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燈花扇

    雖然耍了點小聰明付出點小代價獲得了提前放暑假，但是藍染春之介小朋友的暑假並不輕鬆。

    再怎麽說他也有個身為一隊之長的父親，母親也曾經是瀞靈庭赫赫有名的少年天才，身上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家長的光環帶來的壓力。

    俗話說得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如果青無法勝於藍呢？這就很尷尬了啊。

    所以，不得不說，雖然春之介從小就表現得十分優秀，但是身上的擔子還是相當重的。

    於是，難得休息的暑假，春之介被自家老爸打發去十二番隊為他的四舅浮竹秋太搬磚去了，搬磚一周後到隔壁六番隊，接受他家五舅大夏的體術和劍道指導。

    哦，這話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然而本質大概還是身為小孩子的春之介單方麵被虐吧。

    大夏雖然寵妹妹，愛屋及烏對春之介這個外甥也十分疼愛，但是上了道場的大夏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並不會留情麵。

    然後，暑假生活如此“充實”的春之介小朋友，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爹帶著麻麻下凡，啊不，到現世休假觀光了。

    人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以至於春之介之後的歲月時常在大逆不道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不過機智的他是這麽清楚，如果這話說出來，他爸估計就要變著花樣修理他了，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嚴格來說春緒也的確是個心有夠大的娘，雖然春之介如今也這麽大了，做事也像個大人一樣，可是按照屍魂界的習俗，他卻還隻是個孩子，還是個年歲並不大的孩子。

    身為母親，把孩子丟給自家那幾個明顯沒有任何育兒經驗的哥哥去帶真的好麽，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

    反正她自己似乎就是這麽長大的，還在吃奶的年紀自家老邁的父母就相繼撒手人寰了，帶大了眾多弟妹的大哥十四郎身體不好不說，身為一隊之長也是個大忙人，而家裏唯一一個看著像閑人的小哥哥雪之其實也是完全新手上路的家長——畢竟春緒出生之前他才是最小的那個，並沒有照顧小孩子的什麽套路。

    而且按照這個說法，雪之的這種經驗其實也是打了折扣的，畢竟作為一個有著穿越芯子的人，小時候的春緒和真正的小孩子自然也是有差別的。

    不過大概是對於自家寶貝兒子有著充分的自信，於是這些細節就不必在意了（？），生了孩子之後已經幾十年沒有去過現世的她，對於這次突如其來的度假，還是有些期待的。

    在瀞靈庭，普通死神並不能夠隨意往來於屍魂界與現世之間，除非是是十三番隊的駐地死神或者身負任務，否則即使是隊長級，沒有允許也不能隨便打開穿界門來到現世。

    隻不過，這條規則對於貴族並沒有什麽作用，特別是大貴族。

    作為四大貴族之一天賜兵裝番四楓院家的臣屬，甚至掌管著四楓院家的寶庫，和別的下級貴族不同，浮竹家手中擁有能夠打開穿界門的鑰匙，這把鑰匙就在雪之手上，春緒也不是沒想過到現世轉轉，隻是作為一個妹控哥哥，雪之並不放心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妹妹獨自離開他的監護範圍到現世去，在他看來，現世從某種角度比屍魂界還要危險。

    其實吧，這個認知並沒有什麽錯誤，錯誤的認知是，他的小妹如今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早就脫離了他的監護範圍。

    不過雖然期待，但是對於這次的所謂度假，春緒還是有點困惑的。雖然不在番隊任職已久，但是她還是很清楚身為一隊之長的丈夫到底有多忙的，而且五番隊作為支援番隊，雖然這些年來雖然現世並不安穩，但是也隻是陷於戰爭泥潭的人類不安穩，不過是魂葬處理量加大了些，十三番隊還應付得來，大虛入侵之類對於屍魂界而言更為嚴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並沒有大規模調動五番隊往現世的命令出現過。

    不過這並不影響作為隊長的自家老公會接到一些需要到現世解決的任務，不過一般也都沒什麽麻煩，所需時長也很短。

    隻是沒想到他這次居然會休假而且決定帶自己到現世去玩。

    認識那麽久，結婚也這麽多年，連孩子都這麽大了，春緒雖然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看不懂丈夫，但是夫妻一場該有的了解絕對不會少。

    怎麽說呢，藍染惣右介是個溫和但並不能算是溫柔的人，情商高但是並不能算是浪漫的人，結婚這麽幾十年，他雖然一直很忙，自己也不是沒有怨言，可是真要說起來，對於這個家，他還是個盡職盡責的丈夫和父親。

    隻是今天送朵花明天送塊兒巧克力這樣的羅曼蒂克情懷，這人倒是真的沒多少。

    雖然忙但是也不是永動機，瀞靈庭的規章製度在那裏放著，好端端的死神也不會無止境地工作，該有的休息日還是有的。

    作為隊長的藍染惣右介休息日不算多，這時候他一般會回家宅著好好休息，有時候會跟春緒一起出門去逛書店，說起來不算那帶著些許狼狽與尷尬的初遇，書屋也算是他們結緣的地方，更何況廣泛涉獵讀書也是他們夫婦二人共同的愛好，連帶著兒子春之介也打小就培養出了讀書的興趣。

