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心的千百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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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匯”會所,葉溪上晚班,負責的廳堂裏幾個年輕人在打牌,熱火朝天,其中一人運勢很好,葉溪過去給他們添茶水時,聽到那人哈哈大笑:“平時總輸給你們,今天總算走運了!”

    葉溪添茶之後退到門邊,經理小心翼翼地進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出來。

    “莊總來了,後邊客房,你去招呼一下。”經理說,“這邊我另外叫人。”

    “為什麽要我去?”

    “他問起你。”

    葉溪神經一痛。

    煮好咖啡,出現在客房時,葉溪臉上依舊帶著甜美笑容:“莊先生,您的咖啡。”

    她謹慎地把咖啡放在他的手邊,莊晉辰禮貌道:“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葉溪聲音輕柔,“莊先生,還有什麽需要?”

    “幫我找兩本雜誌。”

    “什麽樣的?”

    “時尚類的吧,就你們女人喜歡看的那種。”

    葉溪出門給他找雜誌,在走廊上遇上小禾,兩人都是去服務總台,小禾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葉溪,明天你請客哦。”

    “我為什麽請客?”

    “拿了那麽多小費,你還不請客?”

    葉溪一臉莫名:“今天哪有?”

    “福興廳的王少,不是給了你們每個人五萬塊的小費嗎?”小禾一臉羨慕,“天價啊!都打破‘長安匯’的小費記錄了。”

    “五萬?”葉溪驚訝,繼而跺腳:“我就知道他今晚肯定大方。”

    哪種顧客給小費最慷慨?打牌贏了的人。

    贏得開心,花得也暢快。

    福興廳就是剛才葉溪服務的那個廳堂,葉溪剛走,牌局就散了,王少贏得滿麵紅光,揮了揮手對屋裏的侍應生道:“今天太開心了,來,給你們的小費。”

    桌上一堆錢全是贏來的,王少一次就抓幾遝,兩名侍應生,每個人拿了五萬。

    葉溪捶胸頓足:“我怎麽就沒有這種好命呢?”

    小禾聽說她臨時被調走,替她惋惜:“你也真夠戲劇性的,白白便宜了姚佳怡,進去沒呆幾分鍾就拿小費。”

    都怪那個莊晉辰,幹嗎非要把她叫走?

    但小費這種事不可強求,無論怎樣,都得做好本職工作,葉溪找來兩本時尚雜誌,送進莊晉辰的房間:“這個可以嗎?”

    莊晉辰看都沒看:“你喜歡就行。”

    葉溪茫然。

    莊晉辰指了指沙發:“你坐那兒看吧。”

    葉溪更不懂了:“為什麽?”

    “我怕你無聊。”

    莊晉辰希望葉溪暫時留在他的視線內,她可以坐在沙發上看看雜誌。“長安匯”作為高級私人會所,以滿足客人的一切合理要求為宗旨。

    葉溪沒看雜誌,也沒坐在沙發上,她往後退了一步,站在牆根處:“我就在這裏,莊總有需要請叫我。”

    莊晉辰的事情忙完了,關了電腦,把助理打發走。他拿過那杯咖啡,攪動咖啡時他時不時瞄一眼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葉溪,葉溪還在想小費的事,五萬啊,幾個月薪資,她怎麽就正好錯過呢?

    “在想什麽?”

    “在想小費。”葉溪條件反射地答了出來,話一出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葉溪趕緊改口,找了個接近的名字:“小……小飛機。”

    這借口真是太拙劣了,葉溪吐了吐舌頭,自己先忍不住笑。

    莊晉辰偏著頭看她,目光有些癡迷,他真喜歡她這個表情,有點頑皮,有點可愛,像極了當年的……孜文。

    想到那個名字,心上仿佛被揪了一下,隱隱生疼。

    他站起身,朝她走過去,仔細端詳。

    葉溪被他看得發毛。

    他不開口,隻是沉默地端詳,那目光很特別,深遠幽暗,就像透過她的臉看向更遙遠的地方。

    “莊先生……”葉溪弱弱開口,“有事嗎?”

