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巨蟒猛地吸氣，“呼”山穀中刮起了十級颶風，飛沙走石，碗口粗細的樹木被連根拔起。

    那些可憐的牲畜，全都飄飄蕩蕩，浮上半空。

    無論是雞鴨鵝，還是豬羊，甚至重達一噸的耕牛，也抵擋不住吸力，紛紛向巨蟒的口中投去。

    躲在暗處的兩人，看得寒毛直豎，林羽鴻調轉身子，拍拍屁、股走人：“看完熱鬧，回家睡覺。”

    洛秋眉連忙拽住他，咬牙切齒道：“膽小鬼，想跑？你不想給依依好師妹，采真龍鱗了？”

    林羽鴻撇嘴：“拉倒吧，這麽大塊頭，世界上有什麽樹能讓它盤踞？除非是電影阿凡達裏，外星球上的生命之樹。”

    說著，嘻嘻笑著慫恿道：“要不你上，我給你呐喊助威。”

    洛秋眉仰頭瞟了瞟巨蟒，也沒了先前的神氣活現，猶豫道：“呃，這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你不是說，要讓這家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嗎？”

    “我反悔了，不行啊？”

    “當然不行，咱們男子漢大丈夫……”

    “切，我又不是男的。”

    “咦，說的也是。你竟然是個妹子，我都差點忘了。”

    洛秋眉聽師傅說過，這條青龍護法尊者，曾經被煉神境的前輩高人，在靈台深處封印過一個念頭。

    隻要懂得刹那芳華訣，用精神力在它的神魂中，幻化出無生老母的形象，就會被認做主人。從此乖乖蜷伏左右，任憑驅使。

    可誰知道傳說準不準，萬一年代過長，封印失效了咋辦？到那時“啊嗚”一口，洛秋眉這小身板，還不夠它塞牙縫的呢。

    原本洛秋眉以為，人世間的巨蟒再厲害，不就是條老蛇麽？有林羽鴻這個野蠻人在，分分鍾搞定，如果召喚失敗，大不了幹掉它好啦。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玩意竟然長得這麽大，都比得上老家那些蠻荒巨獸了。它是打過激素，還是吃了四月肥啊？

    經過千年歲月的淬煉洗禮，巨蟒一身鱗甲堪比百煉精鋼。林羽鴻的鐵棒揍上去，估計隻能給它撓癢癢。

    還有它額頭上即將顯形的獨角，如無意外，應該擁有了初步溝通天地法則的力量，不可輕敵。

    想來想去，洛秋眉灰心喪氣，狠狠錘了林羽鴻一拳，生氣地埋怨道：“都是你不好，怪你沒用！”

    林羽鴻揉著痛處，莫名其妙：“關我毛事？”

    “如果你早早攀上煉神境，不就可以輕鬆幹掉它了？哪用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林羽鴻哭笑不得：“喂，你講點理好不好，我才芳齡十九，已經是堂堂不壞期高手。算是天才絕豔、年少有為啦！”

    “切！”洛秋眉滿臉鄙視：“不壞期，很了不起麽？想當年，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是不壞期了。”

    林羽鴻屈起手指，在洛秋眉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嗬嗬笑道：“拜托，你吹牛先打個草稿。”

    洛秋眉知道說漏了嘴，不敢再跟林羽鴻爭執，捂著腦袋嘀咕：“誰吹牛啦，什麽世道，講真話都沒人信了。”

    林羽鴻伸了個懶腰：“好吧好吧，我信你就是……”

    剛說到這，忽然心中一凜，連忙抱起洛秋眉，腳步輕移，向旁邊疾閃。

    “嗤”劍芒繚繞，劃破了林羽鴻的足踝，僅僅一線之差，就能將他的腳筋斬斷！

    本能地閃避了幾下，卻發現飛劍每次及身，都是點到即止。

    林羽鴻穩穩站定，反手將洛秋眉護在身後，神色淡然地看著眼前的飛劍。

    沉聲道：“為何處處手下留情，想做什麽，直說吧。”

    一個聲音收束成線，傳入林羽鴻的耳中：“桀桀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生死之間竟然如此鎮定，再有幾年時間，必定能一飛衝天。隻可惜，老天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了。”

    隨著話音，在不遠處的叢林中，緩緩走出一人。身形傴僂，躬腰駝背，瘦削幹枯。

    因為疾行趕路，弄得披頭散發、衣衫破爛，乍看上前，就像街邊討飯的乞丐。

    可他的一雙眼睛，卻精芒四射，綻出道道淩厲的光線。就像暗室中，脫鞘而出的利劍。

    來者正是慕容恪，他一路尾隨，跟在林羽鴻和洛秋眉的身後。原本想等他們攻擊巨蟒，鬥得兩敗俱傷後，再伺機撿便宜。

    可左等右等，卻發現這兩個人竟然慫了，似乎有拔腿走人的打算。讓他非常失望，幹脆放出飛劍，用武力恫嚇。

    現在雙方近在咫尺，飛劍如臂使指，靈動無比，速度比遠程操控快了數倍，疾如電閃。

    慕容恪有十成把握，隻需心念一動，就能將林羽鴻斬殺當場！

    隻不過，他暫時不會這麽做，因為這小子還有利用的價值。

    森然開口：“據我猜測，你就是湘南楚家的餘孽，古玉和慕容海，都在你手中吧？”

