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汴梁城內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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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悠悠而過,趙銘整日奔波於萬寶閣與紅袖招。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忙碌,為什麽於自己的初衷越行越遠。為什麽再沒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是環境改變了自己還是自己改變了環境?



    在趙銘感歎自己的時候,殊不知贏鼎這個名字再次被健忘的汴梁城百姓提起,漸漸刮起一陣風潮。



    汴梁城太學,北趙的最高學府。太學原起於西漢,乃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董仲舒提議所設,講授詩書禮易春秋,是傳授儒家經典的最高學府。後又增加律學,書學,算學等科目。太學生從八品官員子弟和平民的優秀子弟中招取,是僅次於科舉的晉身之階,故聚集了北趙最頂尖的那部分學問大家用於教授學問。同時太學是除了翰林院外讀書人心中向往的聖地,左右著北趙文壇的風向。



    而今日向來團結的太學學子們卻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撥,爭執不休,全都是因為贏鼎這個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臨近秋日,汴梁城終於沒有往日的悶熱,一絲涼風就著垂柳送進太學的講課大廳。太學剛上完課準備午休的眾學子一個都沒有休息的意思,坐在座位上爭論不休,口舌飛沫四處翻飛。



    “子休兄此言差矣,那水調歌頭確實大氣磅礴,精妙無比。確實替我北趙掙回不少顏麵,可贏鼎此人毫無君子之風,勝而不謙,口吐狂言。無故羞辱敗者,非君子之風。”這名學子看來比較方正,時時以君子姿態要求世人。



    “市井之言我等太學子豈可盲從,能做出水調歌頭者,開篇便問明月幾時有,非大胸懷不能。豈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心胸狹窄之人。吾查過,在背後推潑助瀾者無非不是留在我汴梁城的南唐學者,其言更不可信。”另一人一提起水調歌頭就想打了雞血一樣,滿麵潮  紅,跟後市小迷弟差不多模樣。



    “沒聽南唐學者所說嗎?水調歌頭是不是那贏鼎所做還兩說呢,我也不信就十六七年紀的光景有如此才思。”



    “張兄這言語就有些酸了哦。不提水調歌頭,就那個十五字對聯還掛在紅袖招正堂。言及凡能對上者紅袖招視其為上賓,食住全免還奉上白銀五百兩。可有人對上?別說對上了,就連敢去對一截的都沒有,足見這贏鼎才思敏捷。再看前唐李白,謫仙之資豈是我等凡人可及?”



    “林兄把這贏鼎比作謫仙人可把這人捧得太高了吧?隻不過就流傳一首詞而已。”



    “唉,誰叫此詞可傳千古呢。若真為那贏鼎所做,來日未必不能達到謫仙人的高度。反正是夠我等仰望了。”



    “就算這贏鼎詩詞絕頂,可這次比試可不止詩詞。沒聽說嗎,南唐擺下的可是琴棋書畫詩酒茶七項。我就當詩這項贏定了,還有六項呢?”



    “這南唐遊學之人著實可恨,輸了就輸了。玩什麽花樣。”另一學子憤憤不平,有本事比君子六藝啊,最少射與禦還真不休你南唐人。



    “琴這項,聽說洛衣大家極其欣賞贏鼎,不知道會不會贏鼎請其助陣?”



    “你傻了。洛衣是南唐人啊,不幫南唐已經算偏心了。”



    “棋呢?聽說宮廷供奉齊大人棋藝精妙,不知道會不會出手?”



    “也別指望了,我聽父親說過,齊大人前些時間可是敗給了那個曹坐隱。上了也是自取其辱。”



    “那書法呢,翰林承筆黃玉書書法一絕總可比比了吧。”



    “黃大人的書法當然強過那楊南安,可惜也不太可能,黃大人年紀五十有餘又是朝廷命官,專門負責起草聖旨。出來與一小兒輩比試不是以大欺小嘛。勝之不武。”



    “那畫我北趙還有個梅鶴山人,所畫梅鶴栩栩如生。總該勝了一遭了吧。”



    “也是難,梅鶴山人如同這贏鼎一樣,行蹤莫定。找不找得著還兩說呢。”



    “這麽說酒也是個問題了,誰敢保證喝死對方啊。還有茶,我北趙完全沒有名家啊。這不是輸定了嘛!”



    一番議論下來,眾人不禁麵麵相覷。南唐的底蘊確實豐厚,這來的還不是南唐最頂尖的那一撥人,這就為難死了整個北趙。難道真的在文事上麵北趙又要贏來一次羞辱?可氣,真的太可氣了!戰事上從來沒討到便宜的南唐就會在這方麵上找存在感!



