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是從底下上來。

    門打開，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往外走，聽到聲音相思下意識往邊上讓了讓，卻在下一秒瞧清楚了雙眼緊閉臉色枯白躺在病床上的人。

    是顧婷！

    護士推著移動病床一溜煙的過去，不幾秒便消失在手術室門裏。

    這個時間顧婷被送進手術室，是不是就意味著……

    相思退兩步，雙腿一陣發軟，身子撞了牆才勉強站穩，鼻子裏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濃烈，那味道深深鑽進五髒六腑，像是要將她整個掏空。

    好一會，似灌了鉛的腿才重新邁開，步子有些吃力，每走一步便靠那人近了一分。

    明明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到他麵前，相思卻像是才剛跑完一場馬拉鬆般，呼吸很沉，身體很累，怎麽也揮散不開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席慕沉麵無表情坐在休息椅上，走廊很靜，靜到他一身頹廢足夠相思一眼全部看清。

    “席慕沉……”

    她費力張開唇瓣喊他一聲，而後蹲下身來，染血的手伸出，試圖抓他擺在膝蓋上同樣染了血的那隻手，話到嘴邊，才要開口，快被她碰到的那隻手卻不動聲色的直接避開。

    落了空……

    相思看一眼空空掌心，深呼吸，眼底閃過一抹自嘲，不知自己這樣做有何意義？

    想了想，大概是就算已經沒有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心，她還是不想這條人命白白算在她頭上！

    所以要解釋。

    “席慕沉，不管……”

    “原來殺人這種基因也會遺傳。”

    兩人聲音一前一後的響，幾乎是相思才一開口，聲音就被他壓了下去，四目而對，他眼底一片冰淩交錯。

    那一眼直叫人冷進了骨子裏。

    相思嗓音戛然而止，一下愣住……

    “唔……”

    下巴被他捏住時，疼得相思沒忍住的叫出了聲，他手勁多大，相思從前就是領教過的，可眼前卻不同往常任何時候，他眼底一層恨意淩然，相思覺得他其實更想掐住的應該是她的脖子才對。

    過後意料外的安靜一片。

    他死死捏她下巴那隻手半點沒有鬆動痕跡，猩紅的雙眸靜靜盯著她看，相思躲不開，隻能承受他的眼神淩遲，下巴那塊疼痛幾乎麻木，最痛還是胸口那塊，像是無形中插進了一把刀子，疼痛積聚蔓延，那些開口解釋的欲望一下就斷了。

    沒意義了……

    他不信她！

    啪嗒……

    視線模糊，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打在他手背，四濺。

    “離我遠一點！”席慕沉似染了血的猩紅眸底冷意不減反增，開口時手心力道鬆開，身軀頹然靠在椅背，眼閉上，“顧相思，現在開始，你離我遠一點！”

    ————

    離我遠一點……

    顧相思，現在開始，你離我遠一點……

    那聲音一遍遍在腦袋裏轉，驚醒，相思猛地睜開眼睛。

    已經是半夜。

    上午，她離開那家醫院之後，便來了宋吟秋所住這間醫院，白天看過顧懷準了，動了手術，身上槍傷已經沒有大礙。

    呼吸很亂……

    相思端起桌上水杯，也不管裏頭的水早已一片冰冷，仰頭咕嚕嚕便是一陣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