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上次說的你喜歡的護膚品，我專門都找人給你帶了，走走走，我一會兒拿你那去看看，您自己挑挑，好不好。”安媽一直保持著低聲下氣的樣子跟程萱說話。臉上的笑容是安安這二十年看到的都多。

    “媽，你們聊，我先走了。”安安即使如此依舊保持著溫柔的禮貌的笑，低頭就要走。

    “別啊。”程萱一直挑釁的看著安安，見安安一直沒有動靜還要走，終於開口了。“我這身子骨可是嬌貴著呢，這麽重的東西，我怎麽拿得動呢，安媽，要不你看這樣吧，咱們直接去你那裏看看吧，回頭我看上什麽東西，讓安安直接給我拿過去把，行不行。”程萱嘴角帶著嘲諷的笑。眼底的嘲笑一直緊緊地追隨著安安，她看得出安安的軟肋就是安媽。孝女，哼，就是一個笑話。就是男人都不會喜歡這麽聽話的女人的。

    “哎呀，你要她去幹什麽啊，咱娘倆說說話多好呀。”安媽衝著程萱自以為是的擠眉弄眼，安安真的就覺得安媽跟任何一個人都會是親生母女，唯獨自己不是。

    “誰跟你一個下人是母女。”程萱衝著安媽就一頓吼。眼裏似乎有一把刀子，生生的隔斷跟安媽指間的所謂親情。

    是啊，安媽心裏希望的女兒，偏偏不是安安，但是在安媽眼裏最沒用的安安偏偏就是她的女兒。

    “你住嘴，你說誰是下人。你才是一個下賤的人呢。”安安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指著程萱的鼻子說，眼裏的狠辣絕對不比程萱的差。隻是安媽看不到，她隻是知道安安擋著她的路，擋著她為她的兒子鋪路搭橋了。

    安安又吃了一個安媽的大白眼。安安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看見安媽犀利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安安就被下了定身符一樣，走也走不了。

    “哎呀，這孩子從小就是缺心眼，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安媽還做樣子的打了安安一下，隻是拿一下搭在安安的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安媽纏著身體就比自己壯實的還不住的衝著安安擠眉弄眼的安安離開了。安安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好。心裏已經亂了，此刻建立起來的自尊，在安媽的麵前不經風吹，就那麽一下就頃刻額崩塌。變成安媽的傀儡。

    “還愣著幹什麽。”剛剛被安媽紅的滿麵春花的程萱又回頭瞪了安安一眼。

    安媽很是尷尬的卡了一眼安安。安安甚至會覺得那是安媽在可憐自己一樣。就是施舍都覺得那麽的可貴。

    “快跟上來。”安媽衝著安安一招手。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微笑還是難堪，隻是那對於安安已經是深入骨髓的命令一般，安安不能違背，也不肯呢過違背她。

    雖然極為的不情願，安安還是小步的跟了上去。不近不遠的在後麵慢慢地跟著，看著自己的母親用自己不曾見過的溫柔對待另一個對她頤指氣使的女人，而自己掛著蒼白的臉跟在後麵，卻隻是一個跑腿的。

    安安環了環胳膊，在陽光中終於是暖和了一點。剛剛的空調屋裏就已經冷的徹骨，安安已經手腳冰涼，小腹裏也感覺很不舒服，又下墜的感覺，安安也沒有當回事，以前就是早上趟一下涼水都會渾身的不舒服。

    更何況，本想很快的離開的安安，竟然又被程萱安媽堵在通風口吹了好一會的風，安安此刻的感覺真的是透心涼，雖然陽光給了一點點表麵的溫暖，但是心底裏的寒冷還是在不斷地湧上來。好涼好涼，陽光真是一個好東西。不管怎麽樣，安安終究是暖和一點了。

    “您慢著點啊，這裏種的草坪最近好像滑滑的。”安安諂媚的伸出隔壁幫著程萱攙著，拜托，看起來需要人照顧的是你啊。還不忘幫著程萱拉了拉身上的披肩。

    從背後看起來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落在一隻枯樹葉上，很是沒有美感。隻是那個披肩真的是很漂亮，很漂亮，漂亮的安安都有些嫉妒了。

    “嗯。”程萱很是自然的把手搭在安媽的手背上。頭抬得高高的，生怕被誰搶了自己的氣勢。“叫你女兒跟上，我們家這麽大，可別走丟了。”不陰不陽的聲音傳過來，剛好夠安安能聽得到的。

