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黑色賓利停在醫院住院樓下，衛斯理從駕駛座上下來，繞到後車座恭敬替裏頭的人打開車門。

    席慕沉攜著一身清冷肅穆下車，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夜色中，少有人往來的時候，一前一後的兩個人顯得尤為紮眼。

    席慕沉去的那一層早已清場，此刻隻有走廊盡頭一間病房住了人。

    病房外有專業保鏢把手，見到席慕沉到來，其中一人恭敬將病房門打開，“席先生，裏麵請。”

    席慕沉目不斜視的進門，衛斯理沒有再跟。

    門關上，眨眼間的功夫病房裏已經隻剩兩人。

    席慕沉走幾步停住，並不靠的太近，不遠處病床上，之前說是已經醒來的人，這會雙眼閉著，像是又睡著了。

    事實上，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席慕沉並不清楚。

    在這個問題上，他不問，便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多說什麽。

    靜靜站了會，席慕沉腳下步子重新跨開始，不是往病床方向，而是往沙發那邊過去，轉身坐下。

    他不吵醒她，有耐心等她醒來。

    看似很貼心紳士的做法，可其間分明是有疏離，那種不願多做靠近的疏離。

    ————

    病床上的人是快十二點鍾的時候醒來的。

    這會麻藥藥勁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早上天亮時結束的那場手術折騰的她夠嗆，刀口裏像是埋著鋒利又滾燙的刀子，一下下淩遲著她的痛覺神經，是被疼醒的，紙色慘白的臉上蓄著厚厚一層冷汗，她眼神茫然而空洞的盯了會天花板，腦袋又疼又暈眩，下意識抬手去按，卻不知手背上紮著陣，牽扯到那一根刺刺疼著的神經，下意識的痛呼出聲。

    席慕沉就是這時候發現她醒來的。

    他擰著眉，起身上前時，床上的人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下意識側頭望過來。

    空氣中短暫的四目相對，像是炸開團什麽，不過片刻的功夫，女人原本眼底的茫然便盡數被恐懼給替代……

    瀕死之人見到死神那般的恐懼！

    見他正在靠近，她眼底恐懼無限放大，而後明明虛弱到連呼吸都顯得吃力的人，卻不知是哪來的一股子力氣，身子猛地往後挪了下，眼看就要翻下床去。

    幸虧席慕沉眼疾手快，最後兩步邁的很大，抬手堪堪將要落下床的人給接住了。

    手臂貼著她身子，很清楚的感覺，空蕩蕩病號服下隻有單薄的一層皮包骨，想起早上手術室外醫生交代的那句話。

    有長期被虐待的痕跡……

    如果她是顧相思，那麽四年來，她所經曆的又是什麽？

    順理成章，他是不是該認為這一切都是大宅裏那個顧相思一手所為？

    嗯。

    推算推算便是這麽個情節——

    若眼前這個是真，那麽他是有理由懷疑，她身上這些傷，四年來被囚禁和虐待，都是大宅那個顧相思所為，否則一個冒牌貨如何悉數知曉前塵過往？

    也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腦子裏竟已將種種片段拚湊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