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一晚，看看時間已晚，蘇小睿就讓楊沫她們先回去了，胡小玫後悔不已，連連回頭……蘇小睿還向她比了個手勢，讓她放心。

    她陪著周大芬慢慢走回宿舍，幫她倒水，又推著她到浴室，簡單洗一下；等到周大芬出來，蘇小睿又找來一個吹風機，幫她吹幹頭發，催著她睡了。

    要是平時，周大芬肯定要驚惶不安、連連推辭，不過，她這次哭得有些脫力，神情也有些呆滯，便任由蘇小睿做著做那……

    次日，周大芬的眼睛紅腫了，卻還是按時起床，仍舊是宿舍裏最早的一個。感覺到下鋪有動靜，蘇小睿也不賴床了，連忙跟著起了床，陪她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有時候，無聲的陪伴就是最大的支持。

    清晨的陽光正好，空氣也很清新。食堂剛開了門，阿姨們在緊張做著早飯，買飯的窗口還關閉著。蘇小睿跟周大芬找了個位子坐下，周遭的同學寥寥無幾。

    周大芬不開口，蘇小睿也沒說話，她翻翻書包，找出兩本英語書，遞了一本給周大芬。

    周大芬伸手接了，表情卻很尷尬，她艱難地咽了口水，說：“昨晚……我出醜了。其實，不是為了夏安，我就是為自己感到難過……”

    蘇小睿點點頭：“我懂的。”

    周大芬一下放鬆不少，表情仍有些頹廢：“還有，謝謝你們。”

    蘇小睿笑了，她想了想，又說：“大芬，慢慢來吧。我們才高一呢，別的沒有，時間還是有很多……什麽事情都能過去，一切也都來得及。”

    周大芬愣愣聽著，點了點頭。

    事實上，最初幾天，在教室裏，看到夏安，周大芬的表情還是很僵硬的。

    可是，慢慢的，居然也改善不少！前座的女生，偶爾轉過頭講幾句話，請教一道題目，周大芬也能禮貌回應。

    她並沒有傷春悲秋，也沒有任何矯情……

    也許她的內心遠沒有平複……然而，她努力聽講，認真做著作業，踏踏本份地度過每一天。

    蘇小睿甚至覺得，之前有些小看了周大芬：她其實像野草一般，也許開不出來美麗的花，但是，擁有最頑強的生命力，不管什麽樣的處境，她都可以接受，並生存下去。

    不過，誰也不知道，對於夏安，周大芬到底放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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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待楊沫布置的任務，梁冰冰絕對放在心上。然而，借她堂哥筆記這事，她實在是搞不定啊……於是，她跑來哭訴抱怨！

    原因竟是她堂哥有潔癖，自己的東西不願意別人碰，不小心被碰過了，就不太想要了……

    梁玨的原話是：“我的筆記原本就不多……都要拿去櫥窗展覽了……拿回來我怎麽看呀，好歹沒半年就高考了，不能指望我再全部自學一遍整理筆記吧？”

    梁玨又說：他的筆記、作業，並不是適合全體學生，隻適合少部分有自學能力的學生，還得跟得上他的邏輯……不信，等到他高考結束，全送梁冰冰了，到時她就知道了，她肯定完全用不上……

    梁冰冰：“……”不嘲笑我的智商，你會死嗎？！

    聽到大神的這個怪癖，楊沫她們馬上轉移重點，挺感興趣的：為什麽啊？

    梁冰冰解釋說：“你們不知道，我們家，都是一幫奇葩怪人……除了我自己以外，唉，我也不容易……”

    大家：“……”

    而梁玨的媽媽是個醫生，大概顯微鏡下看多了細菌，奇葩之處在於超級潔癖，他們家陽台上有一個架子，掛著十幾塊不同顏色、質地的抹布，用來擦拭家裏不同的地方，絕對、絕對不能混用和用錯……

