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一次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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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痛,變成了他的快。

    連滿腔的怨恨都忽然間消失了,掌心的疼痛不再成其為疼痛,隻剩下喜悅……那是他這一輩子,最大最大的驚喜。

    這時候,才覺得那樣的憐憫之情。

    就像她被綁架逃亡回來生了重病,他那樣的憐憫她,照顧她。

    千萬次的在黑夜裏追問過自己,為何要那樣待她?甚至於,有時候,還低聲下氣的,這一輩子,他還不曾對任何人低聲下氣呢。

    現在才明白。

    原來如此。

    他其實滿心裏,一直都想要她。

    野蠻的動作,忽然放輕了。

    帶著珍惜而憐憫的情懷。

    狂喜就如一股颶風,從身體裏穿行而過。

    女人的表情跟他是相反的。

    她在他的身子底下,麵容慘白,一如石像。

    她死了。

    身上的某一部分已經死去。

    從此,隻剩下堅硬。

    他的聲音喘息得如秋風裏的葉子。大手掠過她濕漉漉的頭發。

    “米寶……我會好好待你……這一輩子,一定好好待你……米寶,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夫妻……不要怕……你別害怕……我不會亂來,再也不會亂來了……”

    他的嘴唇很溫柔地貼在她的唇上,仿佛要急於帶給她安慰和振作的氣息,可是,他的元氣根本傳導不到她的身上。

    她的嘴唇滿是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身子徹徹底癱軟在了床上。

    就如一具冰涼的死屍。

    一如他喜極而泣的理直氣壯。

    有結婚證的男人,白紙黑字,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他從巨大的狂喜裏抽身。

    整個人,還在劇烈的顫抖。

    喜悅得仿佛自己也全身充滿了疼痛。

    這時候,才看到她滿身的血跡。

    她的濕淋淋的衣服早已被扔了,就連濕淋淋的頭發也在被褥上擦幹可是,她整個人是血粼粼的,蜷縮著,一直在劇烈的顫抖。

    仿佛一隻被獵人打折了翅膀的小鳥,從此,再也飛不起來了。

    巨大的狂喜退卻,歐舒同忽然變得有些清醒了,看著床上死屍一般的女人。他俯身下去,將她摟住,“米寶……你醒醒……米寶……米寶……”

    她沒有醒來,一直緊緊地閉著眼睛。

    隻有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身上的鮮血。就連這鮮血,也是珍貴的,仿佛某一次的涅盤和重生本以為整個世界都是我的敵人,整個世界都那麽汙穢,原來,不是。

    至少,她還是純潔。

    他忽然充滿了希望,聲音溫柔得出奇:“米寶……米寶……”

    可是,她很快就開始喘息是那種劇烈的哮喘,仿佛拉風箱似的——然後,整個人都癲狂似的抽搐起來。

    這病,她已經很久不犯了,可此時被極大的刺激所誘發,整個人,仿佛馬上就要死掉一般。

    歐舒同驚懼得大叫:“米寶……米寶……”

    他忽然抱起她,就衝到她的房間。

    她的梳妝台上,放著幾個藥瓶。

    他手忙腳亂地倒了幾顆藥就喂到她嘴裏,可是,她早已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根本不知道吞咽。他急中生智,抓了幾顆藥就放在自己嘴裏,嚼碎了就度在她嘴裏,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聽得她骨碌一聲,將藥吞了下去。

    抽搐,漸漸地停止了。

    她躺在床上,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歐舒同急忙打電話:“夏醫生嗎?請你馬上來一趟。”

    掛了電話,他呆呆地坐在她身邊,凝視著她。

    明明是心碎的,卻又覺得無比的開心,就像這一輩子,從不曾如此開心過。

    比得到歐氏財團的那一刻,更令人欣喜若狂。

    夏醫生來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出現在了米寶的臥室裏。

    當看到病人的情況時,他有點吃驚:歐太手腕上居然青一塊紫一塊,尤其是脖子下方,更是布滿了各種可疑的痕跡……而她的嘴唇更是血痕未幹。

    但凡男人,都知道怎麽回事。

    可是,他不敢置信。

    歐舒同夫妻是典型的恩愛夫妻,昨日歐舒同繼任主席的全球直播,他也是出席了的,親眼看到二人如何的秀恩愛,怎麽一轉眼就成了這樣?

    可是,他不敢多問。

    他隻是看到歐太已經換了一身保守的睡衣,一直在昏迷不醒之中。

    歐舒同無暇理睬他狐疑的目光,焦慮地問:“她這病是不是哮喘?去年曾經犯病,可已經一年不複發了……你看她到底怎麽了?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夏醫生仔細檢查,半晌,又拿著桌上的特效藥看了看,很顯然,他對這玩意特別感興趣:“歐先生放心,歐太情況穩定,估計因為受到了什麽心理刺激,加上身體虛弱,才一時暈厥而已。不過,我還是建議,等她情況好點後,去醫院做一個全麵的檢查。”

    “等她好了,我立即帶她去醫院。”

    “歐先生,請問這藥是哪裏來的?”