    莊晉辰字字清晰:“我想包養你。”

    葉溪恍遭雷擊。

    他果然對她有意思!但葉溪根本不想要這種意思!

    對麵的莊晉辰眸色清純,他怎麽可以把這件事說得如此容易?

    大概這種事之於他,就跟吃頓飯一樣簡單。

    如果那杯咖啡在手邊,葉溪就想拿起來潑他一臉。幸好不在,葉溪勉力維持自己的禮貌:“很抱歉,我對此沒有興趣。”

    “沒關係,我尊重你的決定。”莊晉辰並不介意,“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掏出一張名片,放進了葉溪的口袋。

    如果不麻煩,莊晉辰真不介意幫她。

    是內疚吧!總想找個辦法去彌補。

    哪怕她隻是長得像孜文。

    孜文……

    他們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十七歲,最美好的時光。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五月,初夏時節,他從樓下走過,忽然覺得一痛,有東西砸在額頭,繼而砰地一聲,掉在地上。

    是一隻瓷杯,從樓上掉下來。

    莊晉辰抬頭。

    “對不起……”三哥在陽台上探出腦袋,“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砸偏吧!說不定想殺了他呢?同父異母的兄弟,彼此憎惡,卻不止憎惡這麽簡單,年齡越大,懂的事情越多,連母親都說,你少一個兄弟,就少一個人跟你爭財產。莊晉辰無所謂地聳肩:“沒關係。”

    “你受傷了嗎?”三哥虛情假意。

    額頭上起了個大包,但他仍說:“我很好。”

    他進了屋,傭人們退到旁邊,他們在這宅子裏如同隱形人,工作永遠兢兢業業,但沒人會問一句:“少爺,你要不要緊?”穿過大廳時遇到父親,擁著個年齡比莊晉辰大不了多少的女子,父親目光掃過來,明明看到他額上腫了起來,什麽都沒說,摟著女人上樓。

    母親幾年前如願以償地住進莊家大宅,卻不是父親的妻,見他受傷立即叫了起來:“你怎麽搞的?傷哪兒也不能傷臉啊!本來就沒什麽出眾之處,把臉弄壞了,以後找不到有地位的女人,看你拿什麽跟你兄弟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莊晉辰心頭愈發氣悶,轉身就走。

    母親喊:“你幹嘛去?”

    “去學校看書。”

    隨手抓起書包出門。

    上了車,司機說:“今天星期六。”

    大概連母親也忘了今天學校不開課,他隻好改口:“去圖書館。”

    哪有看書的心情?到了圖書館,瞎晃悠一圈,隔壁是體育館,不知是否有活動,喧鬧聲陣陣。他走了進去,漫無目的地閑逛。

    忽然,一個白色物體朝他飛來。

    額上再次一痛,隨即看到地上一隻羽毛球在滾動。

    一個拿著羽毛球拍的女孩子慌張跑過來:“對不起,你有沒有有事?”她看起來年紀與他相仿,穿了白色短袖,一頭清新的日式短發,抬頭看莊晉辰,臉上立即出現闖了大禍的表情,幾乎快哭了:“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莊晉辰不冷不熱地扔出兩個字,從她身邊走過。

    她追過來:“要去醫院看看,放心,我會負責的。”

    原來她以為他額上的包是羽毛球砸的,但莊晉辰懶得解釋,又扔出兩個字:“不用。”他淡漠地繼續往前走,加快了步伐。

    以為沒人再打擾他。

    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耳邊又傳來聲音:“走吧,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原來,那個女孩子又追了過來,背後多了個背包,手上的羽毛球拍不見了,該是給了她的朋友。

    莊晉辰不理她,她和他並肩走,喋喋不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生氣了。”

    “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

    驀然,手臂上一熱,她抓住了他的手。

    莊晉辰怔了一下,隨即道:“你幹什麽?”

    她指了指旁邊,是一家診所。

    “我跟你說實話,這頭上的包不是羽毛球砸的,”他指了指額上另一處,“你的球砸在這裏,而這個包,是之前被別人砸的,跟你沒關係。你可以回去了。”

    不知她聽懂了沒有,抓著莊晉辰的手沒放。

    非常執拗,非常賴皮。

    “你覺得羽毛球能砸出這麽大的包?”

