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愁千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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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成殿不遠處的小苑中,我站在明處眼帶疑惑的看著立於陰暗角之人,那人眸中無任何情緒,神色冷峻的睨著我。

    貼牆而站的清風,本就著有精練的緊身黑衣,此刻又於暗中更為其平添了幾分,冷冽寒氣,眉宇微挑,薄唇輕動。

    “我是來替主子傳話的,勞請貴妃娘娘先摒退左右。”

    “傳話?”我冷著臉,眸中掠過一抹莫名幽光,“紅英,退下。”

    紅英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我,又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清風,繼而領命規矩的退步遠走,在遠處把起風來。

    “本宮已按照你的意思,遣走了宮人,你有話就快說吧。”

    我眼神冷徹的看著清風,在察覺到我語罷他眸中稍閃縱逝的森冷時,對他的來意,心中暗暗已明了些許,或許該說從他適才故意暴露蹤跡時,我便隱隱覺得不對。

    清風,在我認識蘇瀛前便與其如影隨形,對於他的來曆什麽的我一概不知,蘇瀛對此也是三緘其口,就連清風這個名字都是蘇瀛為他取的,在蘇瀛身周最為忠心的莫過於清風。

    雖然不知,這次清風秘密潛入宮中要與我說些什麽,可我潛意識裏覺得,他即將要向我說的,決然不會是什麽好事,就如那夜一般。

    “幾日不見秦小姐的氣勢倒是愈發的懾人了。”清風輕哼出聲,長睫半斂,掩住淩厲的眸光。

    也許在麵對蘇瀛的時候,我做不到真正的冷漠絕情,端不起這皇妃架子,可此刻與我麵視而立的頂多算是個熟人,並非那傷我極深之人。

    “殿下已經動身前往邊陲與元軍匯合。”清風神情一黯,清秀冷峻的麵容上,劍眉深擰,眼中充滿憐惜與無奈,“是今日早朝時李丞相上疏請奏。”

    邊邊陲?這怎麽可能,軍對所需資物還未置辦妥當,怎能在此時出兵與元軍匯合,莞辰究竟是怎麽想的,那李南原又想耍什麽花招!

    “不是說元國所需的糧草還未籌齊,還有軍醫那裏的藥材還未置全嗎?”我皺緊了眉,不解的詢問,心裏有些慌。

    清風看著眼前神色大變的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既然緊張那便說明這人還未全然忘了殿下,是該為殿下慶幸,還是該替殿下擔憂呢?

    秦家失火那夜,殿下私自率兵無視聖意下山搜尋,皇上本就還因那日禦花園一事怒氣未消,誰想殿下又生出此種事端來惹得龍顏盛怒。

    雖說善後處理的很好一點風聲都未曾外泄,可此事不論是對皇上還是殿下,無疑是使得他們兩人的關係愈發的惡劣。

    先是被一旨聖諭調出了皇城,後又因李南原的一封奏章被遣邊關,事事原由皆因眼前這女子起,而殿下看起來精神奕奕,實則早已被掏空了。

    因一女子失心傷神,變化極大,原先那溫和的殿下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喜怒不定,身染悲氣之人,熠彩的眸子不複往日光輝,倒是暗沉陰鬱,他真怕殿下會因情變得癲狂。

    與元軍協力抗敵,勝算有七,殿下一心向戰必會凱旋,若他日得勝回朝,不知又會是何種光景,皇上那裏又將是何種表現?

    “殿下要我告訴你,他一定會凱旋歸來,即便是即便是死了也會回來,讓你無論如何都要等著他”

    語罷,清風便躍上屋簷縱身落入牆後,隻留給我一句滿含傷緒的話語,一個有些蒼涼的背影。

    “你知道我有辦法不驚動任何人帶你離開這裏,所以跟我走吧,這次我絕對不會食言,我會牢牢抓住你的手,至死也不鬆開。”

    “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盡管你已非完璧,就算要舍棄所有我都心甘如貽,我什麽都可以不要,就隻要你!”

    “殿下要我告訴你,他一定會回來,即便是死了也會回來。”

    蘇瀛,我都那般決絕的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你這又是何苦呢?

    經過幾番打點清風終於得出宮門,翻身上馬,看著那重重朱漆宮門,雙腿夾著馬腹,勒緊韁繩,揚鞭而馳。

    幾個時辰前,清渺山。

    “殿下,恕屬下多嘴,此刻出兵與元軍會麵,並非最好時機。”

    “聖旨以下,皇命難違,皇上這般做必然是有他的用意。”蘇瀛負手立於高台,居高臨下的檢閱兵將,唇角笑容若隱若現,並無喜色,卻帶不明意味的悲涼。

    但願皇上隻是對軍需有所準備,而不是對大皇子殿下別有用心。

    “殿下,聽聞元軍統帥乃元國赫赫有名的一員猛將,殿下與之會麵後萬萬不可大意,元國對我楚嘉並非隻存盟友之意,隻怕此戰後便會掉轉刀頭對準我楚嘉山河。”清風眉頭深鎖,話語間盡是擔憂。

    蘇瀛則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咱們隻需將眼前的事解決好就行,不論這事態如何發展,我都會回來,即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回來。”

    清風聞言,眸子一沉,登時急了:“殿下!那秦家小姐早已為皇妃,論輩分就依那人所言,她可是您的庶母!”

