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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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月一雙小手高舉,緊緊捂住了淨疏的耳朵。

    淨疏低頭掃了一眼小腦袋深深埋在他胸前,用兩隻小手臂擋在自己耳朵兩邊,用手幫他捂耳朵的玄月,眼中掠過一抹感歎,這孩子還真是容易讓人心疼,明明自己痛苦無比,還惦念著護著他這個師兄。

    腳下未停,飛速急掠,淨疏目光一掃玄月後又落在前方——幾百裏外,矗立著一座城池,那是在魔獄鎮守的修士們聚集的城市,名為鎮魔城,隻要到達那裏,就能脫險。

    幾百裏,不遠,隻是,身後傳來的恐怖鳴叫,讓這幾百裏顯得無比遙遠。

    被夾在歸安腋下的樂正頭痛欲裂,他知道自己拿出來的洙泗蠹會招來可怕的東西,卻沒想到,會這麽可怕,那種幾欲穿裂魂魄的鳴叫,分明在攻擊著他的神魂。

    怎麽辦,扔掉洙泗蠹?

    不行,這東西有大用,還不能扔。

    快想,快想,還有什麽辦法……

    眾人身後的石林中,從地底,爬出了無數身披黑甲的未知生物,未來得及逃走的魔狐,被這些生物堵住,瞬時被淹沒,幾個呼吸的時間後,魔狐消失得無影無蹤,黑甲生物以漫延之勢,向著城池的方向流淌,緊緊追在八人小隊的身後。

    如果此時有人能從高空向下俯視,便會看到,一片黑色的潮水,以一種瘋狂的速度向著鎮魔城飛速奔湧,在潮水與鎮魔之城中間,幾個黑色的小點在飛速奔逃,隻是那速度明顯慢於潮湧,眼見距離慢慢被黑潮接近,也許不久,他們就要被潮水淹沒。

    歸霽還不曾結丹,並不比柳青強多少,憑著自己的力量跑了一段路程後,一個恍神間,她腳下一軟,重重摔倒在地。

    “啊!”

    歸霽的慘叫聲傳入其餘幾人耳中,眾人齊齊回頭。

    “快站起來。”

    “歸霽!”

    “快跑。”

    ……

    驚悸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席卷而來的黑潮,歸霽咬牙抬頭,卻正看見師兄弟幾人你拉我扯。想到唯有自己是獨自一人,歸霽心裏瞬間湧動出委屈與怨恨,恨恨看了一眼整個身體都窩在淨疏胸前的玄月以及惹來身後可怕生物的樂正,歸霽重重一拍地麵,跌在地上的身體如箭一般向著前方射去。

    歸安一把撈住歸霽,顧不上遮擋耳邊穿透靈力護罩的鳴叫,滿頭大汗地向著前方衝去。

    “樂正,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掛在歸安身上,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歸霽痛恨地瞪向歸安另一隻手臂上的樂正:“你拿出來的到底是什麽?”

    歸安一愣,低頭迅速掃了一眼自己腋下的樂正,卻見他雙手緊緊抱著頭,顯然沒聽到歸霽的抱怨。

    “樂正。”見樂正根本理都不理她,歸霽氣惱地大喊。

    “五,閉嘴。”歸安迅速看了一眼前方抱著玄月的淨疏以及身旁不遠處的郎申三臣,見他們都沒反應,歸安低頭冰冷地瞪了一眼歸霽。

    歸霽一僵,完了,她好像把師兄惹火了——怎麽辦,要是師兄認為她是個自私不友愛同門的人,是不是就不會覆行婚約了……

    “啊,什麽?”正在努力思考對策的樂正被歸霽的尖叫聲喚醒,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正對上歸霽怨恨與恐懼尤存的眼神:“師姐,你在叫我嗎?”樂正放開一隻手,瞬間,那種剛適應了的鳴叫再次給他帶來了一波深切的痛苦。

