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姬府最沒有出息的姬家九小姐化魚成龍，居然成為了赤須宗師的關門弟子，這件事，可謂是震驚上京城的第二驚聞。

    第一驚聞，自然也和姬清有關。

    人們紛紛傳說測試靈殿引動異象的人便是姬清，這一個傳言很讓人相信。

    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赤須宗師會親自登了姬府的門，還準備大張旗鼓地辦收徒儀式呢？

    就在外麵議論紛紛的時候，姬清正坐在自己的閨房中，和甄氏閑聊。

    赤須老人要收她為徒，她自然要一直跟在赤須老人的身邊，以後留在甄氏和二老爺身邊的時間也少了。

    “母親，我離開之後，你和父親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有什麽時候就托人送信給我，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姬清又一次叮囑著。

    她知道母親和父親都是性格綿軟的好人，可身在姬府這泥潭中，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欺負。

    “我知道了，你就別操心我們了，倒是要多多操心自己才行。還有……”甄氏拿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袱，“我給你做了三套細布衣服，也做了幾套你平日裏喜歡穿的。這煉丹也不和在家中戲耍一樣，隻怕會煙熏火燎的，你得注意著。”

    “嗯，謝謝娘親。”姬清眼眶微濕，垂下眸子。

    依依惜別。

    將姬清送出姬府門口，直到姬清坐著的馬車不見了蹤影，甄氏和二老爺還不願意離開。

    坐在馬車上，姬清也一直掀開簾子看向身後。

    直到馬車轉了一個彎，她再也看不到站在門口的那兩道身影了，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布簾。

    猛然想到從前，她的神情有些怔忪。

    從未奢望得到的父愛母愛，現在她已經得到了。而以前代替父親母親給她關愛的姐姐，她似乎已經徹徹底底失去了。

    恨嗎？

    恨。

    可更多的卻是心酸，不解……

    跟在姬清身邊的春曉拍了拍姬清的手，安慰說道，“小姐別傷心，我們過一陣就會回來的。”

    “嗯。”姬清點頭。

    ……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馬車停了下來。

    姬清下車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到了郊外一處別院之中。這棟別院看上去極大，依山傍水的，清幽無比。

    這裏，就是以後她要跟著赤須老人學習煉丹之術的地方嗎？

    “乖徒兒，你來了！”赤須老人遠遠便看到了姬清的身影，喜不自禁地迎了上來，“辛苦不辛苦，累不累，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再跟著師傅學煉丹？”

    “咳咳……”突地，身後傳來一道清咳。

    赤須老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瞪了那人一眼，“咳什麽咳，我知道！行行行，讓我的小徒弟先熟悉熟悉這裏的環境再開始學習，平時也不拘束著她，一定不打罵她，不能帶著她去我那群老不死的朋友麵前炫耀溜達……對了，還有什麽？”

    一身青衣的蘇言淡淡開口補充，“傾囊相授，不能藏私，讓她成為比你更加出色的煉丹宗師。”

    “廢話，這個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的，不然我以後怎麽帶著乖徒兒到處炫耀？”

    “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炫耀不炫耀！”

    “嗯。”

    “那你上次說的上古丹方……”

    “一月給你一張。”

    赤須老人暴跳如雷，“你居然不相信我，用這樣的方式限製我！”

    “如果你是我，你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

    “那不就結了……”

    赤須老人，“……”

    姬清，“……”

    看著麵前這兩人一來一回的爭執了許久，她漸漸也理出了一些頭緒，隻不過……還是有很多不明白。

    蘇言，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赤須老人心急火燎地又去煉丹了，一時間，隻剩下姬清和蘇言兩人。

    “我帶你熟悉一下這裏。”蘇言清冷好聽的聲音開口，“這裏景色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你對這裏也很熟悉？”姬清好奇問道。

    這裏是赤須老人的地盤，蘇言和赤須老人很熟嗎？

    “嗯……”蘇言清雋的黑眸含笑看向姬清，細碎的日光灑落眼中，讓他一雙眼睛看起來深邃又明亮。

    姬清點了點頭，禁不住臉上有些熱意。

    逛別院的時候，兩人說話都不多，然而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漸漸生長。

    ……

    姬清雖然天資出眾，但是卻並沒有啟靈，一開始隻能從熟悉靈草的藥性開始。

    她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很久，得等到自己存下足夠多的積蓄之後，才能為自己請一個啟靈師啟靈。卻不料，半月之後蘇言便帶著一些洗髓的靈藥過來了。

    他用了幾張丹方“賄賂”了赤須老人，請赤須老人將洗髓靈藥煉製成丹藥，不僅這些靈藥的藥性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也減少了服用之人的痛苦。

    “這……是給我的？”看著蘇言遞過來的玉瓶，姬清有些詫異。

    這裏麵，裝的可是赤須老人才煉製出來的丹藥，用了那麽多難得的天才地寶，洗髓的效果定然很好。

    她以為蘇言是為身邊的親人準備的，所以才會這麽舍得，為了請赤須老人出手還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卻沒想到他居然送到了她的麵前。

