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覺醒過來時，窗外已是片沉沉的黑。

    腦袋昏沉沉的，眼窩處也是陣酸酸漲漲的疼，不舒服的咳了聲，喉嚨裏像是要燒起來一樣，呼吸有些不穩。

    很安靜。

    病房裏亮一盞暖黃色的壁燈，她視線下意識掃一圈，不久後，自然是瞧見了隔壁病床上躺著的人。

    明顯是新增加的一張病床……

    明顯他的狀況更嚴重一些，鼻子上吸著氧，床頭一台心跳檢測儀連接到他的手指，一閃一閃在跳動。

    此刻黑色毛線帽被摘去，壁燈下清晰可見他光禿禿沒有頭發的腦袋，以及腦袋上貼著的一塊紗布，不出意料，那紗布下應該是動了手術的刀口。

    相思靜靜躺了會，眸光有片刻的顫動，但那絲絲渺渺的光轉瞬化作死寂，再難在其中尋著半絲波瀾。

    起身時才發現自己手背上正插著針在打點滴。

    袋子裏藥水還有大半袋，她坐起身，眼也沒眨的拔了針頭，而後也不管針口中一連串湧出的細小血珠，臉色木然的從床上下來，裹了層紗布的腳勉強踩進拖鞋裏，再沒多看隔壁那張床上的人半眼，徑直出去。

    她身上已經換了病號服，那衣服空蕩蕩罩在身上，襯得她身形愈發的單薄如遊魂。

    衛斯理一直守在外頭，淩晨三點多，他睡得不熟，裏頭門開時，動靜不大也還是一下叫他驚醒過來。

    “顧小姐……”衛斯理刷的從沙發上起來，“您有什麽需要吩咐我去辦就可以了，可別再折騰自己的身子了。”

    裏頭出來，相思卻沒聽到一般。

    步子頓了頓，然後越過衛斯理直接往出口處走。

    “顧小姐……”衛斯理眉頭狠狠皺了下，忙追上去，“這樣，您要去什麽地方好歹讓我送送您，大半夜的您這要是碰上什麽危險，回頭總裁醒來非炒我魷魚不可。”

    去路被攔，相思定定站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東西，良久才抬起頭來，神色平靜，因為生病的緣故，喉嚨裏透一圈微微的啞，“他會死麽？”

    “……”

    衛斯理像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微微愣了下，忙搖頭，“不、不會，隻是……”

    “哦，那就好。”

    衛斯理剛準備誇大下席慕沉病情的嚴重程度，然後順勢將她留下來，隻是‘隻是’後麵滔滔不絕的句子還沒出口，已經被她截斷，沒見她臉上有絲毫關心席慕沉的意思，“既然他一時半夥死不了，那你送我一下吧，我想去找我媽媽。”

    “……”

    衛斯理當然不會覺得她要見的這個‘媽媽’是席雅嫻，“這個時間您母親應該還在睡，要麽等天亮我再送您過去？”

    “我可以在外頭等到天亮，但是不想呆在這裏。”相思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說話時唇角扯出抹蒼白的笑，跨步就往外走，“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自己出去叫出租。”

    到這一步衛斯理也不好再說什麽，歎一口氣拿了車鑰匙，順帶拿了條薄毯給她，“您披上，夜裏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