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晚上起來上廁所？”

    四目相對，顧墨白拿起一塊桔花糕，別吃邊問。

    咳咳咳。

    喝下的桔花茶因為他的一句話被喝進了咽道口。冉顏麵容羞澀，把手裏的杯子努力的杯子努力的放到麵前的桌子上。無奈顧墨白用的力道太大，控得太緊，往往在她快要接近桌子口的時候，被他往後一拉，失敗了。

    冉顏紅著臉，惱怒的瞪了顧墨白一眼。

    “嗯？”

    他沒說話，手上力度不減，明顯就是等待著她的回答。

    好像她不回答，他的手就不放似的。

    “不怕。”她淡淡的吐出聲音，手裏的玻璃杯勾的很緊，“我有拐杖，晚上起來會方便很多。”

    冉顏的腳，上個星期剛剛去複診查過，恢複的良好，現在已經可以用拐杖支撐著走路，不用再坐輪椅。病情恢複的好，她自然開心，頭兩天，拿著新拐杖練習了一段時間，這拐杖，使用起來可比輪椅簡單多了，到現在，她已經可以很好的操作。

    “你難道就忘了，前幾天晚上，你的拐杖不翼而飛了嗎？”

    *

    顧墨白說著，邪魅的笑容掛在臉上，手指磨礪著自己的唇瓣，擦去剛剛吃過桔花糕的粉屑。

    冉顏臉色微變，臉上神色說不出的奇怪，難怪前幾天晚上她半夜起來找不到拐杖，自從她用了拐杖後，王嬸已經把輪椅撤下了，在既沒有輪椅，又沒有拐杖的情況下，她隻能無奈的搖醒了身旁的顧墨白。由他幫忙，抱著她去廁所。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這男人不知道是惡趣味還是怎樣，居然對她說，他每天晚上，犧牲睡眠半夜抱著她上廁所，得要補償。

    冉顏窘迫，他說的沒錯，但，就她現在這樣能夠給他什麽補償，更何況，最近一段時間，他哪次不是吃飽喝足，害的她的手酸軟一片，紅暈又在臉上染起了一大圈。

    夜半三更的，他應該不會又想再來吧，冉顏擔憂的想，顧墨白不會那麽沒有人性……

    她被他放在牀上，扯過被子，倒下就睡，床頭燈還沒有關，冉顏催眠著自己，快入睡，快入睡。

    暈黃色的光線懶懶的打著，她被猛地一翻，來不及睜眼，呼吸已被奪去，纏綿眷戀，光線打在臉上，他的皮膚，被踱上了一層亮麗的金光，冉顏呆愣著，被他引導著，直至呼吸急促，他又狠狠啃了好幾口，才鬆開嘴。

    “每晚的報酬，你花了幾分鍾，我就吻幾分鍾。”顧墨白離開沒多遠，呼吸打在她的嘴唇和鼻翼間。

    *

    原來，她每晚找不到拐杖，都是她搞的鬼，怪不得，冉顏憤恨的想著。

    這男人，真是無殲不商。

    “你要是沒把我的拐杖給藏起來，我也不至於每天晚上叫你，自己上廁所也不是大問題。”她將手裏的玻璃杯狠狠的塞進顧墨白的手裏。

    他不是不讓她自己放嗎？不讓她自食其力，想幫忙，行，她的杯子也讓他放。

    顧墨白笑，把玩著手裏的玻璃杯，因為剛才喝過花茶，杯子還留有著一定溫度，那溫度，好像通過手心，進入了他的身體。

    男人有了動作，一把將他腿上的小女人抱起，屁股離開沙發，隨手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腳步走動著。

    “你要幹什麽？”

    冉顏疑惑，現在的時間還早，沒到晚飯時間，他抱著她往門口走幹嘛，再是，即使是到了晚餐時間，冉顏也不願意就這樣被顧墨白抱著出去，客廳那麽多人，這麽多目光注視，若是這樣被他抱出去，她就沒臉見人了。

    “抱你去洗手間。”顧墨白淡淡的幾個字，將冉顏的疑惑解開。

    “我不想去洗手間。”

    她拒絕他，她現在還沒來感覺，非要上廁所不可。

    “你不是覺得我坑你嗎，現在這次，我免費為你服務，不收取任何報酬！”

    這男人會讀心術啊，她都沒把無殲不商說出口，他居然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知道你在想什麽？”顧墨白湊近冉顏。