    “那也未必!”這時大堂之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眾人轉頭慌忙起身束手見禮。



    “見過祭酒。”



    “嗬嗬,都坐下吧。”來者是一名手柱犁杖,須發皆白的老者,一臉和善的笑容,滿臉溝壑裏麵夾雜著深深的智慧,修長的白須隨著老者的步伐一步一動,給老者填上幾分童真,有些老花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洞察事故的目光,“見你們討論得如此入神,不介意老夫插上一腳吧。”



    “祭酒言重了。祭酒也覺得我大趙還有取勝的希望?”眾學子並不懼怕這個太學的最高長官,太學祭酒曆來為人和藹,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老頑童的作態,經常作弄得學子們哭笑不得。



    “有啊,不是還有你們嗎?”老者笑嘻嘻指著在座的眾人,一點都不在意眾人有些報霞的臉龐。



    “我等?可是...”



    老者打斷了那名學子接下來的話語,“知道現在不如人不要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輸了就輸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將來再找回場子,又不是天塌下來有甚要緊的。最重要的不過是不可見敵而怯,白白失去了自己的銳氣。輸人不輸陣,稚鳳出聲,乳虎嘯林,不震也威嘛。君子當迎難而上!”



    “可是祭酒,不是我等心灰,隻是這次南唐來者都是名聲遐邇之輩,恐怕...”



    “怕就不去做了嗎?”沒等那名學子說完,老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有閑,我就與你們說說這怕與行吧。怕每個人都會有,或環境,或顧慮,或結果。但越在怕的時候汝更需要拿出最大的勇氣,不顧一切的勇氣去行動,讓怕歸怕,一邊怕一邊做自己該做和必須做的事情。昔日比幹明知道會被刨心,他也怕還是說了,戰國荊軻明知道去死,他也怕還是負劍前行。怕與不怕先放一邊!男兒當坐起例行。”



    眾學子若有所思,齊齊拱手:“謹受教。”



    這時老者卻笑得很狡詐:“當然,這次根本沒那麽嚴重,不就是一民間比試。你們現在還不行,不還有我這樣的老骨頭嘛。”



    “啊,祭酒的意思是?可是若是祭酒出麵,我怕南唐人會笑祭酒以大欺小,有損祭酒的名聲啊。”



    “滾!老夫黃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還在乎這一點名聲?”老者毫不介意擺擺手,完全不在乎,吹胡子瞪眼睛的,“都打上門來了,站好了給我扇臉幹嘛不扇?誰還和你說什麽以大欺小!南唐那幫老家夥不服氣就親自來啊。來啊來啊,互相傷害啊!哼!”



    ...



    與此同時,上書房裏皇帝趙奢萬年不變的批改著奏折,懷恩站在一旁如實向著皇帝稟告著汴梁城裏的動態,著重提及南唐學子這一波造勢逼人之舉。



    皇帝抬頭望了一眼外麵刺眼的陽光,閉著眼睛揉了揉發酸的眼眶,沒有出聲,聞道仙鶴香爐傳來的異香不滿慫了慫鼻子。



    “陛下,要不要奴婢把這股留言打壓下去?”懷恩瞅著皇帝的麵色出言問到。



    “把香滅了,大白天又沒什麽蟲蟻燃什麽香。”趙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指了指香爐。



    “是,陛下。”懷恩苦笑,這上書房長年焚香,今日皇帝卻嫌棄了想必心情不是很好。



    “唉,銘兒知道了嗎?”趙銘望向遠方一臉嫌棄與不滿,這南唐有事沒事老弄些與時局毫不相關的小動作讓人添堵。



    “奴婢估計六殿下還不知道。”懷恩想了想趙銘最近的行蹤,三點一線,不是去看萬寶閣的進度就是去紅袖招編排歌舞去了,還真不一定知道。



    “那就交給他自己處理吧,靜觀其變。就算輸了又能如何。強行壓製還以為我大趙不敢比似的。”趙奢臉角抽了抽,絕沒有嘴裏說得那麽輕鬆。



    “奴婢知道了,陛下。”懷恩躬身退到旁邊,心裏卻在嘀咕,我大趙還有什麽名家能折一折這南唐的銳氣呢?



    ...



    民間的反應就小多了,完全是一副喜聞樂見的情景。反正北趙文事不如南唐已經定數,輸著輸著就習慣了,南唐也就這點出息。被打得抱頭鼠竄隻能在口頭上沾點便宜,汴梁城百姓完全不在意,甚至好多關撲場所還開出盤口,賭贏鼎出現應戰是一賠三,北趙獲勝則是一賠十。完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不少喜歡熱鬧的好事之徒還準備好了鞭炮彩帶,打算好好楊楊我北趙的威風。更有許多深閨女子早早的定好了看台,要親眼目睹能作出一詞傳唱汴梁城的那位神秘大才子。喜得免費提供場地的商家喜笑顏開,光是這一筆就已經賺回搭建場地的全部費用。整個汴梁城平靜又期待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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