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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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了令人頭疼的鋒鷲,長孫儀掌下凝塵劍的虛影漸漸消散,重新變回一塊晶石的昆山令落入掌心。

    她把昆山令重新係在頸項上,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以她現在的實力,驅音動法還是有點困難啊。

    這是《驅策令》三十二字八言中下附屬的十二條小法咒之一的禦音術,需要借助有靈之樂器,召感天地靈氣,化音為物,對攻擊修士的神魂很有效果。

    長孫儀沒錢,更沒有所謂“有靈”的樂器,但她還有凝塵,雖然凝塵受損嚴重,卻到底是隨了她百年、開了智的劍靈,當做樂器用似乎也無不可——反正以前也沒少把凝塵當做樂器使。

    毫不心虛的長孫儀體會到禦音術的威力,想起藺如霜手中那把琴,輕輕嘖了一聲,有點心癢。

    那一定是好東西。

    倒不是說長孫儀貪求別人的法器,隻是她生來就這麽些個愛好。

    一好彈琴,二好美人。

    當她是長孫太子時,這不過是些小事,何況這麽高雅的愛好,沒人攔著她,但自打上了昆山以後,劍修修煉十分枯燥,想彈琴不能彈,想賞美人……

    嗯,美人各個都很凶悍,一言不合就要拔劍,實在不合她的口味。

    沒想到世事輪轉,變化無常,有朝一日她能重新奏樂,竟然是轉為法修之後。

    法修不擅長直接動手,卻能借助外物強大自身,那把琴必然是藺如霜的趁手靈器。

    長孫儀十分眼饞,卻不隻因為那把琴的強大,而是因為那把琴實在是把好琴。

    琴材佳,琴弦亦佳,如此垂涎,對於長孫儀這個老琴客來說,是情理之中。

    “這首曲子倒不錯,”從夜拭著槍尖的血色,問道:“叫什麽名字?”

    “柏舟。”長孫儀回過神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支著長腿倚著樹幹懶洋洋道:“你聽過這首曲子?”

    “沒有。”這名字娘兮兮的。

    從夜皺起了眉,見她這幅不修邊幅毫無形象的模樣,輕嗤一聲,也隨意找了個地方落坐,即使體質再特殊,他畢竟不是真的不會痛不會累,殺了半天的鋒鷲,到現在已經是苦撐。

    不知為何,從夜總覺得她彈劍奏樂時有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那時高貴的氣度儀態,和眼下這個隨意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小白臉,虛的倒是挺快。”

    長孫儀笑了笑,沒有理會從夜的諷刺,從夜心裏大概在想什麽,她也知道。

    心之憂矣,我歌且謠。

    一個人的時候,唯有樂聲能使人平靜。

    在很多年前,那漫長的、東躲西藏的歲月裏,她背著琴匣,隻有在深夜,在望不見盡頭的江流中,在船頭感受著四麵八方寒徹入骨的風,彈琴奏樂。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

    隻有那個時候,長孫儀才能感受到昔日慈愛的母親、擁戴著她的百姓和繁華太平的故國江山依然還在身邊,她不是流亡的可憐人,而是有國有家的太子殿下。

    而在平常,多狼狽的苦困她都嚐過,形象早就被拋在腦後,哪能像往日一樣維持著優雅儀態呢?

    沒有人知道,一個國破家亡的凡人,是如何千難萬險、艱苦跋涉找到傳說中開劍府的材料,登上昆山的天梯,成為耀眼奪目的昆山雙玉之一。

    有人輕而易舉得到的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西,與她而言,是天塹鴻溝——不過那又如何?

    她到底是越過了。

    如今就算再跌下來,她依舊能重新爬上去。

    兩人恢複了些力氣,從夜瞥一眼扔在昏厥中的蘇小樓兄妹兩人,麵無表情道:“他們怎麽還不醒?”

    長孫儀打了個哈欠:“神魂受損,不吃丹藥靠他們自己痊愈,沒那麽快醒過來。”

    又不是誰都像從夜一樣那麽變態,受到鋒鷲兩種攻擊還跟沒事人一樣。

    從夜哼了一聲:“現在的小輩,真是毫無上進心。”

    長孫儀打量了一下從夜的模樣:“……”

    還說別人是小輩,你和這蘇小樓差不多修為——估計也是差不多年紀,長孫儀心中好笑,搖搖頭,感慨這孩子倒喜歡裝老成,像蘇小樓兄妹這樣天真的性子才算正常嘛。

    昔日的太子殿下恐怕忘記了,當年她比這些人還小時,就開始理政了。隻是因為修仙之人的年歲長,從夜蘇小樓這樣的才算是小輩。

    長孫儀當了一百多年的劍修,對年齡大小的判斷倒是全靠近修真界的觀點了。

    從夜皺了一會兒眉,又道:“恐怕待會兒還有更多的凶險,你若是有丹藥——”

    長孫儀不客氣地打斷:“窮,沒有。”

    正打算說“喂給他們兩顆好趕路”的從夜嘴角一抽,不可思議地望了過去。

    虧他看著這小白臉金尊玉貴的,哪成想居然這麽摳門,不就是兩顆丹藥嗎?

    長孫儀笑盈盈道:“你也說小輩缺少磨煉嘛,當然最好靠他們自己克服啦,對了,丹藥我是真沒有,把你那眼神收起來,沒見過窮鬼?”