    貝齒咬著唇瓣，她搖頭，不承認。

    “所以，你現在還想著上廁所嗎？”

    冉顏拒絕：“不想。”

    她又不是排導管，一輸進去，就能立馬排出來。

    男人低沉的嗓音魅惑四溢，“真可惜，你居然喪失了一次我免費的服務，看來，你也比較喜歡有償服務是嗎？”

    冉顏氣結，瞪著美眸，流光四轉，紅潤的唇瓣微微抿動，不說話。

    顧墨白的視線睨著她的小臉，如斯you惑，低下頭，猛的攝住她的唇珠。

    我後悔了，你不想接受我的免費服務，可我想。

    兩人的唇齒間，都帶著一縷淡淡的桔花香，很甜。

    *

    *

    十二月底，後麵幾天，天氣真的如王嬸說的一樣，飄起了小雪。

    晌午，冉顏用好餐，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一個玻璃杯，杯子裏照舊是花茶，隻不過，不是桔花茶，顏色也不似桔花茶那般淡淡的，有些濃鬱的紅，茶麵上飄著一些浮物。

    這是王嬸剛剛烹煮好的薑棗陳皮茶，再三囑咐讓她多喝點，這茶能驅寒。

    冉顏乖巧點頭，謝過王嬸的好意。

    她坐在沙發上，對麵是陽台。玻璃門關的很嚴實，透不進一絲冷風，窗簾沒有拉上，她的背後墊著一個厚厚的睡枕，腳下也有軟墊，還蓋著毛絨毯子，腿的保暖性做的很好。她靠著背，凝望著不遠處的景色，門外的雪花飄得不多，雪下的不大，已經整整一上午了，也沒見到有積雪。

    冉顏回憶著，她很喜歡下雪天，鵝毛般的大雪漱漱落下，地上積的厚厚的一層，那時，她總喜歡鞋踩進厚積雪時的感覺。可現在，天公不作美，這雪，下得沒有以往的大，她的腿也不允許自己做出那些表現，就如摸一摸雪，對於現在的她，也是難事。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冉顏聽見了聲音，可視線卻沒往那處轉。

    進這間房不敲門的，除了顧墨白，沒有其他人。她的目光一直看著陽台外。

    顧墨白走進，坐在她的一邊，小心的把冉顏的腿往上抬，放在自己的雙腿上，眼看她的視線一直注視著外麵。

    “看什麽呢？”顧墨白也和她一樣，視線往外看去。

    “雪。”

    冉顏淡淡的一個字，雪，看的著，摸不著的雪。

    “雪有什麽好看的？”顧墨白擰著眉頭，他剛從外麵回來，這幾天，他回老宅的時間越來越早，今天到老宅的時候，天都還沒黑。

    冉顏的視線終於有了轉動，收回在陽台的目光，轉向一旁。

    右腿由於換了個位置，微微有些鬆動，觸碰到的溫度，帶著些冰涼。

    她在顧墨白的身上尋視著，視線盯在他的肩上。

    他剛從外麵進來，肩上還帶著些小小白白的小雪籽。或許是不小心滴在他肩上的吧，冉顏想，像顧墨白這樣的人，雪哪怕是下的再小，他也會打傘。

    手慢慢向上曲，指尖摸上他肩上的雪粒子，室內溫度較高，雪粒子已經有些蒸發，經過她的手輕微的觸碰，立刻消失不見。

    顧墨白扭開頭，低下眸子，看著她的動作，眉心一動，已經著手解開西服扣子，這西裝什麽時候染上的雪粒子，他都不知道。

    “別脫！”

    他解著紐扣的手被一隻小手給握住。

    冉顏阻止道，“我想摸摸雪的感覺。”

    顧墨白一臉迷茫，停止手裏的動作，看著她，她果然如她說的那樣，小心翼翼的觸碰著西裝服上的雪粒子，很快的，雪粒子消失不見。

    不就是一點雪而已，她為何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

    男人啟唇，“等下讓傭人去外麵鏟點雪，給你玩。”

    他話語淡淡，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他是在和小孩子說話，可，顧墨白現在的說話對象卻是冉顏。

    冉顏收回手，他西裝服上的雪粒子已經因為她剛才一番的動作全部消失了。

    “不用了。”她淡淡的聲音拒絕。

    顧墨白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戲虐的說，“你不是很喜歡玩嗎？”說著還摸了摸她的頭頂，頭發柔順黑亮。

