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姬清回頭期待地看著蘇言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出城去嗎？”

    相比擁擠的街道，城市的繁華，她更喜歡城外的自由和寬廣。

    若是能去山頂俯瞰一整片天地，那該有多麽的美妙……

    光是想想，她便忍不住心中激動。

    “你最喜歡什麽？山裏，河邊，或者我帶你去看看花海？”蘇言溫淡的聲音問道。

    山裏，河邊？

    花海？

    姬清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非常貪心地說道，“我都想去看一看，我們的時間夠嗎？”

    “當然夠。”蘇言點頭，“大比在十日之後才開始，我們現在的時間很充足，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姬清眼睛一亮，“我可以不用修煉嗎？”

    “可以。”

    “我也可以整天出來？”

    “可以。”

    “我……”想要再說點什麽，可姬清一開口卻不知道還能再提出什麽疑問了。

    她又掀開了車簾，看向不斷朝著她靠近的綿延青山，還有青山之上那一片綿延的藍天，眼中露出滿含著憧憬的神往。

    她喃喃低語，“要是我能在天上飛就好了，那樣我便能將一切美景都看到眼底，用最短的時間。”

    “想要飛？”蘇言神情一愣，忽而眼中浮現一絲笑意。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將束縛在她身上的枷鎖打開之後，她都是一個極為可愛活潑的女人，而不是那個安靜老實在柳府高牆之中修煉的、被作為柳家支柱培養的傀儡。

    “當然。”姬清黑亮清澈的杏眸之中閃爍著含著笑意的碎光，深深呼吸一口蘊藏著淡淡青草香味的空氣，笑著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努力的修煉嗎？”

    “因為你不想埋沒了自己的天資？”

    “不是。”姬清俏皮地搖了搖頭，“你再猜。”

    “因為柳府讓你不得不修煉？”

    “這……”姬清臉上的笑容僵住，有些鬱悶地說道，“雖然你……好吧，其實我天生就熱愛修煉。”

    如果不是麵前的人是柳家派來名為保護，實則是監視她的，她才不會這麽回答。

    姬清臉上的不甘願太過明顯，看得蘇言輕笑起來。

    怕惹得姬清尷尬，他握拳輕咳一聲做掩飾，這才淡淡問出口，“是什麽原因呢？”

    “是因為我很想快點修煉到萬壽境啊，修煉到萬壽境便能淩空飛渡，便能在空中飛翔……那豈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想要無拘無束，我想要做我自己，這個心願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做起來卻很難呢。”

    隻要她修煉到了萬壽境，柳府絕對會對她刮目相看，她能為自己爭取到的東西將會更多。

    她不僅會得到身體上的自由，更會得到一部分心靈上的自由。

    這是她一直在追求著的。

    她想要無拘無束，想要不被任何東西捆住，想要簡單純粹……他一直都了解，深深地了解著。可現在……他到底在做什麽？

    他是不是在破壞她的這種純粹？

    他是這麽的卑鄙，就算他一意孤行，她真的會愛上他嗎？

    這一刻，蘇言忽然不能肯定了。

    蘇言久久地沉默。

    車裏的氣氛幾乎一下便凝固起來，姬清詫異地看著蘇言，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容貌清俊，剛才還對她十分和氣，似乎能包容她一切小性子的男人為什麽突然變得沉默。

    難道她得罪他了？

    蘇言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便感覺到姬清正在看著他，眼睛裏似乎有著一絲緊張。他有些不解，不過很快便明白了過來，看來是他剛才嚴肅的模樣嚇到她了。

    “抱歉，剛才在想一切事情……不過，你真的想要飛？”蘇言打破車廂之中沉悶的空氣，淺笑著問道。

    “難不成你還能帶我飛？”姬清隨口反問了一句。

    很快，她眼中的戲謔笑意便變成了震驚。

    “可以。”蘇言輕輕點頭，“隻要你想。”

    姬清，“……”

    她驚訝無比地看著蘇言，可不等她反應過來，蘇言便伸手敲了敲車門，朝前飛馳的馬車頓時緩緩停了下來。

    “主子，您有何吩咐？”打開門，車夫小心翼翼地低著頭。

    “你先自行回去，我自己駕車。”

    “這……”

    “去。”

    “是。”車夫從車上跳下，帶著疑惑的神情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想要玩什麽新奇的事情。

    等到車夫離開，蘇言便笑著看向姬清，“我去駕車，讓你體驗一下飛翔的感覺。”

    無關於男女之情，也沒有任何的私心。

    現在的她是十三歲時候的她，他很願意為十三歲的她做一點什麽。他想要彌補一下她的遺憾，讓她能笑得更加的燦爛。

    “駕車怎麽體驗飛翔的感覺？”姬清驚訝問道，“難道你要帶我騎馬？”

