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絲絲：“……”

    因為他側躺的動作，額頭上不久前才蓋的那條毛巾滑下來，但他嘴裏模糊念著的名字卻沒有停，“相思……相思……”

    “席慕沉，你鬆手，你……”

    男人病中也不知哪來的那陣力氣，顧絲絲掙脫不開，小臉垮下來，要發火了，開口說話時語氣並不多好，隻是話說一半嗓音卻是戛然而止。

    手背，比男人掌心溫度更加灼然的是猛地砸下的一滴潮濕……

    “相思……相思……”

    斷斷續續，他念這個名字時，身體突然蜷縮起來，側臉壓著她手背，然後表情悲慟的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孩……

    雖然至始至終也隻掉了那一滴眼淚……

    可他不知在做一個怎樣絕望的夢，暗黑的絕望漫出來，顧絲絲站在床邊，這個角度垂眸看他時，這個往日裏高高在上所有人眼裏上帝的寵兒，此刻卻像是突然被上帝拋棄一般，殘酷打入地獄……

    像是生無可戀，終身同絕望為伴……

    說不上是怎樣的感覺，可顧絲絲很明顯的感覺到，心口像是突然被利刃破開道巨大的口子，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既如此……

    既然過得這般絕望，那麽四年前，她好好在你身邊時，又為何殘忍將她推進監獄叫她葬身火海……

    還是說，這不過是失去後才有的珍惜，因此擁有時才格外的有恃無恐？

    “相思……相思……”

    顧絲絲猛地回神，手腕那圈灼熱順著血液流竄時卻瞬間凝結成冰，一立一躺，體溫也是恰恰相反，現實是盆冷水，迎麵澆下時，顧絲絲這才清醒不少，理智的壓下眼底一圈淺紅，預備抽手出來。

    病中的人也不知哪來的那陣力氣，她稍有掙紮的跡象，他手裏力道就會跟著加重，手腕被他捏出一圈淺白，骨頭快斷一樣，不管不顧就是想抽手時，床上，席慕沉眼睛卻突然睜開。

    上午九點半。

    太陽沿窗戶灑在地上，灰色地毯上鋪上一層金輝，一切都是美好的，可顯然，這美好難以打動房間裏的人。

    他眼底纏纏繞繞全是深紅的血絲，高燒沒退，眼底似有一種大霧迷茫的感覺，他視線落在她臉上，薄唇微微勾了下，開口時嗓音間是一片沉沉的啞，“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為什麽是回來了？

    顧絲絲整條手臂僵住，下意識的問一句，“席慕沉，你現在是清醒的麽？”

    男人仍舊是那個眼神看她，不知有沒有聽見她的問題，但是薄唇抿著，半點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

    時間有幾秒靜止，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寂靜空間錯落出幾分不真實感。

    一切全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就像四年前那場大火……

    顧絲絲眉頭緊緊皺了下，還想說什麽，門外‘扣扣’突兀響兩聲，而後衛斯理便直接領著私人醫生進來。

    “席先……”衛斯理走兩步才瞧見床上的情形，沒說完的一句話戛然而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