    她想了想,認真地點頭。

    傻的!莊晉辰想。

    她搖了搖他的手,口氣軟軟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小臂被她握住的地方變得滾燙。路邊人來人往,有人說:“現在的學生,這麽早就談戀愛了啊!”連臉都變得燙起來,服了她了,看醫生就看醫生吧,他不耐煩道:“進去吧。”

    她一下子笑起來,眉眼彎彎,像夜空中的月牙,明亮,純淨。

    額上的傷不要緊,醫生給了瓶藥水,說回家後可以拿冰塊冷敷。明後天再熱敷。她卻是極緊張的樣子,離開診所,搶過他的書包拎著。以為他是重病患者嗎?莊晉辰把包一奪,爭搶之下,搭扣被扯開,裏麵拉鏈沒拉,書本嘩啦啦掉地上。

    她趕緊替他撿起:“你也是金川中學的?”

    她手上拿著的是金川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中學的內部輔導資料,莊晉辰點了點頭,她興奮起來,眉眼飛揚:“我也是誒。”她的目光落在封麵上:“你叫莊晉辰?高二?”

    那上麵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高二(三)班,莊晉辰。

    她擰著眉頭:“可,可是不對啊,我才是高二(三)班的,你什麽時候來我班上了?”

    她一臉錯愕,努力想到底是哪裏錯了。

    那表情很好笑。莊晉辰道:“我也沒見過你,也許……”

    “我們不是一個校區。”

    “我們不是一個校區。”

    兩個人異口同聲。

    說完,不禁同時笑出了聲。

    她把書本遞給他,說:“你的字很漂亮。”

    有嗎?莊晉辰不覺得。她倒是加了一句:“都說字如其人,果然像你人一樣帥氣。”

    離開診所,不知是不是額上不那麽疼了,連心情都變得好起來。她還在道歉,赧然地聳肩:“今天真的對不起。”

    懶得解釋頭上那個包的事,他說:“沒關係。”

    “不如,我請你吃東西。”她立即翻出錢包,眉開眼笑,“幸好今天出門時,我媽給了我不少錢。”

    “不用了。”

    她偏著頭問:“你是不打算原諒了我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們去吃東西吧。”她利落地打斷他。

    在肯德基買了一份雙人餐,她喜歡漢堡,吃的時候眉眼微眯,一副享受的樣子,因為她吃得那麽認真而愜意,他也覺得味道不錯。

    晚上回到家,父親心血來潮在客廳開餐。他又坐上了桌,就算所有人坐在一起,也沒什麽交流,連母親都不曾詢問“你為什麽今晚吃這麽少?”,她不會問的,因為,她根本沒注意到他吃得不多。

    心裏忽然又窒悶起來。

    屋子裏很安靜,隻有餐具觸碰時發出極細的聲響,就像毒蛇冷氣噝噝地吐著信子,他惶然不安,連握著叉子的手都在顫抖。

    散了席,幾乎是逃似的回房。躺在被窩裏,看天花板上花紋煩亂,手機響起,是她打來的:“你還沒睡吧?”

    “沒有。”

    “那你記得睡前要擦藥哦。”

    她的聲音帶著笑,隔著電波,仿佛能看到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就像四月的陽光落在嫩草尖上,滿眼的明媚,滿眼的希望。

    再見到她是在學校,溽熱的六月,高考剛結束,高三的學生走了,他們是下一批即將進入戰場的人,北大的教授來學校傳道解惑,所有高二學生都前去聽講,包括老校區的。莊晉辰渾渾噩噩地走進大禮堂時,忽然有人喊他:“莊晉辰——”

    聲音嬌俏,飽含笑意與活力。莊晉辰抬眼,就看見了她,她的眼裏有星光閃耀:“來之前我就想會不會看見你,原來真的可以……”

    她興奮得大笑,仿佛莊晉辰給了她極大的驚喜。

    其實,是她給了他驚喜。

    在十七年的晦暗人生裏,忽覺人生愜意。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開始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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