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比沒愛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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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她隨他來到書房。
寬大的書房就像一座小型的圖書館。靠窗的一角很寬大,頭頂是水晶一般的玻璃,一塵不染,仰頭,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她隨手拿出一本詩集給他念:
四十個冬天將會圍攻你的額頭,
在你那美的田地上掘下淺槽深溝。
那時,你如今令人欽羨的青春華服
將不免價落千丈,寒傖而又鄙陋。
如有人問起,何處尚存你當年的美色,
或何處有遺芳可追錄你往昔的風流,
你卻隻能說:“它們都在我深陷的眼眸。”
這回答是空洞的頌揚,徒令答者蒙羞。
……
他以手臂做枕,心靈非常非常輕鬆。
當她念累了,她便停下,坐在他背後,又開始很輕很輕地替他按摩。雙手,在他的關節處遊走。
“大叔,你知道這世界上最毒的動物是什麽嗎?”
“女人?”
她冷哼一聲:“性別歧視者。”
他哈哈大笑:“又不是我說的,是劉邦說的,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喂,呂後再毒也沒有劉邦毒好嗎?逃亡的時候,呂後可沒有一再把自己的孩子推下車,可劉邦為了逃命,三番四次把呂後和孩子推下車,你看,他多毒?”
“哈哈,行行行,劉邦最毒。好了,小寶,那你說,世界上什麽動物最毒?”
“蜜獾。”
“蜜獾?”
“對,蜜獾是地球上最的動物,不僅毒蛇咬不死,而且它什麽都吃,什麽都不怕。熊敢招惹他都要遭遇。蜜獾想吃蜂蜜了就去掏蜂窩,上千隻蜜蜂的叮咬如同瘙癢。想吃眼鏡蛇就去抓,如果被咬了,它隻需要睡2個小時,蛇毒在身體裏就自然分解,醒來接著吃。大叔,你說,這難道不是天下第一毒物嗎?”
“然。”
“大叔,你知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初戀男友嗎?”
他大驚失色的樣子:“小丫頭,你居然還有初戀?失敬失敬……”
她手上用力捏他的頸子,他叫一聲:“小丫頭,你敢下黑手?”
她這才笑嘻嘻的:“說了不要惹我,你非不聽。”
“還是說你那初戀男友的事情吧。”
“我那會兒不是住大學女生寢室嗎?我跟一室友特別好,有一天玩室友的新手機,打開她的陌陌,在‘最近聯係人’那裏看到我男朋友的頭像,就想著捉弄他一下,發了條信息:‘親愛的,今晚約吧。’對方回複:“好啊,我先推掉今天的約會。”我還沒反應過來,我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親愛的,今晚我要加班,不能陪你看電影了……”
強森還沒笑,她自己先哈哈大笑。
“大叔,你說好笑吧?”
他也笑起來。
“小寶,你倒哪裏找了這麽老掉牙的冷笑話?”
她不甘示弱:“哪裏就老掉牙了?我最近才看到呢。大叔,以後我天天給你講各種笑話段子,我最擅長這個了。”
他啞然失笑。
“大叔,你該好好運動了,你看,你的脖子有點僵硬呢,長此以往,以後會得頸椎病的……”
“你天天給我按摩,不就行了?”
“天天按?你倒想得美。不行,按不按,得看你表現。”
“那,我要怎麽表現才能夠讓你滿意?”
她歪著頭,想一想,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貼著他的耳邊,聲音溫柔極了:“大叔,你又表演那天晚上的煙火給我看,好不好?”
“什麽焰火?”
“就是有流星雨,又有兩個小人兒在流星雨中跳舞的那個……”
當然,還得有玫瑰,戒指……不然,怎能完成那場沒有完成的求婚?
“大叔……”
她的嘴唇貼在他耳邊,十分親昵,十分曖昧,仿佛回到了當初那三天最最可愛的日子,兩個人最最親密無間的好時光,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撒嬌:“大叔……你又表演流星雨給我看,好不好……”
他極其享受這樣的耳鬢廝磨,隻是,微笑著不說話。
米寶急了,在他耳邊輕輕咬一下:“大叔……大叔,你聽到我說話嗎?”
他還是微笑不語。
“哼,你是裝睡嗎?真是的,大叔,你可真是要不得……”
他閉著眼睛,睡得非常酣暢。
事實上,好多天來,他都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的睡過了。
米寶聽得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穩,知道他已經睡熟了,這才慢慢地停止了按摩。星光下,她躺在他身邊,摸出那一枚悄悄藏起來的求婚戒指,還是微微遺憾:難道,他不會繼續求婚了嗎?
可是,她並不著急。
今晚不答應,明天總會答應吧?
