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繪聲繪色，開了口就停不下來。

    幾步外，不知席慕沉聽進去沒有，他逆光站著，一張臉隱匿在淡淡一層陰影當中，叫人難以看清他眼底此刻是何神色，隻是他周遭那層森森寒意卻是擴散，然後一點點蠶食掉空氣裏的溫度。

    祁肆說著說著，感覺背脊一陣泛寒，嗓音總算有片刻停頓，喉嚨裏幹幹的一聲咳，“那什麽……三哥，手術室裏都是最好的醫生，三嫂會沒事的，你別太擔心……”

    可席慕沉臉上哪裏是擔心的樣子？

    祁肆幹脆不說話了，退兩步，神情訕訕的呆著。

    一時間，走廊裏重新安靜下來，近乎死寂。

    等待。

    這一層，四個多小時後，等窗外遙遠天際泛起層微光時，手術總算結束。

    手術室門往兩邊大開，裏頭一眾醫生護士圍著移動病床出來，那上頭躺著個麵容蒼白的人，額頭上裹著厚厚的好幾層紗布，雙眼緊閉，吸著氧……

    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去病房，主刀醫生則是摘了口罩往這邊過來。

    乍一看這邊的情形，主刀醫生有幾秒鍾的怔愣，倒不知情況應當和誰說明。

    還是祁肆沒耐心的問一句，“我三嫂究竟怎麽樣了？”

    “祈少，事情是這樣的……”主刀醫生抬手擦了下額上冷汗，“手術還算成功，但病人情況並不算樂觀，除了車禍造成的創傷，病人身上還有長期被虐待的痕跡，多處內髒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不誇張的說，病人如今的身體狀態，能活到三十歲就已經算奇跡了。”

    “胡說八道，呸！你個庸醫！”祁肆一聽直接炸毛，“哪個混蛋敢動我三嫂？等小爺查到，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三哥，我看你還是趕緊聯係時謙那邊，叫他替三嫂瞧瞧……”

    “沒有整容痕跡麽？”

    席慕沉冷不防的一聲問將祁肆沒說完的話給截斷。

    那醫生剛被祁肆罵了通，一時沒反應過來席慕沉這話是在問他，愣了幾愣，才回過神來，額上冷汗刷刷往下掉不停，“這、這個……倒是沒太注意。”

    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命懸一線的關頭，他們隻負責治病救人，哪有閑情去關心病人整容沒有。

    不過這個答案，顯然令席慕沉不是特別滿阿姨，見狀，主刀醫生肩膀控製不住的顫動了下，“病人五官比例都挺正常，應該……至少沒有大整過。”

    席慕沉臉上森森冰冷不散，一時間走廊裏氛圍很是僵硬。

    那為主刀醫生日常都是泡在手術室裏，眼下的確是應付不過來，額上厚厚一層冷汗，嚇得幾乎快要暈厥的模樣，祁肆那個不靠譜的添亂還成，正經時候是向來不能指望的，隔了會還是顧非寒上前兩步，抬手安撫似的輕輕拍了下席慕沉肩膀，“慕沉，無論怎樣，先去病房看看人。”

    末了，他眉頭緊緊皺了下，語氣微沉，警告祁肆，“阿肆，注意你的用詞，那個人還不一定是你三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