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辛一整夜高燒不退。葉予好不容易用天靈石積累了一點靈力，卻不得不先用來給牧辛治感冒。

    葉予幫牧辛梳理了經脈，使之血液暢通，加快身體自愈。為免夜裏天冷牧辛重複受涼，葉予將牧辛抱進懷裏取暖。

    葉予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隻不過前幾次是個不知名的可憐小藥人，這一次是失憶的他的死敵。想一想前不久他跟牧辛還打得你死我活，現在他居然抱著牧辛給牧辛取暖，人生還真是充滿驚奇。

    “大哥哥……”

    牧辛迷迷糊糊喊了一聲。

    葉予將手覆在牧辛額頭上，感受他的溫度，已經降了一些。

    牧辛蹭了蹭葉予的手心，微微睜開眼。

    “大哥哥真好。”

    牧辛啞著嗓子說，透著滿滿的依戀。

    “是嗎？大哥哥把小兔兔吃了也好嗎？”

    葉予好笑地問。

    那肥兔子在葉予救起牧辛後便跑掉了，不見蹤影。他故意說是自己吃掉了肥兔子，看牧辛反應。

    “小兔兔沒有被大哥哥吃掉，小兔兔說它回家找媽媽了。”

    牧辛認真地說。

    “小兔兔會說話嗎？”

    葉予撫著牧辛的頭發，隨口問道。

    “會，但是大哥哥聽不到。”

    牧辛回答。

    “大哥哥不在的時候，小兔兔會給我講故事。小兔兔想回家，我帶它回家，可是不小心掉到洞裏了。大哥哥生氣了嗎？”

    “沒有。”

    葉予隨口回道。

    聽牧辛描述，葉予心下起了疑惑。那兔子能從陷阱裏找出天靈石，說明早知道陷阱的存在。為何兔子沒有提醒牧辛呢？

    葉予拿出天靈石，無意識地敲了敲牧辛的額頭。

    他記得剛拿到天靈石時，天靈石表麵濕潤。可能是兔子叼住石頭沾上口水。還有一種可能，天靈石是兔子吐出來的。葉予想起來，在修界也有小動物喜歡把靈石吞進肚子裏藏著。

    狡猾的肥兔子，根本就是假裝從陷阱裏挖出天靈石，肚子裏估計還藏著其他天靈石。

    “大哥哥為什麽敲我？”

    牧辛眨著眼睛，頂著葉予手上的石頭，奇怪地問。

    “試試你的額頭硬不硬。”

    葉予回答。

    “我的額頭硬嗎？”

    牧辛又問。

    “還行。”

    葉予敷衍地說。

    牧辛安靜了一會兒，又問：“大哥哥，我有媽媽嗎？”

    “每個人都有爸爸和媽媽。”

    葉予說。

    “我也有嗎？”

    牧辛問得小聲，聲音透著迷茫。

    “你當然有，但他們嫌你太煩人，所以不要你了。”

    葉予答道。

    “可是……為什麽？”

    牧辛顯然被葉予打擊到了，聲音很難過。

    “因為你很煩人呀。”

    葉予說。

    “你總是問為什麽，卻不自己動腦筋。”

    “嗚……可是……可是……”

    牧辛難過得哭出了聲。他想辯駁，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愛哭的小孩也很煩人。”

    葉予皺眉，嚴肅地告誡牧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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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嗝！”

    牧辛連忙閉嘴忍住哭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控製的哭嗝。

    “我……嗝……我不哭……大哥哥不要不要我……”

    葉予沉默了片刻，暗道牧辛實在太好騙。而牧辛強忍哭泣的聲音總算激起他心裏的一絲愧疚之情，讓他反省了一下自己。

    “我沒說不要你。”

    葉予安撫道。

    “嗚嗚嗚……可是你不喜歡我……”

    牧辛摟住了葉予的脖子，得寸進尺地將眼淚擦在葉予脖頸之間，哭得越發委屈。

    小孩子總是比較敏感，牧辛察覺到葉予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這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他害怕被拋棄。

    葉予捏住牧辛的臉頰，低頭看了看他。牧辛眼睛被眼淚糊著，白色的睫毛打濕了沾在一起。

    透過淚水，牧辛也看著葉予。

    “大哥哥……”

    牧辛哽咽著。

    葉予拍了拍牧辛的背，違心地說：“我挺喜歡你的。”

    葉予是討厭牧辛，可牧辛失憶之後跟失憶之前相差太大，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的死敵，曾經狂霸酷炫拽的至尊魔帝，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小白兔，這隻小白兔還隻能養著不能宰了。該哭的應該是他吧？

    葉予和牧辛在農家小院待了近三個月時間。開春的時候，葉予總算恢複了一些靈力，帶著牧辛往磨石城趕路。

    禦劍消耗靈力，而且容易引起潛在敵人的注意，因此徒步趕路是葉予的第一選擇。

    山野林間，葉予在前走，牧辛邁著小短腿兒在他身後跟隨。

    偶有蝴蝶野花點綴道路，牧辛小孩心性總想逗留一番。奈何葉予行路太快，牧辛不得不放棄撲蝶、摘花的想法，加快速度跟上葉予的步伐。

    “大哥哥！”

    牧辛奔跑著追上葉予，拉住葉予的手。

    “嗯？”