    冉顏撇過臉，自然是聽出了顧墨白語氣中的玩笑話。

    他覺得她在玩。

    她的嘴角彎起一抹小小的弧度，是玩嗎？

    她隻是想觸碰一下，看的到摸不著的雪而已。

    顧墨白看著她嘴角的弧度——她每次這樣笑，都會讓他感覺她心事重重。孤寂落寞。

    “出去吃飯吧。”顧墨白摸著她腿上的石膏，傷口已經快三個月了，情況良好，合適的話，在過年前就能卸下石膏。

    冉顏點點頭，柔和的熱風吹著，凝望了很久外麵的小雪，靜幽幽的坐在沙發上，竟讓她有些犯困。

    她不可抑製的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

    冉顏閉上嘴，咬著頭，她最近在顧墨白麵前是越來越沒有形象，也越發的自然了。

    她是有些困了，但是時間還早，實在不該這個時候犯困。聽到他說要吃飯了，現在睡覺更是不合適。

    顧墨白凝了她一會兒，把她腿上的毯子掀開，“那就出去吧。”

    *

    *

    兩人一起出現在餐廳的時候，才知道，今天是小年夜。

    冉顏有些懵，原來今天已經是小年夜了，她在房間了待了兩個月有餘，隻記得今天是星期幾，自己已經休養了多少個日夜。全然不知道，小年夜已經到來。

    顧墨白更加不知道，在國外待了那麽久，他從來不過這些節日，除了除夕，春節，他才會有些感染性的過一下，回國不久後，就和冉顏結了婚，兩人麵對麵吃飯都是沉默寡言的，一起過節，實屬惘然，對於小年夜一說，他更是不會在意。

    兩人到各自的位置落座。

    餐廳桌子上，食物擺滿了一桌，貌似比以往的豐富很多，隻是，為什麽這些個食物，都是一些半生半熟的食物。

    餐桌正中心，擺著一個火鍋，兩用式的，一半清湯，一半辣湯，冉顏坐在椅子上，視線原因，她是看不到火鍋裏放著哪些底料，隻聽見滾燙的水流聲，咕咚咕咚的響著。看著情況，火鍋應該早就上了，遲遲沒動，不會是在等他們吧。

    外麵的天，還沒暗，今天的晚飯，開的比往常早，她想，或許是小年夜的關係。

    她是吃不了太辣的，所以一直吃的是清湯裏的食物，羊肉放鍋裏唰個兩三秒，很快就能熟，麵前盤子裏有一小碗調好的醬汁，就著醬汁蘸著吃，味道還不錯。

    但她還是因為腿的原因，不怎麽好動作，吃火鍋總會時不時的站起身，涮一刷這個，燙一燙那個，吃起來才帶勁，就如她現在身邊的七七。

    冉顏默默的將碗裏的食物吃完，筷子所去的方向是不遠處的冷菜。

    “七七，替你嫂子夾一些，別隻顧著自己吃。”何心娟看著對麵吃的歡的小吃貨，告誡道。

    許柒吞咽著食物，“嫂子，我馬上替你夾，你要吃什麽？”

    “七七，不用了，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冉顏淡淡拒絕掉，看她吃的那麽開心，她實在不想多麻煩她，小年夜，本來就要過得熱鬧舒心。

    許柒將自己愛吃的通通夾了一點放進冉顏的瓷碗裏，對著冉顏笑笑，“嫂子，好了，你吃吧，吃完我再替你夾。”

    冉顏淺笑著點點頭，“謝謝。”

    瓷碗裏冒著熱煙塞了滿滿一碗，各式各樣的菜都有，冉顏看著那些菜，會心一笑，視線流轉在身邊那個，忙吃忙喝的女孩身上，別看七七平時大手大腳，不拘小節的樣子，其實心很細，她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發現她愛吃肉丸子的，因為她的瓷碗裏塞得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肉丸。還有一些蔬菜。這些都是她愛吃的。

    筷子夾住肉丸，小小的咬了一口，舌尖彌漫著辣味，冉顏咬了一小口，就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玻璃杯，咕咚咕咚的將那一杯水一飲而盡。

    她看的很清楚，七七是從清湯裏夾的肉丸放進她碗裏的，這辣味，應該是從她的蘸料上染上的。紅紅，油油的，看起來就很辣，嚐過味道，果然很辣。

    這些丸子，她怕是無福消受，又不忍拂了七七的好意。

    放下杯子，她輕聲詢問，“七七，能幫我倒些湯汁嗎？”