    “當然是給你的。”蘇言唇角揚開一抹淡笑，“你拖到十五歲才啟靈，身體之中的雜質會堵塞經脈，先洗髓再啟靈能煉化更多的初始靈力，對你有好處。”

    “這個我知道，可……你為什麽要給我？”

    “給你就給你了，哪有為什麽？”

    他的一顆心都給了她，整個靈魂都獻祭給了她，區區一些身外之物又怎麽比得上他對她暫時還無法說出口的愛戀？

    “那你對別人也有這麽好？”姬清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和你深愛的那人相貌很相似，所以你才會這麽幫我？”

    “相似始終不是，我不會混淆。”

    “啊？那你是為什麽……”姬清驚訝地看向蘇言，隱隱覺得自己快要碰到一個關鍵，但是卻又始終朦朦朧朧的。

    蘇言輕笑，並沒有回答。

    “來，服用了這枚丹藥，我為你引導藥力。”他開口催促。

    “哦……”姬清看了看蘇言遞過來的玉瓶，伸手接過。

    洗髓，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就算赤須老人已經將天才地寶中暴躁的靈力祛除，提煉出了較為溫和精純的一部分藥力，但是這股藥力甫一入體還是給姬清帶來一陣猶如淩遲一般的痛苦。

    她死死攥緊了雙手，光潔的額頭滾落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打濕了額發。

    蘇言眼神凝重，揮出一道靈力進入姬清的體內，以精細入微的靈力為她疏導著體內凶猛的藥力，以藥力衝開那些阻塞的經脈。

    這是一個很痛苦很難受的過程。

    兩個時辰過去，就在姬清堅持得快到極限的時候，最後一點雜質被清理出來。

    “好了。”蘇言如釋重負地開口。

    姬清痛苦的時候，他比她更緊張。

    結束的時候，他比她要更欣喜。

    “謝……”剩下一個謝字還沒有說出口，姬清雙眼一閉就那麽陷入黑甜的昏沉之中。

    眼疾手快地將姬清軟軟倒下的身子接入懷中，蘇言不顧她身上的髒汙，抱著她徑直朝著屏風之後走去。

    春曉早就將溫水準備好，屏風之後的浴桶中水溫適宜。

    當蘇言將姬清放入浴桶之中後，她便看向蘇言，“蘇公子，還請您回避。您也去清洗沐浴一番，好好休息吧。”

    “嗯。”蘇言點頭，離開。

    春曉看著他離開的樣子，鬆了一口氣，不過對蘇言的觀感又好上了一些。

    之前她便察覺到蘇言對小姐似有情愫，怕他會強留在這裏，可現在他這麽幹脆果斷地離開，倒是讓她高看了幾分。起碼，這位蘇公子不是那種見色眼開的人。

    隻是……

    小姐這一身髒汙的樣子，就算姿色絕美，也會嚇退許多人的吧？

    春曉捂著唇笑了笑，開始為姬清沐浴。

    ……

    第二日，蘇言便請了一位蘊靈師過來為姬清啟靈。

    姬清也沒有矯情，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欠蘇言一次，她覺得不好意思。欠兩次，她覺得很是過意不去。可當她欠他更多的時候……反正也不知道要怎麽還才能還清楚，她的臉皮反倒厚了起來。

    她對蘇言說起這種心路曆程，他卻隻是輕笑一聲，告訴她要習慣。

    習慣什麽？

    他對她的好嗎？

    姬清是木火雙係的玄靈根，然而經過洗髓之後，凝練初始靈根的速度大大加快。

    啟靈結束之後，她體內初始靈根的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一百道。隻不過這消息太過驚人，姬清自己也知道輕重，並沒有將消息外傳，而隻是告知了身邊親近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姬清都在跟赤須老人學習煉丹的知識。

    日複一日，時間漸漸的過去。

    隨著對靈力的操控越發熟練，姬清的煉丹之術也掌握得越發精進，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她和蘇言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親近。

    慢慢的，就算姬清再遲鈍，也清楚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心意。

    似乎不像是因為她容貌和他深愛之人相似，似乎也是因為……她是她？

    不過她不能確定。

    然而，很快蘇言便帶來了一個讓她心中五味雜陳的消息。

    “我要去淩水國收購一些虛丹用於凝練靈識，因為我不懂如何分辨虛丹的優劣，所以需要一位煉丹師跟我一起前去，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去淩水國？”

    “是。”

    “我給你的虛丹，不夠你用嗎？其實……我能在鴻蒙空間為你收購更多的虛丹，我……”餘下的話，在蘇言清雋的黑眸凝視下，姬清沒能說出。

    她不是傻子，知道蘇言一定有要去一趟淩水的原因。

    “還有其他煉丹師能幫助你嗎？”

    “沒有。”蘇言搖頭。

    “那好。”姬清垂眸，斂住眼中的神色。

    淩水國……這麽快，她就要回去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