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擇親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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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所說果真沒錯,你真當是取代紫薇帝星的天煞白虎。”千代衷離聽聞衛龍麟的一番政治藍圖,不由苦笑。他的徒兒想要稱帝,難道後宮主位的身份還不能滿足她那貪婪的野心嗎?
衛龍麟斜睨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吃盤裏的糕點。星象?切,她從不信這玩意,不過看在她師父的師父,那個天機老頭子挺會說話,那個星象對她而言又是個祥兆,不然,她才不會理呢。
“你說,你隻需要一個文臣,一個武將,一個皇親和一個國師,就可以執掌整個楚國?這點我也相信你,隻是不知道你又該如何尋到這一個個左膀右臂呢?”千代衷離疑惑,轉過身,發現衛龍麟滿臉的漫不經心還有嘴角的白色糕點屑,這個女人,總不讓他安心。
伸手拈去她嘴角的糕點碎屑,她望著他,魅惑天成的雙眼裏帶著別樣的情懷。他平靜如水,細心擦拭著,看不出神情。
“師父,你這麽深情,我會情不自禁的愛上你的。”衛龍麟突然抓住千代衷離準備抽回的手,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種叫做認真的神色。
······
“你的師父。千代衷離,複姓千代,初衷的衷···”
“梨花的梨嗎?”衛龍麟笑眯眯的舉起小爪子,想要他抱。
“離別的離。”
當那個小家夥學會支支吾吾的說話,向他討教名字時,他冷冰冰的做著我介紹。他正欲伸手將她抱起,沒想到小家夥聽了他的話,收回收,學著天機老人捋胡子的模樣,摸著光潔圓潤的小下巴,嘟囔:
“梨花的梨不是離別的離嗎?”
那個時候她還兩歲不到,天真無邪,古靈精怪。腦子裏自有一套理論,天機府裏,論起涎臉賴皮,沒人是她的對手。
“麟兒,起身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拍醒床上睡眼惺忪的小懶貓,好不容易坐起身子。不等少年轉頭,又無力的倒下去。“師父~”軟綿綿的嗓音傳來,“徒兒被床魔怔了。”
“麟兒,專心用膳”少年佯裝生氣,把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又搶去了她心愛的桃木劍,放在夠高的位置,用自以為嚴厲的眼神瞪著她。女孩大叫一聲,反抗不成,氣鼓鼓的跑出去。沒過多久,牽來了一胡子花白的古稀老頭。“好師爺,就是他欺負我。”
“麟兒,聽話,再不要去跟府外守衛的禁軍比鬥了。”少年對女孩諄諄教誨,女孩乖巧懂事的‘哦’了一聲,乘著無人注意,樂顛顛的又拿著桃木劍出了府。少年眼睜睜看著女孩的作為,歎息,本來一個小女娃和一群大老爺們打鬥也沒事,可自從麟兒拿著桃木劍刷刷亂刺,差點就讓別人斷子絕孫這就不一樣了。
“麟兒,別以為找師爺過來就可以免了這頓打,手伸出來!”
“麟兒,晚上吃糖第二天早上會變成小豬玀的。”
“麟兒···麟兒···”
仿佛怎麽叫喚也叫不夠,他叨念著動聽的字眼,眼前浮現的是哪個粉雕玉琢的女娃。
當他幫他的麟兒洗臉,幫他的麟兒習字學弈,幫他的麟兒拈去嘴角的米粒···
“師父,你真好,麟兒愛上你了怎麽辦,長大可以嫁給你嗎?”
——
“師父,你這麽深情,我會情不自禁的愛上你的。”
會嗎?會愛上我嗎?衛龍麟,龍麟,麟兒···可為什麽,入宮三年,你就性情大變,變得不再是我的麟兒,而成了萬分殊榮的公主衛固倫!