    林羽鴻一副大義凜然、悍不畏死的樣子，仰天大笑。

    “哈哈哈，既然今天栽了，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猜得不錯，老子就是湘南楚家唯一的後人，古玉是我搶的，慕容海也是我做掉的。有種殺了我，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古玉！”

    慕容恪淡淡道：“無妨，製住你之後，隻需施展搜魂之術，就能找出答案。”

    “啊，這樣也行？”林羽鴻將信將疑，轉頭問百科全書：“這個老不死，不會在騙我吧？”

    洛秋眉輕輕點頭：“他說得沒錯，煉神境高手隻需神識一掃，就能潛入靈台深處，搜出所有的記憶。隻不過，被用過搜魂術的人，都會精神大損，變成癡呆弱智。”

    “什麽，變弱智？”林羽鴻頓時嚇一跳。

    向慕容恪嬉皮笑臉道：“打個商量，我投降行不行？一塊古玉而已，還你就是了，至於慕容海嘛……”

    優哉遊哉地伸手一指：“喏，他是被這個妹子害死的，跟我沒關係。”

    洛秋眉萬沒想到，林羽鴻竟然這麽沒義氣，明目張膽把她給出賣了。恨得抬手就抓，嘴裏罵罵咧咧：“臭小子，看爪！”

    見兩人開始內訌，慕容恪長笑一聲：“捕獲落網之魚，古玉失而複得，真是蒼天佑我。”

    雙眸在場中掠過，目光定在了洛秋眉的身上，久久不放。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幾遍，滿意地點頭。

    “果然是隻修精神異力，不習武功。要是我沒有猜錯，你必定是白蓮宗聖女一脈的傳承，刹那芳華訣、玄門十三針、天罡北鬥陣，這些都學會了麽？”

    被髒兮兮的怪老頭盯著，洛秋眉感覺心裏發毛，就像是讓眼鏡蛇鎖定似的。

    一邊對林羽鴻揮舞爪子，拳打腳踢，一邊沒好氣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問！”

    慕容恪再次長笑：“哈哈哈，沒想到我在耄耋之年，竟然能有此奇遇，連得三門絕世玄功。這次必定壽元綿長，修為大進，蒼天佑我啊！”

    開心完之後，慕容恪一指林羽鴻，目光中顯出嘲諷。

    “你不是說要投降麽？那好，到穀中把龍血珠取來，就放你一條生路。”

    “尼瑪，老不死的！”林羽鴻脫口罵道：“要我去搶巨蟒的內丹，你當我傻呀？”

    “哈哈哈……”洛秋眉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林羽鴻大樂：“報應啊報應，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慕容恪心念一動，飛劍矯若遊龍，圍著林羽鴻上下翻飛。“嗤嗤嗤”，將他的衣服割得支離破碎。

    “去，還能多活一陣，不去，現在就讓你死！”

    林羽鴻無奈咬牙：“好，我去。”

    整理了一下裝束，無精打采地邁步前行，就像是被押上刑場槍決的流氓犯。

    路過洛秋眉的時候，兩人四目相對。忽然間，林羽鴻身子微微一顫，仿佛從對麵女孩璀璨的星眸中，感應到了什麽似的，腦海中憑空多出一副惟妙惟肖的圖像。

    身形交錯之時，洛秋眉幽幽地說了聲：“喂，活著回來。”

    林羽鴻頭也不回地打了個響指，自信滿滿道：“放心吧，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洛秋眉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嘴裏卻在輕嗔：“白癡，那分明是條蛇好不好？”

    林羽鴻單槍匹馬，獨自一人走向深穀，走向那條大如山嶽，即將成精化蛟的巨蟒。

    他倒拖著鐵棒，腳步凝重，前方是一條不歸路。等待他的，不是輝煌的勝利、歡呼的人群、盛開的鮮花，而是永墮幽冥的死亡。

    可是……這又如何呢？

    自從十三歲，林羽鴻參軍入伍的時候，學到的第一課就是：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在疾風中慷慨悲歌，在血雨中誓死搏殺，狹路相逢勇者勝！

    隻要戰鬥得酣暢淋漓，生或死，真的那麽重要麽？

    林羽鴻腳步漸漸加快，手中鐵棒在山石和沙礫中，摩擦出一蓬蓬火花。口中高唱著虎豹騎的隊歌，宛如號角嘹亮，虎豹雷音。

    狼煙起，望邊疆，

    馬如蛟龍，劍似凝霜，

    長刀所向，數我最狂。

    縱橫天地二十載，

    誰能相抗。

    我們是祖國的利刃，

    我們是人民的金盾，

    我們是虎豹騎，縱橫馳騁！

    洛秋眉遙望一往無前的林羽鴻，神色緊張，雙拳緊握，指甲刺破了掌心，也絲毫不覺。

    慕容恪卻眉頭大皺，冷然嗤笑：“哼，給自己壯膽呢。”

    “昂”

    歌聲驚擾了正在汲取月華的巨蟒，它低頭俯瞰，大如水缸的雙眸，就像兩團熊熊燃燒的幽幽碧火。

    雖然初步開啟了靈智，但巨蟒的智商，最多隻相當於五六歲的孩童。

    它有些搞不明白，這隻微不足道的螻蟻，為什麽會帶給自己異樣的警覺。仿佛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危機。

    “絲”

    全身發力，蛇腹收縮，七寸處驀然變得扁平。巨蟒張開遍布利齒的大嘴，一股幕天席地的颶風，向林羽鴻倒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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