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一直沒有發話的辛子默冷聲打斷她們的對話，對上杜安然倔強不屈的雙眸，冷冷對杜安然道，“你真夠給我丟人！”

    蕭青青挽緊了辛子默的手臂，嘲笑道：“若我是你，早就跳進黃河了，還真好意思出來嚷嚷。白天的事情早已路人皆知了，你這會兒還想媒體再過來一趟？”

    杜安然以為自己早已遍體鱗傷，不在乎了，可辛子默的話還是給她撒上了一把鹽。

    “辛先生，你沒有資格教訓我。”杜安然唇角彎起一抹冷笑，“我會很快從你麵前消失，再沒有以後。”

    悄然走進雨幕裏，杜安然如一隻折翼的蝴蝶，扇動著沉重的翅膀，直到，黑色湮沒了她的身影。

    “還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蕭青青小聲嘀咕著，繼續挽著辛子默往一家咖啡廳走去，“真掃興！”

    “雨下這麽大，我讓孫平先送你回去。”辛子默淡淡道，顯然已沒有了再走下去的興致。

    “那明天你說陪我去訂婚紗的……”蕭青青仰起頭，楚楚動人。

    “明天再說吧。”辛子默往地下車庫走去，找到了自己的那輛黑色奔馳，又隨即給孫平打了個電話。

    狂風驟雨裏的城市有些許冷意，杜安然抱緊了手臂。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城市，終於，要離開了。這裏承載了她無數的歡樂，還有無數的痛苦。

    她在往回家的路上走，她知道，她的母親還在等她。即使，這世上所有人都對她冷眼以待，她至少還有親人。

    在雨裏執著地走了半個小時，她終於看到了家裏明亮的燈光。

    “雨下這麽大，大家還是趕緊走吧，你們圍堵在這兒算是擾民。”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杜安然看到了一群花花綠綠的雨傘，還有雨傘下的閃光燈不時卡擦一聲。

    這幫記者居然還沒走，並且還圍堵到了她的家門口……杜安然趕緊躲了起來。

    “你們既然都不走，那好，《城市晚報》的人都給我撤走！”

    一個穿著白襯衫，打著雨傘的男子站在最前麵。躲在暗處張望的杜安然不由喜出望外，晉少南！他回國了？

    不一會兒，有細碎的聲音開始議論起來。《城市晚報》是a市最大的報業，在整個a市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既然社長都發話了，我們還是走吧。”這麽晚，有人心裏早就抱怨了，奈何沒人敢動。

    “是啊，社長說的對，我們這是擾民。”

    “這個點了，怕那位杜安然小姐也不會回來了。”

    “那我們還是散了吧。”

    《城市晚報》的幾個娛樂記者一撤走，其他幾個小報刊的記者也都陸陸續續走了，大門前一下子空空蕩蕩。

    晉少南見人群都散了，鬆了一口氣，搖搖頭，也打起傘走到了雨中。

    “少南！”杜安然叫住了他。

    這個曾經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晉少南還是吃了一驚。他打著傘，滿是欣喜地轉過身：“安然？”

    “是我，好久不見。”杜安然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這大概是這些天她唯一開心的事。

    晉少南是杜安然大學時的朋友，德國四年大學，那一屆，整個新聞係，隻有她和晉少南是中國人。

    “雨下這麽大。”晉少南疾步走上前，用雨傘為她遮住了落下的雨，“是不是很冷？”

    這個晚上，終於沒有雨落到身上了。杜安然的眼裏一熱，微微仰頭，將淚水吞了回去。

    “不冷。”是，她不冷。

    晉少南沒有再說話，隻是將雨傘放到她的手裏，又快速走到自己的車前，從裏麵拿出一件西服，披在了杜安然的身上。

    “淋了雨會著涼的。”他隻是皺著眉頭，沒有多說話。

    “少南。”杜安然抬頭，“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以後要懂得照顧自己。你看你，還是以前老樣子，一點都沒變。”晉少南的唇角彎起一抹笑意，替她理了理發絲，“這兩年沒有我在你耳邊嘮叨，你又忘了。”

    “少南……”杜安然終於忍受不住，淚如雨下，“我變了，我早就變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杜安然了，現在的杜安然會喝酒，會說謊，會騙人。她還有哪點像以前的杜安然……”

    “以前的杜安然隻會騙我，現在……也是。”晉少南摟住杜安然顫抖不已的身子，有些心疼。

    兩年沒見，她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一周前他從德國回來時，就聽到了她的各種事情，他一直想去找她證實一下，隻是事情愈演愈烈，直到出現了今天這種境況。

    “少南……”她哽咽了，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該愛上一個衣冠禽獸，我不該愛上他。”

    “安然，都過去了。”晉少南緊摟著她，“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如果你想生下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有怨言。好不好？”

    杜安然愣住了，兩年過去了，當晉少南再次說出這番話時，她沒有了從前的愕然，而多了更多的感動。那一年，他在校園捧著玫瑰向她表白時，她沒有接受，那時的她以為，她對他更多的隻是兄長般的依賴。隻是沒有想到，兩年後，滄海桑田，隻有晉少南從未變過。

    “少南，我沒有懷孕。但，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杜安然略略沉吟，低下了頭，沒有直視他的眼睛，“現在的杜安然，早已不值得你愛了。”

    晉少南的眼裏流露出驚喜，但僅僅是一閃而過，不一會兒便被失望替代：“這次我從德國辭職回來，就是為了找到你。兩年了，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愛上別人。”

    “少南，明天我就要重新回到德國了，我們注定要擦肩而過。慢慢忘了我吧，現在的我隻會給你失望。”

    “我沒有失望，你還是你，和從前的杜安然一樣。”晉少南的眼裏還有著期盼和等待。

    是她配不上晉少南了，她搖搖頭：“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媽還在等我，我也要進去了。”

    她從晉少南的肩膀上抬起頭，能見到他就夠了。兩年了，從見到晉少南的那一刻起，讓她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回憶。那些隻屬於青春的美好的回憶，再沒有一個四年像那樣無憂無慮。

    “我會一直等你的。”晉少南眉眼間都是割舍不下的眷戀，“如果你信任我，等你去德國後我會幫你把國內的一切打理好，等你想回來了，就找我。我會一直在等你。”

    杜安然漠然點點頭：“好……”但她知道，也許，她永遠沒有回來的那一天了。

    她轉身往院子裏走去，晉少南一直目送她進了門，才望著她的背影依依不舍地離開，這經年一別，竟已是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隻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僻靜的角落裏，一輛熄了車燈的黑色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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