然後,你我的隔閡,就從那時開始,隻是誰都沒有明說。
······
夕陽欲頹,盛大的晚宴即將開場,後宮六院頓時忙碌起來,司膳房裏更是亂成了一鍋粥。禦花園內,玩鬧的詩會結束,各位小姐公子們思緒滿滿,為自己的終生大事做足了心思,隻等著擇親晚宴上的一道旨意。
漪瀾殿裏,衛龍麟趕走了魂不守舍的千代衷離,招來唯慎唯謹給自己梳妝。今日這個晚宴,是她的第一步棋,她可要盛裝出席,以視對她計劃的珍重。
夕陽隕落在西山頂峰,隻留了一抹瑰麗的雲霞。最後越來越淡,與天空的深藍色融合成一體。
“啾——啪”一道禮炮在天幕中盛開,示意著晚宴的開始入場,一群人又一次湧入重華宮,不同的是,這場宴會更熱鬧繁重。
為了顯示重華宮的莊重華貴,宮人特意的將重華宮掛上了彩綢裝飾,還煞有其事的撤了中午還在的不起眼的地毯子。人群驚歎的走過,個個都放輕了步子,生怕將地板踩髒踩爛了一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踏上去隻覺溫潤宜人,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緩緩走過,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更有一位平素節儉常年在外的老將軍,躡著步子,睜著銅鈴還大的眼珠,哈喇子都快垂下來了。
不過,宴會上,依舊是往常那般,熱鬧而庸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之影交錯席間。言語歡暢,其樂融融,添杯勸酒,酣暢淋漓。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人人都無聊得緊,人人都是臉擠著笑,彼此之間不過寒暄敷衍,他們都等著進入正題呢。
作為這場宴會的主角,衛龍麟可是再不能缺席了。隻聽守門的太監們用尖細的嗓子叫道:
“固倫公主駕到!”
隻這一聲,會場頃刻安靜。人群自動在中間讓出一條道。
八羽鳳冠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口涎珠串的鳳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飛。垂下的碎金玉鏈伴隨著她不急不緩的腳步搖曳生姿,叮鈴奏樂。一身火紅的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外罩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禮服,鳳鸞呈祥的圖案用金絲刻畫,精妙絕倫。豔麗緋紅的色彩是用花汁侵染,隱嗅芬芳。拖曳的裙擺在她走過的地麵上怒放成一朵絢爛的紅牡丹。
她神色不改。青眉如黛,雙眸似水,瓊鼻若膽,朱唇同畫。
都說固倫公主是神仙麵孔,妖魔心腸。可世人隻傳頌她在後宮中如何囂張跋扈,為非作歹。卻沒有人大肆讚揚她的外貌。就如齊國有個漂泊四海的醬油詩人曾做《南歌子·無題》,道:
北楚有帝姬,名喚衛固倫。幼時得寵恩典盛,恃寵益驕敗風俗,目無人。
紫恒白虎亂,浮光血案在。空得皮囊與位尊,作歹為非壞綱倫,數不甚。
衛龍麟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高台,今日唯慎給她畫了精致的彩妝,她那一雙本是輕浮迷離,媚態百生的桃花眼也顯出了莊重之感。額上一點朱砂花鈿勾勒的水仙額間妝,映襯著其下的烈焰紅唇。三分魅惑,三分莊重,剩下的幾分全在她淡漠的眸子裏,化成了令人不敢褻瀆,自行殘穢的玉潔冰清。
如此矛盾,又如此美麗,可謂精妙絕倫。
“切,不過是個包裝出來的庸脂俗粉而以,真不知道有什麽看頭,還不如蕭大小姐素麵朝天來的美。”遠遠地,耳朵尖的衛龍麟就聽見了這麽幾句話。其實,也不是衛龍麟耳朵尖,而是太過安靜,那人自以為小聲嘀咕別人聽不到呢。
尾隨的唯慎柳眉倒豎:“何人在此喧嘩,速速站出來。”留你一個全屍。
衛龍麟淺淺一笑,果然有一個聰明的侍女就是好,自己都省得說話了。
大殿內安靜異常,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透露著各種信息。終於,人群中顫顫巍巍的滾出一個人,細細一看,居然是一個年有四十的中年男子。奇怪,先前說話之人分明是個語調清麗的年輕男聲,怎麽出來一個老男人。
“本王未曾管教好小兒,還望固倫公主贖罪。”自稱本王的男子卑躬屈膝的跪下地麵,語調發抖。
衛龍麟示意唯慎一眼,唯慎走上前,附在她耳邊的,道出此人的身份。
“原來是瑞皇叔,固倫見禮。”衛龍麟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的看著匍匐在地的男人,嘴上說著見禮,卻是連膝蓋也不曾曲一下。原本她這唯一嫡親的嫡親公主就是與親王平起平坐的位分,更何況隻是個郡王。不過是看在人家那麽大年紀連滾帶爬的跪在她腳邊,想為自己掙點人心,雖然好像並沒有什麽用。
“瑞郡王,既然是世子犯錯,為何就單單你跳出來,瑞王府的世子殿下呢?”人群裏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眾人也紛紛應和點頭。
衛龍麟掃視了人群一眼,帶著一抹莫名的笑,走上了高台的主位。裹著金箔著冷鑽的鳳羽寶座,衛龍麟俯視著台下眾人,一雙眼眸是滿滿的犀利嚴肅。
“把瑞郡王府的世子帶上來,本公主親自給他教教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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