    據說，梁玨已經比她好多了，唯有一條神聖不可侵犯，就是：自己的東西不允許被別人亂摸、亂翻，所以，他的房間，事無巨細，書本、衣物什麽的，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當年，梁冰冰還小，有一次她親媽有事，把她放在梁玨家裏住兩天。正好梁玨不在，她鬥膽跑到梁玨房間撒野，把書櫥、衣櫥、抽屜什麽的都翻了個底朝天，各色物品攤了一地……

    等到梁玨回來，臉色大變，直接把梁冰冰從房間裏拎了出來！真的是腳不著地的拎在手中，像扔垃圾一樣的扔在了客廳裏……然後，回房間整理了起來。

    梁冰冰嚎啕大哭，梁玨根本不理睬她，之後的一個月，都不理睬她……梁冰冰無聊死了！這真是莫大的折磨啊……

    那時，梁玨也就上小學二年級吧。

    慘痛的經驗，讓梁冰冰樹立了一個意識：堂哥，偶爾還是可以欺負的，堂哥的東西，那就算了吧……

    是故，她一般都是狐假虎威、軟磨硬泡地向梁玨討東西，卻萬萬不敢自作主張去翻……她已經這麽高了，如若再被拎起來扔掉，畫麵實在太……

    搞不好，奶奶還會在一邊歡呼……她真是想也不敢想！

    楊沫這才明白：怪不得當年，梁玨把那本地理筆記送她了，她還以為大神有愛心呢！原來是，地理筆記被她翻過了，大神已經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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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第五周，競賽輔導也正式開始了，時間放在周六下午，連上三節課。

    楊沫態度非常端正，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機房，不過，她刻意低調，還是找了個靠後的座位坐下，翻翻已經看了無數遍的資料，打開計算機進行編程練習。

    差不多同學們都到齊了，卓老師才神色匆匆地趕到機房。他剛放下手裏的資料，一眼就瞥見了楊沫，直接招呼她說：“楊沫，怎麽坐的這麽後麵啊，來來來，坐到前邊這個位子上！”

    一下子，楊沫又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了。

    她心中鬱卒……表麵上還要笑得燦爛，趕緊挪了過去，不能耽誤同學們的上課時間啊……

    坐下一看，旁邊竟然坐著梁玨！

    她掩飾不住的驚奇，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麽還來上競賽課啊？”

    梁玨沒什麽好氣：“卓老師讓我來的，他說需要個助教……萬一他有事，我還知道進度，直接能幫他代課……”

    楊沫“哦”了一聲。

    不得不說，自從她在梁玨麵前哭過、質問過，反正最壞的一麵都暴露了，感覺兩人的心理距離近了不少。於是，如今，哪怕坐得這麽近，楊沫還是放鬆的，說話很自如。

    於是，她到底沒忍住，評論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聽老師話的……”

    梁玨：“……不聽話，他能讓我每時每刻都機房打遊戲嗎！”

    接下來的時間，楊沫就專心聽講了，梁玨那邊，也堆著不少競賽資料，不過，他翻來覆去隻看一本複印資料。

    課間休息時，楊沫難免好奇瞥上兩眼，封麵上寫著：星際爭霸自由巔峰戰場強化戰術實用攻略……

    “誰起的名啊？這太自戀了吧……”她這麽想著，就脫口而出了！

    梁玨：“……我起的。”不僅是我起的，還是我寫的呢，沒看到正在校對嘛……

    楊沫：“……”怪不得看得這麽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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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下午，梁玨的自戀之旅，經常被打斷。卓老師顯然沒準備讓他來閑著，屢屢喊梁玨起來，講幾個知識點，再示範兩道編程題……