    “我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被歸安瞪了一眼後,歸霽不敢再發火。

    痛苦地將歸霽的話聽全,樂正再次飛快用靈氣覆蓋的手捂住耳朵,一邊大喊著回話:“我正在想辦法,師姐,你先別叫我,鳴叫聲太刺耳了。”

    歸霽咬牙,鳴叫聲太刺耳,是誰惹來的?而且,先前她可一直是一個人,樂正卻被師兄護著,根本一點力也沒出……

    ……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歸安,歸霽卻不敢再吭聲。

    說時遲,那時快,幾人對話的時間,不過幾分鍾,身後那卷湧而至的黑潮,卻已經離著幾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些東西來了。”

    “啊,我不要死。”

    “快,撐護罩。”

    ……

    “涮——”

    黑色的潮水,瞬間從八人身上漫延而過。

    一刻鍾後,這片恐怖的黑色浪潮才完全卷過,向著遠處的城池湧去。

    先前還有八個人的地麵,此時,什麽也沒有。

    不久,黑潮湧近城池,許多正在城門接受檢查欲要進入城池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黑潮吞噬,而發現黑潮來襲的城池守衛,以最快的速度關上城門,隻是,即使如此,仍有部分黑潮湧進城中,在城內造成了很大的混亂。

    直到最後城衛出動,才將黑甲生物完全殲滅,隻是,那時,城外除了仍然圍著不肯退去的黑潮,已經什麽都沒剩下了。

    …………

    鎮魔城最高的建築,鎮守府內

    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狠狠捏爆了一隻黑色的甲蟲,滿是殺氣的眼睛凶狠地瞪著前來稟報情況的青年修士:“魔甲蟲為什麽會來襲?”

    虯髯大漢重重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桌子一震,好在材質特殊,並不曾坍塌。

    “魔甲蟲此時不是應該休眠了嗎?為什麽會突然發瘋來圍攻鎮魔城?”

    “原因正在查詢中,初步判斷,是有什麽驚醒了它們。”全幅武裝隻露出一張臉的青年修士看了一眼虯髯大漢掌下的魔曜石大桌,心裏再次讚歎長老們的先見之明,若非這種堅固材質所製的石桌,隻怕又被鎮守拍壞了。

    “查,給我查清楚,我要知道,是不是銀魔城的陰謀。”

    “是,我們會仔細查詢的,隻是……”青年修士臉上現出躊躇之色:“……隻是,魔甲蟲休眠被驚醒,除非讓它們吃飽,否則,必然不肯離去,如今全城被圍,沒人能出城,這為情況的查明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虯髯大漢的臉一陣抽搐,最後,他一臉怒氣地下令:“把那些該死的老鼠放出來,讓他們去開路。”

    明白鎮守所說的老鼠是什麽,青年修士的瞳孔縮了縮。

    “還等什麽。”虯髯大漢怒喝:“快去。”

    “是。”

    不久,離鎮守府幾十裏外的一座守衛森嚴的圓形建築外,青年修士手持法令,叫開了大門,走入了建在地下的監獄。

    “奉令提調第一層犯人百名。”青年修士將調令遞給神情陰鷙的老年修士守衛。

    “百名?!”老年修士眼中一抹精光閃過:“出什麽事了?”

    青年修士搖頭:“魔甲蟲被不知名原因從休眠中驚醒,圍在城外。”

    “魔甲蟲圍城?”老年修士眼露驚詫,“如今這時節,可沒什麽給它們吃的。”

    “總會有辦法的。”青年修士臉色一整:“行了,趕緊把人提出來,查探隊的人還需要他們開路呢。”

    “嗬嗬,喂魔甲蟲好呢,還是被剔魔骨好呢?”老年修士站起身,領著青年修士打開一扇扇封閉的石門:“出來吧,你們有機會出去了。”

    一個個在乳白色光芒中痛苦哀號的魔修被放了出來。

    青年修士領著戴了禁製手環的百名魔修向著城門口走去,隊伍中,一個身材高大,篷頭垢麵的魔修機警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若有人能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就能發現,這人的身上,完全沒有其餘魔修的疲憊與痛苦。

    高大的魔修很快低下了頭,如同其它魔修一樣彎腰塌背、蹣跚而行,一路之上,沒有人注意到他……

    …………

    玄月睜開眼,猛地坐起身。

    “八,醒了?”