    全家一起郊遊則是一家之主休假時候的另一個常規項目，離開番隊和住宅區，帶著食物到郊外看看風景，一家三口圍在一起坐著聊聊天或者躺在草地抑或林蔭間發呆，也是個不錯的活動。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是，在今年春天春之介到真央入學之前，她家老公，春之介的爹接了份客座書法老師的頭銜，每周都要去真央進行授課，並非正職，雖然學校和番隊之間有協調，但是很多時候上課時間還是藍染隊長的休息日。

    事有反常即為妖，刑軍生涯帶給春緒的也有性格上不可磨滅的影響，就算是自己的牽手，忽然間放棄了常規活動而選擇去現世玩兩天，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春緒你這是不想去？”聽了妻子的困惑，沒穿死霸裝和隊長羽織的棕發男人推了推眼鏡，然後反問道。

    春緒沉默了一下：“自然不是，我當然想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帶歪了話題，挑挑眉，“不過這是兩碼事，我想不想去跟你怎麽忽然想起來要去並不是一個概念。”

    轉移話題失敗的男人再接再厲：“因為你想去，所以我想起來要去，就是這樣。”

    跪坐在榻榻米另一側，藍染家目前最沒人權的小孩春之介聽到自家父親這話，嘴角抽搐，他低下頭繼續擺弄著眼前的茶具，最終選擇保持沉默什麽也不說。

    這話槽點好多可是他竟然沒法接。

    兒子在場，就算是老夫老妻，春緒也忽然被這強行撩的言語搞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撩了撩眼前的碎發，白了眼前的丈夫一眼：“算了，懶得理你，你自己收拾行李去，我不管了。”

    知道他不願意說她就選擇不再多問，就當是心血來潮也好——雖然這個人大概並不會心血來潮，不管也無所謂了，正如他所說，自己也想去嘛。

    做人啊，不想那麽多就不用糾結，很多事情不知道原因其實也無所謂。

    無非是老頭兒或者是更上層給出來的任務，不能說就不說吧，她是過來人都理解。

    雖然滿打滿算隻是去三天兩夜，但是臨行前忽然間良心發現兒子還是個寶寶的春緒還是忍不住對自家小寶貝兒千叮萬囑，簡直一百萬個不放心。

    而藍染春之介小朋友跪坐在那裏乖巧地看著燭光中仿佛自帶聖光的自家媽媽，不住地點頭，沒有一句反對的話——對於麻麻的關懷他還是很受用的，不過這些話到底要聽進去多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推門而入想說些什麽的高大男人看到了眼前母慈子孝的場麵，也是有些無語，兒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有自己一半血脈，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性很顯然也是更像自己而不是像他媽媽，心裏那點小九九他怎麽能看不出來？

    “時間不早了，春之介，你該睡了，”出言打斷了第一百零一次母子會談，他看向有些不滿看著他的妻子，“春緒，春之介也不算是小孩子了，更何況雪之先生他們都在，瀞靈庭也很安全，沒問題的。是吧，春之介？”

    忽然被父親點名，春之介忽然坐直了身子，然後迅速而響亮地答道：“是！”然後又擺出一副笑臉，偎向自家麻麻，“爸爸說得對，媽媽你就別擔心了，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大概是性格上有不少相似之處，春之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眼並不少，而且大概是同類的原因，即使父子天性，尚不成熟老練的春之介對於父親惣右介也是敬畏有加。

    這大概也是他特別親自家麻麻的原因——從春之介記事以來，他從未見過自家麻麻慫過自家老爹。

    真是老厲害了我的麻麻喲。

    一切安排妥當然後一人拎著一個小行李箱站在穿界門前，春緒眼中多了份懷念——和發展日新月異的現世並不相同，屍魂界的節奏仿佛是停滯不前的，上千年的建築多如牛毛，百年如一日東西更是數不勝數。

    眼前的穿界門雖然這些年來曆經技術開發局的改造和加固，可是看起來還是那個樣子，和百多年前她還是個死神的時候一個樣。

    踏進穿界門的時候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伸手拽了拽身邊男人和服的袖子，看到他轉頭看向自己，春緒問道：“咱們住在哪裏？”

    其實屍魂界和現世的聯係從來就沒有斷過，這並不是說現世長期有死神駐紮這件事，即使是能在現世活動，死神也是有正常的吃喝拉撒睡的，僅憑瀞靈庭的供應是遠遠不夠的，現世有些人類，就是專門供應死神，和屍魂界打交道做生意的。

    所以相信自家老公肯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春緒倒是直接把目的地這種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東京，空座町。”

    “空座町……”

    “怎麽了？”沒錯過妻子語氣中的遲疑，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狀似不經意問道。

    想了想並沒有想起什麽，春緒搖搖頭：“好像有點印象，不過也想不起來。好了，走吧，先把行李放下，時間足夠的話我想今天就去銀座逛逛，還想給姐姐買件洋裝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