羅崩頭道:“你不會輸,那你當刀的錢都去了那兒?”楊天意一拳打在他肩上,笑道:“去你奶奶的,說人不揭短,好罷,如果輸了,明天還你三兩銀。”

    陳二鐵說道:“崩頭,別信他,這小子家裏肯定也沒銀子。”羅崩頭笑道:“小夥子,要是輸了你拿甚麽來還?賣老婆麽?賣妹子麽?”陳二鐵起哄道:“他早把老婆與妹子賣掉了,這小子白白淨淨的,肥瘦均勻,我看他賣屁股還能賣上幾吊錢。哈哈哈!”

    楊天意大怒,罵道:“我日你們姥姥的,老子要賣老婆妹子?老子的屁股是你們可覬覦的麽?”反手便是兩記耳光,把陳二鐵與羅崩頭打蒙過去。這時他酒意早有了八九分,順手便將他身前的十幾兩銀子都搶了過來。羅崩頭叫道:“反了,反了!這小子是強盜。”眾流民地痞本是相熟,一擁而上,七八個拳頭齊往楊天意身上招呼。

    楊天意練武十餘年,臨敵經驗極其豐富,雖無內勁,但對付這幾名無賴還是綽綽有餘,拳打足踢,片刻間便把他們打得鼻青目腫。有幾名無賴想逃,都被他勾倒狠狠摔在地下。

    忽聽得馬蹄聲響,有幾乘馬經過身旁,馬上有人喝道:“閃開,閃開!是誰在這兒打架?”

    眾無賴如遇救星,紛紛爬到馬前,有人叫道:“展捕頭,快為小民作主哪,這強人強搶我們銀子不止,還把我們狠狠打了一頓,你一定要緝拿他歸案啊。”陳二鐵哭道:“他自稱是江洋大盜,對我們恐嚇說如不從他之意,便將我們全部賣與南洋,他說經他手賣掉的人不下千人。”羅崩頭被打得最慘,滿臉是血叫道:“展護衛,這些可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啊,光天化日之下在天子腳下強搶紋銀,那可是不將包大人不將展護衛放在眼裏哪。”

    眾無賴痛哭流涕,越說越激動,最後紛紛磕起頭來。

    那被稱為展捕頭展護衛的騎者,正是開封府包拯的貼身保鏢展昭,他越聽越怒,從馬背上飛身躍到楊天意跟前,喝道:“你是誰,天子腳下當眾打人搶錢,你膽子可真不小!”楊天意眯著一雙醉眼,滿嘴酒氣指著他說道:“你又是誰,膽敢老子的事,信不信我也將你打趴下?”

    展昭四下裏一張,楊天意活脫脫一個醉鬼鬧事模樣,其他人個個流裏流氣均非善類,定是由賭博而引發的鬥毆,他皺了皺眉,問道:“你搶了他們的銀子?”楊天意醉醺醺道:“他們出千騙了我四十多兩他銀子,我要回十幾兩不過分吧?”陳二鐵罵道:“誰出千了,輸了錢就說別人出千,輸不起就別玩,孬種!”

    楊天意勃然大怒,走上幾步一腳踢陳二鐵屁股將他踢翻在地,嗤道:“臭崽子,你不出古惑能贏我的錢,做夢去吧!”陳二鐵哇哇大叫:“強盜殺人啦,強盜殺人啦!”

    展昭身後跟著的王朝與馬漢,王朝搶上三步喝道:“如此猖狂了衙內,我王朝還是第一次見。”右手疾伸去扣他脈門。王朝見多識廣,一眼便知道這個醉醺醺的家夥是某位朝中大臣官員的兒子,楊天意把手一縮道:“哎呦,你我都是男子,你拉我手做甚?我眼花,你可沒眼花罷。”王朝斥道:“我不但拉你手,還要押你回開封府。”跨上一步,雙手交替橫擊,劃向楊天意咽喉。

    喝得大醉的楊天意,並沒將“開封府”三字聽人耳中,退後一步說道:“你沒騙我銀子,我不和你打,快走開。”王朝見到他大醉之下身手還甚敏捷,收起輕視之心叫道:“我囊中羞澀,想向你借幾兩銀子使使。”口中說話,手上已連發六招。

    楊天意邊拆邊退:“哎,你別動手啊,我借與你便是。”說完抽空伸手入懷取出一錠銀子,“給你。”將銀子扔給他。王朝卻不接,對著一個酩酊大醉的酒鬼,居然十幾招還未拿下,實是有點說不過去,臉上漸漸燥熱,已沒有心情與他閑扯,手上加緊,把楊天意逼得步步後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