    相比梁玨的水平，這幫子高二學生基本是菜鳥水平，自然又獲得全場掌聲……不過，梁玨全然不在乎這個，下了講台就繼續專心星際……顯然，他的自戀是分領域的……

    卓老師也沒讓楊沫閑著，提問了她三次，幸好，楊沫之前下了苦工，輔導資料看了無數遍，都回答出來了，沒丟臉！

    卓老師又不遺餘力地誇了她幾句……付出得到了回報，楊沫心中美美噠！

    這麽一下午，競賽課上的很順利，又跟梁大神是同桌，楊沫不由得回想起當初考試時，覺得還挺有趣！

    不過，她老是感覺卓老師有點熱情過度，眼光還有意無意地掃過梁玨和自己……嘴角噙著一絲八卦的笑意！

    楊沫不禁心裏抖了抖：不會吧？這都能誤解！

    您好歹是個教競賽的老師，智商應該不低吧……怎麽能跟梁冰冰一樣捏！

    她不禁瞥了梁玨一眼，好在對方研究星際十分專注，似乎並沒有察覺異樣。

    終於下課了，出了機房，梁玨突然轉頭來了一句，“如今，在卓老師眼裏，我們也算綁在一塊了……在我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之前，以他的智商，估計是想不開了……你還是要在競賽上努力一些，別丟我的臉……”

    楊沫差點跌倒……

    梁玨無語地望著她，停頓了兩秒，解釋說：“卓老師是直男中的直男，我推薦你參加競賽，你又是女的，他立刻就興奮地答應了，顯然隻有一種理解方式……所以，我犧牲很大！你還是努力吧……”

    楊沫：“……”

    她內心充滿了吐槽……直到感覺梁玨像看傻瓜似的看了她一會了……這才打了激靈，反應過來，趕緊做出承諾：“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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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光發誓承諾沒用啊！借著這個契機，楊沫趕緊抓住梁玨請教競賽方法什麽的。

    梁玨說：“四個字，勤學苦練！”

    楊沫：“什麽意思？詳細點！”

    “多做題，把所得的題庫都做一遍，按類寫題解，這是苦練。”

    “多看書，有針對的去學習相關算法及數學知識，這是勤學。”

    楊沫趕緊“哦”了一聲，這回聽懂了！

    梁玨又問：“對了，你高二、高三的數學知識自學完了嗎？”

    楊沫：“啊？”

    梁玨又無語了，既然都開始傳授了，索性徹底一點吧：“你畢竟剛升入高二，數學知識不夠全麵，這樣極大的限製了算法能力，所以，先把高中三年的數學自學完吧，最好再自學一點大學的線性代數什麽的。”

    楊沫：“……”你說得也太輕鬆了吧……

    “還有，邏輯要好，要看一些邏輯的書，鍛煉思維。我再高度提煉一下：說白了，信息學競賽解決的是封閉領域，也就是人為設計的情況下的算法複雜性，追求在一個或者多個維度上的最優解，四個關鍵字：思路、邏輯、輸入、輸出……”

    ”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還有一點很重要，關於怎麽能在競賽中獲獎。正式上了賽場，編程代碼要寫得晦澀一點，最好能讓閱卷老師看得雲裏霧裏，心生崇拜之情！這一點，估計你做起來比較困難，最後從平時就練習起來……不過，如果是解決現實問題，你代碼寫晦澀，別人就要打你了……”

    楊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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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這麽多話，梁玨有點累了，準備回家了，他開始總結陳詞：“我說的這些都是要點，你記住了吧？”

    楊沫點點頭，不過，她也實事求是：“記是記住了，不過，以我的實際情況，智商很低，效率也不夠高，要做到這些，估計得積累個兩、三年……”

    梁玨又被噎住了：“兩、三年？你都高中畢業了吧……你，你……”她還說自己智商低……台詞都被搶了！

    楊沫也挺不好意思的，不過，她心中沒把握，說得差一點比較好！

    她懷著一絲希望，又問：“有沒有什麽快一點的辦法？”

    梁玨無語地望著她，過了半晌，才回答說：“要不你學打星際遊戲吧！又練手速又練意識，瘋狂打個半年，潛移默化之下，估計會有挺大幫助。”

    楊沫：“……”你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