    “庶母又如何,她並非自願入宮,是被人所迫,若那日我並未出城她現下該是本殿的妻,而非籠中鳥!”

    蘇瀛冷叱一聲,別過眼不再看操練的兵將,隻是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森寒徹骨的陰狠之氣,讓很少見他動怒的清風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除了妯煙,本殿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那繼承大統之機。”蘇瀛頓了頓,接而慢條斯理地說:“我隻想和她在一起不分開,若能攜手白頭,自然最好。”

    那雙黑眸中閃爍著的希翼,讓清風的眉頭擰的更深,脫口而出的言辭雖讓人為之所感,但卻是那般的不切實際。

    後來他奉命入宮傳話,可當任務完成後,心情卻比來時更為沉重,他是看出那秦妯煙在為自家主子擔憂,也察覺到她在聽到自己奉命傳達的話後,眼中閃過的痛楚,可還是有些地方不對。

    她的眼中有關切,有心痛,卻唯獨沒有愛意情愫,這是不是代表,這秦家小姐是真的斷了對主子的念想了?

    與清風會麵過後,我便折回乾成殿,誰想卻被告知莞辰政務繁忙,無暇脫身見我,看著祿元那為難的麵色不像是在騙人,在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虛合的窗扇後,隻得作罷回宮。

    所謂兵馬不動,糧草先行,誰想如今卻是反了過來,難怪會在乾成殿碰著李南原那幾人呢,他們這般著急的將蘇瀛支走究竟所意為何?

    蘇瀛帶兵一走,這皇城的兵力便大大減少,防護力量也略顯弱勢,元國鐵騎訓練有素,隻是糧草缺乏一時間供給不足,而楚嘉雖有糧可籌集起來也要花費不少時日,眼下分明不是出兵會晤的最好時機!

    歐陽家在我手下又經元尚書秘密幫襯,雖已有複蘇之象,但卻不可太過張揚,還需用頹敗假象哄弄些時日,畢竟這閑雜人等的嘴不是那麽好堵的,糧草方麵估計會有些吃緊,此次不單是楚嘉一方出兵還有元國。

    兩國有協議在先,楚嘉備下的糧草兩軍共用怕是會遠超預計,軍需花費便更不必說,若真有什麽缺當臨危之際是可向元國先行借用,可有些東西並非開口就能借得到的,比方藥材。

    元國是國土廣闊,可氣候方麵卻不似楚嘉濕潤,倒是幹燥的很,因而有些藥材也在他們那裏也是難以尋見,這點就要靠我楚嘉支援了,可現下歐陽家這邊還有隱患未除,開戰在即當真是讓人頭疼。

    國內兵力大減,軍需方麵尚有缺陷,李南原居心叵測,後宮中德妃與白清婉又是虎視眈眈,這事情還真是一件比一件麻煩!

    環顧宮室就是滿殿的瓷器畫卷加起來,也才剛足矣幫歐陽家複辟如初,那麽大個窟窿若真要填滿可是很費財力的,真不知李南原是用什麽辦法將楚嘉各路富商搞成這般樣子,他又從中得了多少好處?

    他四處搜刮斂財,又暗中買賣官位與朝中臣子相互勾結,想必這打通人脈的政治資金數目定然不小,連家所供給的並不足以填飽他的貪念,可能還有別的渠道。

    馬尚書與錢都尉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跟著李南原這些年怕是也沒少得好處,這一個個都中飽私囊棄萬千百姓不顧,典型的為一己私欲而不顧其他,理應適當的懲戒一番,讓他們收斂一些了,就算隻是片刻也好。

    在這種緊要關頭,若他們連成一氣有了不軌之心那便麻煩了,適當的打壓隻會有利無害,看來得尋幾個人明裏暗裏的先去警告一下,李南原的左膀右臂才是,給他們提個醒兒收收那不安分的心。

    裏應外合,我在內想法子收拾與李南原有關的一幹人等,殺雞儆猴,而外邊就得由所找之人去辦,能查清他們的資金來源予以扼製那便最好不過,不過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德妃與連嬌嬌。

    連嬌嬌與錢嬪達成一線,若真要收拾起來不是很困難,卻也不簡單,未免激怒李南原此事不能做的太過,也不能太軟讓人小覷了去,得軟硬適中才是最好的警醒。

    至於德妃,也是時候陪她玩玩了,若再加上白清婉那便更好,李南原與德妃,這一父一女不是最喜歡用那些卑劣手段嗎?現在也該讓她們嚐嚐被人掣肘敢怒不敢言的滋味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