    “哎。”安媽趕緊點頭哈腰。伸出手在安安的麵前招招手。安安依舊不緊不慢。溫暖總是會讓人的思緒更加的緊湊一點，安安覺得剛剛應該是凍傻了把。

    “我給您送過來不就好了，幹嘛還得讓她跟著呀。”前麵是安媽故意壓低的聲音傳過來。明顯的不想讓安安聽到。

    安安心裏沒有一點的感激之情。

    “怎麽，心疼你女兒了。”程萱故意大聲的傳到安安的耳朵裏，無時無刻不宣揚著自己的領導權力。屁股簡直就是要撅到天上去。

    “哪有哪有。我就是覺得她太礙事了，我跟你說說體己話，有外人多不方便啊。”安媽小心的說著，安安斷斷續續的聽著。其實意思安安一開始都懂，安媽不會這麽無緣無故地隊以一個人好的。既然她這麽做了，一定喲她的理由，而她的理由就是她的孩子，他的孩子就隻有她的兒子而已。

    “哼，我跟你們這個階層的人呢有什麽好說的，你還真以為我是想跟你交朋友，要是我們貴族這麽好接近，那世界上豈不是沒有賤民了。”程萱大白眼翻得，安安都怕她把自己的眼珠子翻出來。一句一個賤民，一句一個下人。

    就連安媽這麽能掰扯的人都被她說的閉了嘴，可見其功力。

    因為剛剛下了雨。草地上到處有一些積水，倒不是會影響走路，輕輕一邁就邁過去了，偏偏程萱每次見到一個水坑都會大驚小怪的哇哇大叫。安媽隻得陪著不是幫著她找一個高貴的方式過去，像這種賤民一樣的抬腳買過去，這種高貴的人是不允許的呢。

    安安就在後麵像個兔子一樣的一跳一跳的，專門走水坑多的，還故意踩著水坑邊緣，濺出一朵小水花。又不會賤到自己的身上。

    安媽彎下腰小心的幫著程萱換好鞋子，又拿出自己都不舍得穿的刺繡的拖鞋拿出來給程萱穿，若安安沒有記錯，這雙鞋是安媽在外旅遊的時候定做的，寶貝似的一直仔仔細細的放在枕頭邊。一周都不舍得穿，就是安安都沒有仔細見過，你更不應說摸過了，安媽早就發下話，這雙鞋是要傳下去的。

    至於傳給誰早就有了定論，是家康娶媳婦用的，隻是家康對這種小女生的東西滿不在乎，甚至都不曾正眼看過，倒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安安就連仔細的瞧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安媽很是不舍的在鞋麵上擦了擦，這個一旦出手，肯定就沒有機會再回到自己的手上了。

    “哎呀，沒想到你還挺會生活的呢。這雙鞋這麽和我的腳，看來你也專門為了我的到來準備了不少呢。”程萱美滋滋的穿著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笑的合不攏嘴。鞋上金絲銀線鏽的栩栩如生的蝴蝶，看的仿佛活了飛在安安的頭上盤旋，隻是安安總也接觸不到。

    身外之物而已。

    “啊，啊，您喜歡就好，鞋子嘛，最重要好似穿著舒服，什麽好不好看的都不重要。”安媽心疼的看著程萱腳上兩隻比活生的更纖美的蝴蝶，心裏那個痛啊。昨天晚上就用該早早的收起來的，怎麽想到這個女人今天回來這裏的。

    “樣子還是很重要的嗎。”程萱滿心歡喜的又走了兩步，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肩。“你看，這兩個多配呀，難怪你非要我來一趟呢。”程萱笑著看著自己的戰利品。心裏臉上都美美的，隻有安媽簡直是苦不堪言，什麽是你走一趟啊，分明是你自己要來的。

    “對啊，本來我給你送過去也行，難為您還得親自跑一趟。”安媽嘴臉扭曲的說。安安從常年的經驗可以知道，安媽肯定是會發火的。

    隻是安安不像以前，這次安安完全可以避開。其實安安心裏還有點幸災樂禍呢。

    程萱一麵欣賞著自己身上的蝴蝶套裝，一麵到處瞄，看看安媽這裏還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撈著的。“是哦，你這裏這麽小，大白天裏還這麽昏暗的地方，竟然還有一點發黴的味道，說實話，要不是真的有事情，看你這麽大年紀，我還真的不想自己跑一趟的呢。”程萱誇張的捂著鼻子。還甩甩手，好像要把眼前的汙濁的空氣趕走一樣的感覺。