    “不是。”蘇言搖頭。

    “那是什麽……啊！”姬清的問話還沒有說完，便變成了一聲短促的驚呼。

    馬車居然飛起來了！

    “你是萬壽境？”姬清不敢置信地看著蘇言。

    隻有萬壽境才有淩空飛渡的能力，而他甚至能將馬車輕而易舉的帶上高空。

    姬清死死的抓著馬車車窗的邊框，用這樣的方式來穩住自己的身體，因為……整輛馬車都朝著高空飛去，她下意識便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保護一個擁有至尊靈根的人，當然得請萬壽境。”

    姬清，“……”

    “害怕了嗎？”蘇言回頭看向姬清，清雋溫潤的黑眸中含著笑意。

    “我……”搖了搖頭，姬清臉上綻開清麗的笑容，“我不怕！”

    短暫的驚慌之後，她的確不怕了。

    她鬆開死死抓著車窗的手，探頭朝著下方看去，果然將一片秀麗的山河美景收入眼中。

    猶如深綠色波浪一般起伏的山脈，山腳下那一片美得猶如夢境一般的紫色花海，還有被風推開層層波浪的長河……姬清貪婪地看著美景，心裏悸動不已。

    她出了柳府。

    這是一種自由的感覺。

    雖然不是永遠的離開，可是這種短暫掙脫束縛，將身上背負的東西全都拋開的感覺簡直太美好，美好地讓她想要大聲喊出來，發泄掉心中藏了很久的憋悶。

    “我能不能坐到你的身邊？”姬清突地問道。

    小小的馬車還是限製了她的視線，她想要看到更多，她想要迎著風欣賞自由的美景。

    “小心一點。”蘇言讓開身子。

    這就是不拒絕了。

    “好，我出來了！”姬清心髒砰砰跳起來。

    下一刻，她便邁動步子從車廂之中爬出來，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馬車的車轅上，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

    因為飛行的速度並不算快，所以風很柔和。

    清風將姬清的發絲吹得朝後飛揚，隨著她轉頭的動作，絲絲縷縷的青絲被吹向蘇言的方向，溫柔地拂上他的側臉，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轉眸看向身側的女人。

    姬清背對著蘇言坐著，被空中的飛鳥吸引住視線，絲毫沒有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著她。

    “啾啾。”

    一隻通體白色的漂亮飛鳥朝著姬清飛來，姬清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卻沒有想到那鳥兒竟然也不怕生，就這麽停在她伸出的手指上。

    鳥兒小巧的爪子抓著她的手指，癢癢的，讓她愉悅地笑出聲來。

    蘇言清俊麵容上揚開淺笑。

    她就像是一隻自由的鳥兒，而他不想剪斷她的翅膀。

    絕情蠱……

    他再想想其他辦法。

    “蘇言，你看！”不滿足於自己一個人的開心，姬清炫耀地抬起手指，想要跟蘇言分享她的喜悅。卻不想隨著她的動作，鳥兒一受驚便振翅飛開。

    “你別走呀！”姬清心中一急，下意識地朝著鳥兒飛走的方向伸出手掌。

    這一下動作幅度很大，而姬清忘記了她現在身在空中，一個身子不穩便從馬車上墜落，朝著地麵跌去。

    她隻來得及喊了一聲，“蘇言……”

    “姬清！”

    蘇言的一顆心髒仿佛被細線驟然勒緊，想也不想便朝著姬清墜跌的方向俯衝。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蘇言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不過眨眼功夫便將姬清下墜的身子抱入懷中，心髒卻還驚魂未定。

    “你怎麽樣？”蘇言焦急地問道。

    如果她被嚇到，那便是他的錯！

    “我……還好……”姬清有些愣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言。

    他清雋的黑眸中滿是焦急，神情不似作偽，是實實在在的為她擔憂著。他的瞳孔黑得像是被溪水洗過的黑曜石，她能從他的眼中看到她自己小小的倒影。

    這個人……

    姬清忽地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

    “還好？”蘇言皺眉，又追問道，“你是不是嚇壞了？對不起，都是我的失誤，我……”

    “不是，是我任性了。”姬清卻搖頭。

    是她自己太不注意，竟然想要去抓一隻鳥兒。

    臉上浮現羞赧的紅暈，姬清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蘇言。

    他沒有責怪她不說，竟然還跟她道歉……他的脾氣怎麽會這麽好？一點也沒有萬壽境修煉者的傲氣不說，對她也是真的保護，不像是柳家慣常的那種虛與委蛇……

    看來，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姬清白皙精致的俏臉染上片片紅暈，像是三月枝頭綻開的嬌嫩桃花，美不勝收。

    蘇言心髒狠狠一跳，向來冷靜理智的腦子一下變得混沌。

    她……

    是不是……

    然而，沒有時間讓他想更多，驗證更多。

    “清清！”就在蘇言腦子變成一片空白的時候，一道冰冷沉肅的聲音由遠及近，風聲呼嘯卻也無法阻攔這個聲音傳入耳中。

    玄黑色的身影猶如君王宸臨，蘇言隻覺得懷中一空，心髒像是也被狠狠剜去了一塊。

    而姬清看著男人麵沉如水的冷峻表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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