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蒙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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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騰著向上飛濺的水花,不停湧入口腔的冷冰冰的河水,明明在拚命呼喊著,可是一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而胸口沉重的好像是壓了兩堵厚重的牆,漸漸的,又有更深的黑暗劈頭蓋臉的就著頭頂壓了下來
窒息,下沉。
救我,誰來,救救我。
她還活著。
即使像是一直處於夢境中,但是,時不時還會有幾句無法辨明的囈語。還好,她還活著。
光頭的老者替女子掖了掖被角,目光低沉。
隻著白色內衫的女子披散著頭發安靜的躺著,幹的發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著,秀氣的眉毛緊蹙,光潔的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滲了出來看起來,似乎是在夢魘。老者輕輕歎了口氣,這才緩緩出門而去。
而在老者離開後,屋內飄然落下一全身素白的影子,輕輕的"shen yin"一聲,手捂著胸口直直的向著女子所躺著的床鋪而去。
“俞伯!”剛帶上門,一轉身回頭,即有一張清麗的臉突兀的湊了過來,老者受到驚嚇後退兩步,但在看到麵前的模樣時,神情微鬆。
“小十三,老朽一把年紀,可經不起你這麽嚇唬啊!”老者雖是在輕斥,眉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
聞言,鵝黃衫容顏清秀的女子嘟著嘴,小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不滿,“俞伯真會開玩笑。您這雖然一把年紀,但身子骨卻硬朗的很,隻怕現下動動小手指都能扛起一頭牛的吧?”
這丫頭原是在揶揄他呢,俞伯心道。這丫頭也不知為何,不甚喜歡這新王妃。在得知王妃是他背回來的以後,總是這般時不時的調侃幾句。雖然沒什麽惡意,但是
俞伯小心翼翼的回望了一眼方才出來的屋子,輕輕噓了一聲,一手拽上女子向著院落外的方向而去,“莫要吵著王妃了。”
“怕什麽,反正即使說了什麽她也不會醒過來的。”走出院門,女子隨意的甩開老者的手,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滿不在意道。
“你這丫頭總是這般不注意言辭!”老者無奈拿食指點了點女子的額頭,“無論如何她都是這王府未來的王妃,你這般語氣,傳揚了出去也不怕外人聽了笑話。”
“誰會傳揚出去呢?”十三撫著被點到的額頭,不屑道,“誰能想到桐城傳的沸沸揚揚的‘仙女大人’現在正在咱們府上被金屋藏嬌著呢?再說了,這新王妃身上可還背著一樁命案呢,能不能成了這王府王妃卻還是個問題呢。”
“不要亂說!”俞伯沉聲,有些慍怒,“這案件還沒有告破,現在也隻道王妃是最後見過那人的人,至於人是不是王妃殺的,卻還不好說呢。”
“什麽不好說啊,不都已經有證物了麽?”十三走在俞伯前麵蹦蹦跳跳,“我看啊,這廢除婚約的聖旨,怕也快要下來了呢。退一萬步說,就算人不是她殺的,但是最尊貴無比的天家怎麽可能接受這般有汙點的兒媳呢?”
“十三!”俞伯歎道,“不說這個,王妃的病,真的治不了麽?箭傷已經有好了的跡象了,為何還是醒轉不過來呢?”
“這俞伯就不懂了吧?”女子裙裾飛揚,歡快的跑了過來,手腕掛在了老者臂間,“她中了‘醉生夢死’,沒有玄女,沒有解藥方,死是早晚的事情。就不知道,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俞伯還救她回來幹嗎?”
俞伯一時語塞。
其實,嚴格來說,他不是救雲婧川回來的人,他隻是背她回來的人。
她隻是恰如其分的出現在他從感業寺下山回來的路上,人事不醒。說起這事,也當真匪夷所思。
依著傳言,王妃應該是在桐城才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都城呢?
而更讓俞伯感到不安的是,救治王妃回來之後,是跟王爺稟告過的,隻是為何一直都沒有動靜呢?王爺還是那般悶在屋子裏值得慶幸的是,終於吃了一點東西了。
再說了,他怎麽知道王妃是遲早都要死的人呢?那時於荒野見到的時候,分明一襲月白袍整整齊齊。若不是回來叫這丫頭察看,怕是根本都不知道受了那般重的箭傷。
“王爺還是沒有什麽指示嗎?”十三跟著俞伯緩慢的腳步走的一晃一晃,“就這麽把她安置在王爺的院子真的合適嗎?王爺那般喜歡清靜,若是知道您把她安置在那裏,應該會特別生氣吧?”
“畢竟是未來的王妃,不安置在王爺的院子,難道讓住著你的院子?”俞伯沒好氣道,“反正是王爺院落中的一處,也是稟告過的。王爺既然不說什麽,自然是同意的。”
“切,明明千語姐姐那麽好,做什麽非得娶一個殺人凶手。”十三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小聲嘀咕。
聽著女子滿臉不悅的似是說了什麽,俞伯眉頭微蹙,“你說什麽?”