    真是笑話好不好，就連安安都聞得出安媽這屋子裏的熏香是上好的茉莉精油，全世界最好的精油了，竟然還說是有一種黴味，根本就不識貨好不好呀。

    程萱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幾個很是精致的首飾盒。一一打開，安安都可以感覺得到安媽的心在撲通撲通的跳，不得不說，安安的欣賞水平也是受到了安媽的不少真傳的，那麽安媽自己挑的東西有絕對的都是上上製品。

    程萱對每一個首飾盒裏的東西都是拿起來看了看又放下了，隻是她眼裏的精光讓安媽很是不舒服，感覺自己家進了賊又不敢聲張的感覺，關鍵是，那個賊是你自己請進來的。

    安安都有一種日本鬼子來掃蕩的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胖翻譯，心有不甘又不敢聲張，倒是心靈裏有心疼又有一種報複的小快感呢。

    “嘖嘖嘖。”怪不得都說你們這種人見識短淺，就連收拾這種女人最愛用的東西都是這麽庸俗。程萱放下在手裏摩擦很久的一個吊墜。安安看的出，她是中意這個耳環的。

    隻是安媽經常在沈之秋麵前帶著個耳環，就是程萱再喜歡拿回去也不過是一個擺設，她還沒有蠢到要拿著個去在沈之秋的麵前晃悠，沈之秋是完全做得出把耳環直接扯下來的事情。時候還可以說是一場意外，一場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意外。

    安媽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最精致的幾個盒子的東西程萱都看不上，那麽接下來的幾個首飾盒都是普普通通的，安媽也就沒有在意，程萱也是很憤憤不平的象征似的打開幾個，不能讓人家覺得你是來掃蕩的，要說是欣賞也得都看個遍吧。

    “呀，這個不錯呢。。”程萱驚叫了一聲，聽得出她一定又發現了自己中意的新大陸。

    果然，她在一個很不起眼的邊角的小盒子裏發現了一枚絲巾扣，那是一顆頂級的海水黑色珍珠。鑲嵌在一個鉑金的挽成一朵玫瑰花樣子的中間偏外麵一點。不規則，倒是很精致。“配我的披肩剛剛好呢。”程萱尖叫著就直接別了上去。

    因為無論從盒子的磨損程度和珍珠的光澤度來看，這個絲巾扣從來就沒有用過，甚至都沒有被人打開過。

    看著它還是到了賞識的人的手裏。安安突然覺得壓在心裏的一顆石頭請了一些，自己付出的少了一點，還是自己快樂一點的、

    這枚絲巾扣，是安安第一次接近珍珠自己花了一個學期的兼職費用給安媽買的生日禮物。在當時的安安眼裏，這麽高貴的媽媽一定要帶最好的首飾才配得上她。自己那麽的喜歡珍珠，帶的也不過是沒有過百的最小的海水珍珠。淡水珍珠沒有經過風浪，光澤度，總歸比不過海水珍珠。本身對大海的向往，安安甚至可以聞得到海水珍珠上的淡淡的海水的腥氣。那麽令人陶醉，向往。

    我是一隻降生在深海裏的魚

    若不自燃

    隻能生活在黑暗裏。

    安安就是一條魚，一條沒有人發現的美人魚。

    我願磨平棱角久居深海

    隻對自己微笑

    莫名的，安安對這幾句話有很強的認同感。覺得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定有著跟自己一樣的悲慘生活。

    “看你還沒有帶過，就送給我吧。”程萱說的特別自然根本就不像是在詢問，隻是通知而已。

    “哦，應該是出門隨便買的，我都忘了，你帶著真好看。”安媽看著那枚絲巾扣，看得出來她在細細的回想。

    安安看著那枚閃閃發光的珍珠，嘴角微微的笑著，是啊，漂亮的東西是應該屬於懂得欣賞她的人的。

    安媽是不會想起來的，因為她從沒有打開過，從不覺得安安會拿得出什麽好東西，從沒有給過安安生活經濟來源的安媽覺得安安隻是足夠溫飽而已，不覺得安安會有什麽能力賺大錢，當天，安媽最歡天喜地的拿著他的兒子在路麵買的個位數的晴天娃娃樂嗬嗬的跑到自己的臥室欣賞，順便賞給自己的兒子一疊鈔票。

    而安安買的禮物，幸虧她沒有丟掉。

    若是有心，安媽還可以發現安安墊在首飾盒墊子底下的祝福語。

    “咚。”一聲，那個默默無聞的首飾盒落在了一邊的垃圾桶裏。灰灰的層麵讓那個垃圾桶都在熠熠生輝。醜陋的東西是拿來做綠葉子的，，隻有陪襯的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