    葉予低頭看了他一眼，腳步未停。

    “送給大哥哥！”

    牧辛將一朵淡黃色的小花遞到葉予手中。那花兒不過指甲蓋大小，路邊開了許多，一叢一叢的煞是好看。

    “嗯，不錯。”

    葉予接過小黃花，隨口讚了一句，然後隨手就把花給扔掉了。

    “誒……”

    牧辛回頭看被葉予扔下的花，表情有些難過。

    他被葉予拉著，走得越來越快。那花兒在半空輕輕飄了飄，落入了泥土中。

    大哥哥不喜歡花兒。牧辛心裏這樣想著。

    葉予一路疾行三日，沒有停下歇息。夜裏牧辛睡覺都是在他背上睡的。

    這日早上途經一個小村，葉予本不欲停留，卻被村子裏的人攔了下來。

    “是程家的娃娃，我認得，生下來就是白頭發……”

    “聽說兩年前在鎮上走丟了……”

    “噓……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

    村民圍著葉予小聲議論。

    “大哥哥……”

    這幾日不停趕路，牧辛休息不好，整個人也沒什麽精神。他在葉予背上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一直趕路的大哥哥為什麽停了下來。

    “年輕人，你是帶孩子來尋親的嗎？”

    有村民上前問葉予。

    葉予正欲開口否定，讓他們讓開一條路來，一聲呼天搶地的“兒啊！”打斷了他的話。

    來者是一長相彪悍潑辣的婦人，婦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身後還跟著一個頹靡男子。

    那婦人一來就想搶走葉予背上的牧辛，被葉予靈活地躲開了。

    婦人愣了一下，坐地大哭，錘著胸口：“我可憐孩子，那殺千刀的人販子為何偏偏盯上你？”

    頹靡男子走到葉予麵前，還算有禮貌，對葉予拱了拱手：“這位俠士，感謝你救回我的兒子。兩年前我帶孩子去鎮上看熱鬧，怪我不小心，竟讓孩子走丟了。”

    男子說著，卷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我兒天生白發，從小遭了不少罪。真的感謝你，讓他回到我們身邊。”

    牧辛被吵醒了，麵對眼前混亂的場麵有些被嚇到。尤其是坐在地上哭的女人，一邊抹淚一邊用莫名的眼神看他，還向他伸出髒兮兮的胖手，讓牧辛感覺毛骨悚然。

    葉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又看了看周圍村民，心道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索性將牧辛抱到懷裏，問那男子：“你確定他是你兒子？”

    “是是是！就是我兒程木辛啊！”

    男子激動地說，看牧辛的眼神極度熱烈。

    原本坐在地上的婦人突然衝起來，又想搶下牧辛。葉予退了一步，依舊沒讓婦人得手。

    牧辛卻被這陣仗嚇得臉色煞白，抓著葉予的衣服渾身發抖。

    “大……大哥哥……”

    “兒啊，我是你媽媽呀！”

    那婦人終於改了方才的瘋癲模樣，形容勉強正常起來。

    婦人正常的時候，低眉拭淚間，眉目輪廓倒是看得出來與牧辛有幾分相似。加上方才頹靡男子說出的“程木辛”這個名字，基本可以斷定，牧辛跟這兩人是有關係的。

    葉予沒想到牧辛的凡人父母是這樣一對“妙人”。竟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難怪上一世牧辛回凡界尋親，卻一個凡人也沒帶回去。

    “牧辛你看看，她是你媽媽嗎？”

    葉予笑嗬嗬地問。

    牧辛吞了吞口水，老實地說：“我不知道。”

    “兒啊，你不認識媽媽了嗎？他是你爸爸，你也不記得了嗎？”

    女人將頹靡男子拉到牧辛麵前，激動地叫道，唾沫四濺。

    牧辛往葉予懷裏躲了躲，心裏生出幾分恐懼感。

    “媽媽”真的是這麽恐怖的生物嗎？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牧辛搖著頭，對女人的靠近有些抗拒。

    “這孩子怕是受了什麽刺激，連自己親生父母都記不起來了。”

    有村民插嘴道。

    頹靡男子抹著眼淚，小心地伸手摸了摸牧辛的頭發。

    “孩子，你過得好嗎？都是我不好啊，沒有好好照顧你，把你弄丟了。”

    牧辛倒是不怎麽抗拒男子撫摸，看男子的眼神沒那麽抗拒。

    “你是我的父親嗎？”

    男子聽牧辛叫“父親”，連連點頭：“是！是！我的孩子啊！”

    而後男子便想順勢從葉予手裏接過牧辛。

    可牧辛還是躲著他。

    男子見狀眼淚刷得流出來，表情既痛苦又自責，不斷重複著：“都怪我，都怪我……”

    牧辛見他難過，心有不忍。於是試探著伸出手，想幫男子擦去眼淚。男子連忙上前抱住他，總算將他從葉予懷中抱走。

    男子閉上眼睛，表情狂喜。他將牧辛抱得很緊，仿佛懷抱著珍寶一般。

    牧辛終於找到了爸爸和媽媽，原來爸爸媽媽不是嫌他煩人所以不要他了。

    被男子抱走的時候，牧辛依舊抓著葉予的衣服，叫了一聲：“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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