她惱了,幹脆把戒指悄悄套在他最小的那根手指上,念念有詞:“可惡的強森,哼,求你嫁給我吧,讓我折磨你一輩子吧……”
他睡得很熟,渾然不知她的惡作劇。
“哼,你不反對,就表示你同意了。好了,大叔,我宣布,你已經同意嫁給我了。嘿嘿。”
她獰笑著,躺在他身邊,倦意襲來,很快睡著了。
直到她微微的鼾聲響起,強森才慢慢睜開眼睛。
那時候,漫天的星鬥已經開始暗淡了,夜,已經深了。
她睡得非常非常熟,就像小孩子似的,還發出乎乎的小小鼾聲。
強森慢慢坐起來,看到自己的小手指上套著的那枚戒指他的手大,以戒指的尺寸,隻能套住這最小的一根手指。
他凝視這枚戒指,然後,慢慢取下來。
那時候,她正好側一下身,能看到她臉上那種甜蜜溫柔的笑容,很顯然,是做了什麽好夢。
此時,是誰在她的夢境裏麵呢?
自己?
歐舒同?
米寶,你不知道,當你在飛機上做夢大喊“歐舒同”三個字時,我便知道你的心思了。
對一個人全然無情的話,怎會那麽容易就被他的話所影響?
慢慢地抬手,按在心口,也許,這顆新換上的心髒,還沒有能跟自己的意識、身體所完全契合,所以,特別特別脆弱,經不起一絲傷害尤其,是愛情上的背叛。
小丫頭,你難道不知道,你不知不覺早就從內心深處背叛我了?
他心如刀割。
那麽遺憾,終究,自己還是無法成為愛情至上者就像當初回答歐老爺子:“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因為,我不知道如何解決婚姻生活裏遇到的問題。”
良久,他把戒指從手指上取下來,輕輕放在她的手心裏。
她還是睡得很熟很熟。
實在是前幾天在山路上的盤旋焦慮,已經令她心力交瘁,如今,心情一鬆懈,就睡死過去了。
整整一夜,米寶睡得非常非常舒暢。
甚至夢見自己鑽到一個藏寶庫裏,看到一大片的金山銀海。她伸手抓起一大塊沉甸甸的金塊,正嗬嗬地笑,就醒了。
窗外,陽光燦爛。
手裏,真有一樣東西。
正是昨晚自己套在強森小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她跳起來,大聲喊:“大叔……大叔……”
從樓上到樓下,臥室、書房、衛生間、廚房……甚至連儲物櫃,米寶都找遍了強森不見了。
她奔出去。
“大叔……大叔……”
花園裏,樹林裏,林間小道……甚至後麵那片茂盛的山林……她從早上找到晚上,終於,疲倦以及,強森,依舊毫無蹤跡。
隻發現車庫裏少了一輛車。
強森走了。
他不辭而別,沒有跟她打一個招呼。
她一個人蜷縮在壁爐邊,看著天氣暗下來,然後,秋風又吹起了,仿佛剛剛過去的這個豔陽天,隻是人們的一個錯覺。
米寶一個人在這裏呆了七天。
整天孤魂野鬼似的到處亂逛,玫瑰園,樹林間,有時候,一個人坐在書房的地板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強森再也沒有露麵。
看樣子,他是再也不打算回來了。
到第七天,米寶終於絕望了。
她很早就起來,收拾好一切,拿起行李箱出門時,看到玻璃窗裏,那熟悉的橡木地板,溫暖的壁爐本來,她以為這裏會成為自己的家,陪著一個人,哪怕一輩子,也不會寂寞。
她忽然想衝進去,再在壁爐下躺一會兒。
不,她不想馬上上路,畢竟,太疲倦了。
可是,她伸手去推玻璃門時,發現已經推不開了。
係統設置,將她鎖死。
也就是說,係統已經自動刪除了她的體味識別密碼,從此以後,她將再也沒有資格踏入這裏半步。
一顆心,如墜冰窖。
她淚如雨下,轉身就跑。
甚至沒有去車庫裏開車,隻是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沿著環山公路瘋跑。
直到精疲力竭,才看到一輛車路過,她站在路中間,拚命揮手,車子停下,是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中年婦女。當看到她遞過去的幾張大鈔時,中年婦女欣然同意。
“請送我去機場,謝謝。”
那是米寶最迅速也最麻木的一次旅行,在機場裏時,甚至完全沒有留心這異國他鄉的風景,隻是很麻木地到候機室,登機,然後,在飛機的轟鳴聲裏入睡……
雙腳踏上s市的土地時,她才恍然驚醒:兜兜轉轉,自己又回來了。
也許,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所以,潛意識裏,還是隻能奔向最熟悉的地方。
原本想要環遊世界的,到最後,一個孤身女子,根本沒有上路的勇氣。
出租車停在大街上。
她站在本城最繁華的中心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所有人都很渺小,所有人都那麽微不足道。
她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隻是想,接下來,我該去哪裏呢?
就像不知從哪裏看來的一句話:隨著年齡的增長,才知道,所有的安全感隻來自於錢包裏的錢和手機尚滿格的電。
對於女人來說,比沒有愛情更可悲的是,居然沒有錢!
她想,幸好自己還有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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