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一章 特殊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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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知了的聲聲鳴叫中一點點往前推移,夏日的暑氣漸漸消散,立秋節氣已經過去兩天,秋日的腳步悄然來臨。

    一望無際的蒼茫草原上,晨霧方歇,空氣裏還留存著些花草的清新之氣。剛剛躍上地平線的朝陽煥發出勃勃生機,那份即將掌控整個天穹的淩然霸氣已經無從遮掩,正如同此刻那個正策馬揚鞭旋風一樣馳騁在廣袤草原上的矯健身影。

    少年恣灑淩雲誌,正是血氣方剛時。

    巴圖蒙克一路打著呼哨縱情策馬狂奔,正準備狠抽一鞭一口氣衝上麵前的一個緩坡,卻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馬蹄聲,還混合著一個人的呼喊。

    他猛地一收韁繩,在一長串馬兒的嘶鳴聲中勒馬止步,穩穩地立在了原地,等著後麵的人追上來。

    孛日帖赤那一路揮汗疾馳,終於趕上了自家大汗。他人如其名,像一匹蒼狼一樣矯健而敏捷,一趕上巴圖蒙克便即刻翻身下馬,衝他恭敬地深深行了一禮。

    “大汗,從京城回來的探子回報說,大明的老皇帝已經離歸西不遠了,太子朱祐樘怕是不日便要登基。”孛日帖赤那用蒙語向巴圖蒙克揚聲奏報道。

    巴圖蒙克握著韁繩的手猛地攥緊,一抹冷笑劃過嘴角:“那病秧子終於要登基了,本汗日後有的玩兒了。”

    他說著,目光一凜,突然反手取下背後的弓箭,迅速調整角度拉弓引弦,隻聽“嗖”的一聲,利箭呼嘯著衝向天空,眨眼間,一隻棕色的草原雕便哀叫一聲,直直地掉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地上。

    “本汗到時一定要送他一份大禮。”巴圖蒙克動作利落地收回弓箭,嘴角的笑容越發森寒,目光鷹隼一般銳利,一道淩厲的鋒芒仿佛利箭一樣自眼眸深處迸射而出。

    方向,直指京師。

    太陽輪轉了大半圈,正是申時過半的時刻,紫禁城的文華殿裏,那個身著玉色緞袍的少年正麵對著一張鋪陳在紫檀書案上的大地圖,和身邊的兩位臣子認真討論著什麽。

    “韃靼狼子野心,連年犯邊,去年還侵擾我臨洮,卷土重來是遲早的事,殿下實在應早做準備才是,”少詹事劉健將目光投放在地圖上,眉頭緊皺,“九邊重鎮應當是那蒙古小王子下手的要地,隻是不知道他會先進犯哪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祐樘垂眸看著地圖上的幾個戰略要塞,滿麵思考之色,“隻是我大明邊患積弊已深,現在就和韃靼人硬碰硬,怕是會落得個兩敗俱傷。”

    “莫非殿下心中已有計較了?可是微臣曾經私底下問過兵部尚書餘子俊,若是真的再起烽煙的話,是否可戰,結果他長歎一聲答了六個字——‘戰必敗,和必辱’,”劉健的神色變得越發凝重,“微臣原本也知道邊防廢弛得嚴重,可是竟不知曉已經到了這般田地。”

    一旁的左庶子謝遷臉色也沉凝下來,和劉健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麵前那依舊泰然從容的少年。

    沉吟片刻之後,一絲淺笑溢出嘴角,祐樘抬頭看向二位講官,謙和地道:“兩位先生不必過於憂心,眼下盡快整頓軍隊從根本上強兵才是當務之急,我已經物色好了得力的輔弼人選。至於韃靼那邊……我心中確實有數。”

    兩人互看一眼,心裏都好奇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過雖然二人都是東宮講官,是太子的老師,但畢竟君臣有別,他們身為臣子的也不便多問。

    “如今‘開中’的弊端顯露無遺,鹽法已是不得不改了,另外昨日商討之後又發現了各種農稅商稅的征收也有不少不合理之處,殿下恐怕又要一番勞神了。”謝遷無奈地笑道。

    “有二位先生從旁輔佐,我相信這些都不成問題。不過,旁人看到的不一定真切細致,要做好這些改革,問一下當事者當是最好的。”祐樘唇角輕勾,目光逐漸變得幽邃。

    或許,他過幾日應該親自去一趟南熏坊。

    “啟稟殿下,太後娘娘著太子妃娘娘前來催促了,玉輦就停在文華門外。”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通稟道。

    祐樘從玉階上緩步下來,歉然地對兩位老師笑道:“那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讓皇祖母等著就不好了——今日辛苦二位先生了,”

    劉健和謝遷連忙躬身一禮:“殿下言重了,不敢當不敢當。”

    “今日乃是千秋節,殿下的生辰,微臣祝殿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劉健捋著一把花白的胡子,朗笑一聲道。

    謝遷在一旁隨聲附和,也落落地笑著送上了祝詞。

    祐樘一一拜謝了二位老師之後,便款款地出了文華殿。

    他的麵容寧和平靜,似乎是在想著心事,一路不疾不徐地到了文華門外。

    離得老遠,他就看到了那輛停在門外的華麗玉輦。

    彩玉作飾,流蘇百轉,皇家車駕所特有的奢華貴氣盡數彰顯。然而再是怎樣的金漆彩飾,再是怎樣的玄然耀目,也完全不及那張探出輦外的燦爛笑臉能吸引他的注意。

    等他一坐進玉輦裏,漪喬便拉過他的手,清靈的麵容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生日快樂!”