    歐舒同看一眼,淡淡的:“那是一個朋友送的。”

    “難怪,這種特效藥應是十分昂貴。我還以為尚在研製階段,卻不料,居然已經生產出來了。不過,歐先生,這藥用完之後,暫時很難找到替代品。如果歐太一直拿不到藥,隻怕,再發病後果不堪設想。”

    歐舒同根本無意跟他談論這醫學科技的發達,更不想提到強森,於是,客客氣氣送它告辭。

    暴雨從早到晚也不停止,到了晚上,冷風吹來,裹著變小了的雨,竟然冷嗖嗖的。

    米寶渾身冰涼。

    腦子裏迷迷糊糊的,並不暈過去,但又不醒過來。

    隻知道,這一切,都已經完結了。

    就像身上的疼痛,除了死亡,無可避免。

    迷夢裏,她夢見自己得到一把機關槍,對著一個男人,瘋狂地掃射下去……男人和女人戰爭,其實也就是一個國家和另一個國家的較量,看誰的武器更先進,看誰的勢力更加強大。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一如甲午海戰時候的北洋艦隊,號稱全世界第四的大艦隊,結果敗在區區東洋人的手裏,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不但一支軍隊,整個國家都被日本人淫辱。

    米寶血流成河。

    她在迷糊裏,也咯咯地笑起來。

    仿佛是一種報複的快感。

    笑聲裏,也聽得自己的骨骼碎裂的聲音,仿佛渾身東一塊,西一塊,再也拚湊不起來了。

    她發誓,要報仇雪恨。

    隻是,報仇的武器呢?

    “賤人,你別得意,等我玩膩了,就把你和強森殺掉,哈哈哈,我要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就跟歐舒宏父子一樣,徹徹底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忽然撲起來。

    雙手狠狠地掐住一個人的脖子。

    但是,手是軟的,沒有力氣。

    歐舒同一伸手,就將她抱住。

    而她是在他的懷裏。

    就如被幽禁在一個可怕的監獄裏麵,此生此世,都無法解脫了。

    城堡裏沒有公主。

    被囚禁的,永遠是魔獸。

    “米寶…米寶,你醒了?”

    他居然是驚喜的:“米寶,你現在怎樣了?夏醫生來看了你……對了,該服藥了……”

    他說話之際,看到她再次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可是,手還沒到位,她眼前一黑,又差點暈過去。

    他將她摟得更緊,試圖讓她明白一些事情。

    “米寶,我倆可是夫妻呢……我倆結婚這麽久了,舉行過盛大婚禮的……我倆才是真正的合法夫妻,你好歹也是著名的女黑客,不會連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吧?”

    這一切,不是可恥的。

    至少,他不認為是可恥的。

    也要讓她明白,那不是可恥的。

    他們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全球直播過的,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是他歐舒同的妻子。

    隻是無端端地,空耗了這麽些日子而已。

    米寶當然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睡夢裏,都是切膚之痛。

    躺下去,再也沒有起過身。

    一整夜,他都陪著她。這也是他第一次留在她的房間裏過夜。當然不止是因為他的臥室已經被一番廝殺糟蹋得不像樣子,而是她這屋子那麽舒服,清爽,床上得味道那麽潔淨……就像他某一次躺在這裏,再也不想起來。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

    她轉身的時候,一個東西烙了他一下,刮得生疼。

    適應了黑暗的光芒後,他驀然想起來,那是她的綠寶石戒指,是強森送給她的。

    他悄悄地伸出手,很溫柔地將她的右手抓住。她在半昏迷的睡夢裏,沒有察覺,隻任由他悄悄地把這枚戒指脫下來。

    從此,這枚戒指不知去向。

    這一夜,輾轉難眠。

    她濕漉漉的身體早已在他懷裏被捂幹。鼻端,一直是她身上那種淡淡的幹淨的香味真的,他一輩子,從未覺得有人能這麽幹淨——就像懷抱著一個初生的小嬰兒。

    人的價值觀,尤其是男人的價值觀,真心很奇特——從得到她的那一刻起,他這種感覺就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多會做戲的女人哪。

    多會妝模作樣的女人哪。

    可到頭來,她還是沒能逃過他的掌心——他想翻一個跟鬥,樂得哈哈大笑,自言自語:“米寶,上天真是厚待我,哈哈哈,真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上帝的寵兒……”

    妻子,事業,一切完美了。

    他一直在笑,不知為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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