    許柒聞言，點點頭，大大的湯匙舀了一勺的清湯，準備放進冉顏的碗裏。

    “再去拿一隻碗來。”顧墨白對著身後的女傭低沉的開口。

    女傭點頭，很快的拿來一直瓷碗，遞到許柒麵前，緩緩將清湯倒上。

    肉丸一顆顆的重新移到清湯的碗裏，有了清湯的拌勻，已經不怎麽辣了。

    冉顏一連吃了好幾個，味道很好，肉有嚼勁，肉汁鮮美。看的出是現打現做的，並不是超級超市買來的冷凍肉丸。

    她也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吃肉丸，各式各樣的丸子，即使是菜丸子，冉顏也依舊很愛，記憶裏，小時候能夠吃到肉丸，除非是生日，或是重大的節日，雲思微會起一大早，去市場裏買點生肉，然後砰砰砰的在砧板上敲打。用手和勺子揉捏出一個個小小的丸子。

    她總是能夠喜歡一件東西，一喜歡就是好多年。

    後麵的時間，冉顏吃的默默無聞的，也沒有開口讓許柒再替她夾食物，倒是她自己，好像是有了感覺，時不時的看她一眼，見她碗裏的食物少了後，就會自動往上加一點。

    小年夜的飯，吃了整整三個小時。

    越到後麵氣憤渲染的越好，中央空調開著，嘴裏呼哧呼哧的吃著火鍋，大家吃到後麵都脫掉了外套。一桌子的菜，隻殘留了零星半點。

    *

    *

    一直到晚上十點，客廳才漸漸變得安靜，大家各自回了房。

    洗好澡，躺在牀上。

    冉顏平躺著，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若有所思。

    手被一雙大手溫暖的包裹著，情緒微微湧動，她將視線轉移到身邊的顧墨白身上。

    他的目光早就看著她，在她轉頭的瞬間，兩人頓時四目相對。

    冉顏澄澈的目光在水晶燈光的照耀下，流轉著，耀眼迷人，她的臉色因為剛才吃過火鍋，還餘有些紅暈。

    身體反應很誠實。

    顧墨白有些衝動，握著她的手揉捏著。

    冉顏的視線定在顧墨白的臉上，緩緩開口，“顧墨白，今天晚上停一下好嗎？”

    他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黑了黑，視線望進她的瞳孔。

    “你在想什麽？”

    能夠看出，她從他回來後，一直都不在狀態。情緒不是很高。

    他笑，他對她倒是越來越了解了。

    “顧墨白。”

    “嗯。”

    “你有多久沒去看過離梛了？”冉顏的聲音淡淡，似乎在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她明顯感覺的到身邊的男人神情變了，因為，那原本揉捏著她的手，力度重的，讓她覺得很疼。她的眉心越擰越緊。

    “你說這個幹什麽？”

    男人的聲線已經帶著些怒氣，很明顯，冉顏觸到了他的底線。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而已。”

    淡淡的聲音回答道，冉顏全然沒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有多麽的嚴重。

    這個話題，是他們兩個的禁忌，哪怕是提到，也不可能出自冉顏之口，那都是顧墨白用來刺激傷害她的，可今天，她卻在兩人該升溫的時候，提及了。

    顧墨白眸子漸漸冷卻，睨著她的視線也逐漸狠戾起來。

    就在他想要開口之際……

    冉顏紅潤的唇瓣又傳出話來，“你想離梛嗎？”

    ……

    “我想，我想我媽媽，很想很想。”冉顏的手摸著自己的受傷的腿，被顧墨白握緊的那隻手完全放鬆。痛疼，讓她沒力氣掙紮，而現在，她也並不想掙紮。

    今天是小年夜，她的晚餐吃的很熱鬧，可她每每吃一口肉丸，就會想到在南院的雲思微和冉煬，他們多麽孤獨，她在溫暖的空調，熱鬧的氣氛下慶祝著，而他們隻有孤零零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是，想媽媽了？”冉顏難得的脆弱展現出來，居然讓顧墨白下意識的想要去安慰。原先騰起的怒氣也漸漸消散。

    想想，自從她受傷後，她應該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看過她媽媽了，他不知道，那三年，冉顏多久去看一次媽媽，他從沒有在意過，若不是之前她媽媽發病，他恐怕都不知道她有這樣一個媽媽。

    “這麽想她，那就去看她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