    祐樘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聲道:“喬兒竟然親自來接我了。”

    “太後原本是不想打攪你的,想等你處理完正事再說。可是你遲遲不來,她老人家都等得著急了,所以讓我來催催你。”漪喬笑著解釋道。

    “皇祖母真是知我甚深,”祐樘笑著打趣她,“果然會挑人。”

    漪喬撇撇嘴,訕訕地笑了笑。

    “喬兒沒有忘記我交代你的話吧?”

    漪喬愣了愣,隨即恍然笑道:“沒有沒有,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會忘了呢。”

    “不過,”她斂了斂容,正色道,“真的沒有問題麽?這個……我還是有些擔心……”

    “莫緊張,”他溫柔地捧起她的臉頰,“有我在呢,喬兒怕什麽。”

    漪喬抿抿唇,慢慢點了點頭。

    皇太子的身份地位不是其他的皇子公主們所能比擬的,原本應該大辦一場高規格的慶生宴的,但是祐樘以父皇病重、自己又冗事纏身為由,給推脫掉了。他和自家祖母提前打好招呼,說一切從簡就好,不必費心為他操辦。

    周太後深曉自己孫兒的性子,知道他對這些方麵向來都不怎麽在意。她原本是想好好慶賀一下來衝一衝宮裏頭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之氣的,但是既然大家都沒什麽心情,那就隨他的意從簡也好。

    由於這說白了就是一場家宴,周太後幹脆就將筵席擺在了自己宮裏頭。

    此時仁壽宮裏一片喜慶的氣氛,周太後身著一套金紅色的織金緙絲暗花雲緞大褶裙,簇新的上好緞料和精細的做工再襯上那雍容華貴的色澤,更顯出十分的端莊高貴,也使得連日來精神懨懨的老人家精神頭好了不少。

    漪喬把祐樘領來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她原本以為周太後不會請多少人來,但是打眼掃一下,她發現來的人還真是不少。

    不過,想來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是不請自來的。宮裏頭的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朱見深已經是行將就木的人了,這皇位很快要易主,多一個巴結未來新皇的機會,眾人當然是趨之若鶩的。而那些將來要變成太妃的宮妃們的頂頭上司雖然不是眼前的太子,但是她們可都是要跟著周太後混的,知道她疼**太子,在她老人家麵前表現一下也是好的。

    朱見深絕對是個厚積薄發的典型例子。在祐樘之前,雖然萬貴妃和柏賢妃各誕下一名皇子,但都早早地夭折掉了,所以算是長時間都沒有子嗣。但是自從祐樘認祖歸宗之後,小皇子小公主便一個接一個地出世,劈裏啪啦連珠炮似的,加起來竟然有一二十個之多。

    漪喬以前不覺得,但是現在看著麵前那一張張稚嫩的小臉,才知道原來祐樘有這麽多弟弟妹妹。

    可就算湊成一堆了,她認識的也沒幾個。最熟的當然還是他年齡最大的弟弟——朱祐杬。

    朱祐杬隨著他母妃邵宸妃坐在一個不甚顯眼的角落裏,明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好動活潑的時候,可他此刻卻是一臉木訥的表情,悶悶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或許旁人不知道原因,但是漪喬和祐樘心裏卻是明鏡一樣。

    然而來的人雖然多,卻少了一個似乎應該來的人。漪喬不由在心裏歎息:他們父子的關係也真是淡薄。

    他們二人在周太後身邊落座。周太後抬眼掃了一下下首的眾人,又轉頭往殿門口的位置看上一眼,沉沉地歎了口氣。

    可就在她正要宣布開席的時候,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目光一起轉向門口。

    朱見深由一個太監攙扶著,腳步虛浮地慢慢走了進來。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漪喬抿抿唇,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文中提到的“開中”哈,以下均為複製粘貼------

    “開中製度”,又稱開中,《明史·食貨誌》載:“召商輸糧而與之鹽,謂之開中”。

    所謂“開中”即在明弘治以前,鹽法是與國家邊防緊密相連,國家通過招募鹽商運送糧米及其他軍用物資到邊疆官倉,鹽商根據運糧和物資的多少,按米與鹽的一定比價,向官府換取鹽引到鹽場支鹽經銷的方式,來解決邊疆駐軍的吃、穿、用,從而鞏固邊防。

    嗷嗚~~~這裏解釋一下哈,某海絕對米有故意吊著大家胃口的意思,隻是實在是還沒到那個點兒……qaq

    我表示下一章是可以有jq噠,乃們可以先猜一猜是誰撲倒誰……xddd(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