    從夜:“……”還真沒見過。

    長孫儀道:“看你這模樣,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呀,兩顆複靈丹值兩塊中品靈石了,咱們錢都還沒到手,就先倒貼進去了,他們若還不醒來,一人扛一個走不就行了?”

    論口舌從夜還真抵不過在詭詐狡黠的長孫儀,兩人休息了半天,這兄妹兩人還沒醒,長孫儀率先就背起了蘇小語前方開路,從夜黑著臉拎著蘇小樓,跟著長孫儀走。

    也許真是從夜倒黴,長孫儀開路時,倒沒有碰上什麽危險,後日半夜裏這兄妹倆也前後醒了,他們行動起來就更快了些。

    剛醒過來時蘇小語還有些懵懂,發覺自己正趴在長孫儀背上,小姑娘臉紅紅道:“孫大哥,你們真厲害,鋒鷲都被你趕跑了。”

    從夜:“……”

    為什麽前麵還有個“們”,後麵就沒了?他可記得這小白臉就彈了首曲子而已,那些鬼東西不是被他幹掉的嗎?

    磨了磨牙,從夜冷哼一聲,倒也沒有開口為自己正名,反而是蘇小樓小心地覷了眼他的臉色,嗬斥妹妹道:“小語。”

    “大哥。”蘇小語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區別對待,不好總待在長孫儀背上,主動要求下來,長孫儀把她放下,她便三兩步走到兄長背後,不時探頭。

    在場沒有金丹以上的修為,金丹之下不能禦空,他們一路也隻能用走的,長孫儀雖然速度堪比金丹,但是為了不暴露,也保持著築基的速度。

    除了剛進無生林時遇見了鋒鷲,他們後來這一路上運氣好的過分,既沒有遇到其他曆練的修士,也沒有遇見其他惡獸。

    然而,越是風平浪靜,長孫儀心中就越是不安。

    從夜似乎也察覺到了林中的詭異,神色始終戒備,身體也始終緊繃著沒有鬆弛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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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除了這無生林,難道從央天城到朝雨城,再沒有其他路徑可走嗎?”長孫儀問道:“以往路經此地的修士,可曾留下什麽經驗?”

    蘇小樓搖搖頭,皺眉回憶著父母的話,他臉蛋圓潤未褪,兩條眉毛皺成一團時有種稚氣的可愛:“我爹曾說,如果不到金丹期,最好不要輕易走這條路。”

    金丹期以上可以禦空而行,央天城與朝雨城相隔不遠,最多飛行兩日就能到達,所以萬珍樓也就沒有設交通靈舟,大部分修士都是隨金丹期或者乘自己的飛行靈器來往,從無生林上飛過。

    至於走……應當也沒有金丹修士會閑的沒事幹會選擇從無生林走過。

    所以,傳說中經過無生林的修士……寥寥無幾。

    或者說,沒有人活著出來過。

    蘇小樓顯然不清楚這件事,他父母也不過築基而已,沒有到達這個層麵,想來也沒有告訴他。

    央天城城門前來往的或有知曉此事的修士,但事不關己,竟無人提醒幾人此中危險。

    這兄妹兩人能找到從夜和長孫儀這兩個人護衛,可以說是歪打正著,運氣逆天。

    這二人,一個體質逆天,武力強悍;一個是曾經的半步元嬰劍修、如今受天地鍾愛的法修。

    如果換做普通的築基修士,不用說走到這裏,他們早在剛踏進無生林之時,就葬送在那群鋒鷲翅下了。

    走到第七天時,長孫儀望著前麵交錯的樹影:“這段路應當不太遠了,林中似乎有什麽禁製,我們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從夜支著槍,冷冷道:“禁製?破得開嗎?”

    長孫儀搖頭道:“憑你的蠻力也有點困難,這個禁製不是阻攔性質的,我覺得這片林子有點像……”

    “像什麽?”

    長孫儀沒有再回答,她仔細地觀察著樹木排布的順序,越看越覺得這些古木生長的詭異,不似天生地養的植物,反而透著一種奇怪的氣息。

    這種氣息……

    她不再走動,而是站定。

    像是那天遇見的血霧,不斷吸收人的靈力和生氣,隻是這片林子吸收的慢上許多,讓人幾乎不能察覺。

    但是越向前方,靈力被吸收的速度就越快,所以在感受到這一點時,長孫儀就不再走了。

    “你有辦法了?”

    見長孫儀麵色凝重,卻沒有憂慮的樣子,從夜挑起淩厲的眉峰,雖是問句,語氣卻極為篤定。

    長孫儀看他一眼:“有是有,但你們接下來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發出聲音。”

    她最初對上血霧時沒有辦法,一是因為血霧中找不到出路,二是沒有學過驅策令。

    現在這片無生林能找到出口,又學了驅策令,長孫儀自然不再束手無策。

    幾天下來,蘇家兄妹對他們極為信服,因此長孫儀一說,他們就保證絕不發出聲音,破壞長孫儀的謀劃。

    淡淡一笑,長孫儀斂眉抬掌,結印!

    “天地借法,陰陽顛轉!”

    作者有話要說:  《詩經·柏舟》

    這裏非隱義,字麵意義。

    雖然說請假,但還是發了……嗯……

    就當是調整了更新時間好了……

    大概我就是傳說中的超過三千字會死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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