這丫頭自小就這般,藏不住心事,對人的喜好也全部表現在臉上,以這般語氣說著的,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能說什麽?”十三撇撇嘴,“我看我還是早些回我的小院子好好研究研究怎麽幫這王妃續命的好。”
畢竟,沒有下死令,是要讓活著的意思吧?
而此刻的桐城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且說狄管家被殺一案,看似簡單明了,但是最關鍵的嫌犯雲婧川下落不明。據多事者舉報,說是女子最後一次出現時是在飄香樓,並且傷重被擄,很有可能已經命喪黃泉。
並且,這事情就是在飄香樓二人被殺的那一晚發生的。
那麽問題來了,雲婧川一介女子,去那煙柳之地做什麽?而那晚的飄香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雲賢雖然萬分擔心自家女兒的下落,但是畢竟被放到了這個位置,也就隻能順著現有的線索先行查下去,並且,種種跡象表明,這所有的事情均與飄香樓脫不了幹係。
幸好,來了一個幫手。
雲賢正率著眾人在飄香樓死亡屍體的房間進行查探,這時,一襲月白袍的男子緩緩步入。
淡淡的點頭示意之後,雲賢望向怔怔的盯著這屋子一角的酆洛,“此事,您怎麽看?”
酆洛眉頭緊蹙,怔立了半響之後,眸光掃視房間,落在了淩亂的床鋪以及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上。
微微俯身,輕輕撿起一塊,映著日光,微眯了眼睛看了過去。
“是血跡嗎?”雲賢見著男子這般怪異的舉動,便也伸手撿起了有著相似暗紅的白瓷片,邊湊近聞了聞。
“丞相大人,可否叫這裏的老鴇過來?”男子突然開口,目光幽幽的望過來,背著光,雲賢竟看到男子目光中劃過一絲狠厲。但是定睛一看,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是錯覺吧,雲賢心道。雖然不知這人賣的什麽關子。但是,論玄術的話,沒有能比得過南秦的,所以雖然狐疑,當下還是吩咐了人去尋那老鴇。一邊又在四周繼續查探著。
“半夏拜見丞相大人,大人萬安。”半夏進來的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正撅著屁股撩起桌布,向著桌子下麵探去。
明明是那般風華絕代的男子,卻做出了這般看著不雅的事情半夏在禮貌性的應答之後,微微避了避臉。
“雲姑娘在這個房間發生了什麽?”
“啊?”耳旁冷冷的責問聲,半夏一驚,下意識抬頭,正對上酆洛冷冰冰的一張臉。而二人之間,男子的手中握著的,沾著血跡的瓷片?
“這個是?小人不知您問的是什麽意思……”半夏打哈哈。
“有人證道雲姑娘是在飄香樓外出的事情。但是,這瓷片上沾染的卻是雲姑娘的血跡!”
“啊……”半夏幹笑,“這屋子原本就是死了人的地方,有血跡也是正常的。公子怎麽能如此確定這就是雲姑娘的血跡呢?說不定,是那死了的二人的呢?”
酆洛簡單的解釋道,“這血中,有‘醉生夢死’的味道。”
“‘醉生夢死’?”雲賢一驚,慌張起身,腦袋正好撞到了桌子角上,瞬間便是一聲痛呼。但顧不上頭上的傷痛,速速的走近前,對上酆洛,“你是說婉婉中了這毒?”
“大人手中拿著的是什麽?”酆洛並不回應前麵的問話,而是瞥向雲相手中的物什上麵。
“是白紗,但是也沾染了些血跡。是在桌子下麵找到的。快看看,這是不是婉婉的血?”
酆洛接過,置於鼻尖輕嗅,搖頭,“不是。”
“雲姑娘必然是來過這裏的。並且以這屋子的淩亂程度來看,有兩個猜測,”酆洛冷冰冰的聲音猶如寒劍一般刺向半夏,“第一,此處是關押雲姑娘的地方,畢竟雲姑娘也不大可能會主動來這種地方,所以應該是受了脅迫;第二,此處曾發生過爭執,並且,除了那二人以及雲姑娘之外,應該還來過別的人。”
這人竟能隻通過猜測便知道這裏是關押過那丫頭的地方,好生了得!半夏驚異,遂多看了男子幾眼。
然而,能猜到又能怎樣?隻是猜測的話,便直接否定即可。半夏心下笑著,這便要開口。
突然,小屋的門口閃進來一襲紅衣搖著骨瓷扇子的男子,“冰塊臉,你有法子找到阿婧?”
簡單布置的屋子中,熏香嫋嫋,躺在床上微微皺著眉隻著白色內衫的女子叮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