    玄月飛快轉頭,正對上淨疏含笑的眼睛。

    “醒了就好。”

    “師……一,我們現在在哪兒?”

    淨疏讚許地看著機警的玄月,目光一掃周圍,“雖然防護罩快破碎前我仍然保留著一絲清醒,知道被救了,卻並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們。”

    這是一間十米大的石室,除了牆角的幾口缸子,室內什麽也沒有。

    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黑色玉牌,玄月吐了一口氣,所幸師門給的救命符給力呀,要不,這會隻怕屍骨無存了。

    “你還保留著一絲神智,我那時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

    “比起五六七來,你可不差。”淨疏指了指仍然躲在地上的歸霽、柳青和樂正:“他們現在還沒醒呢。”

    靠牆而坐的郎申同樣覺得很意外:“小八不錯。”

    玄月的神魂每個晚上都會在空間的石像上得到精煉,其精純度自然遠超常人,不過,這些卻沒法告訴別人。“二和三呢?”

    “他們去探查情況,我和四留守。”

    玄月掙紮著坐起身,隻覺全身沒一處不酸痛:“可以修煉嗎?”

    如今身處不明之地,她還是謹慎一點好。

    果然,淨疏搖了搖頭:“略作調息,先不要修煉,除非找到安全的環境,修士在魔獄中,千萬要小心再小心。”

    “好,我知道了。”

    玄月閉目調息,經脈中,元力流轉之下,酸痛一點一點遠離,中丹田裏,五色靈台一動不動,唯有那絲神秘的氣息盤踞在正中;識海中,白色的蓮花輕輕轉動……想著如今身處環境不明,玄月的神魂進入空間,巴在石雕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過來。

    石室內,玄月調息時,一種不為人知的安寧氣息在室內漫延開來,躺在地上的歸霽、柳青與樂正痛苦的表情慢慢被撫平,同樣閉目養神的淨疏與郎申也感覺到了來自神魂的放鬆……

    淨疏與郎申同時睜眼,警惕地掃視周圍,沒有,周圍什麽也沒有。

    “不是攻擊。”

    淨疏的話,讓郎申肩膀一鬆,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盤膝而坐的玄月身上。

    “嗯?”

    郎申疑惑的目光,引得淨疏也轉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玄月。

    “怎麽?”淨疏看向郎申。

    “小八的氣息……”

    “天生道體,自然寧靜。”淨疏輕笑:“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引動四峰相爭了。”

    郎申搖頭:“真是讓人嫉妒的天賦啊。”

    淨疏搖頭:“是讓人嫉妒,隻是,在魔獄之中,也最易引來垂涎覷覦,魔修……”淨疏的話頭突然一頓,看向躺在地上的歸霽:“五,醒了?”

    歸霽慢慢睜開眼,慢慢坐起身,“一,四,二和三呢?”

    “他們去探查環境,你既醒了,就先略做調息吧。”

    “好。”

    歸霽盤腿而坐,開始調息,不久後,柳青與樂正也相繼醒來。

    石室外,身著黑袍的歸安與三臣身上又裹了一件破舊的麻袍,此時彎腰低頭地各抱著一個石碗,慢慢向著石室走來。

    他們的周圍,是無數同樣穿著破舊麻袍的人,這些人神情麻木,眼神呆滯,大多數赤足而行,也許正因為他們對周圍環境的麻木,沒有任何人查覺到人群中歸安與三臣的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