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疏星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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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對旁人心生防備,那平日裏的生活飲食便該更為注意才是,由其是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裏。
若換做其他嬪妃為保腹中胎兒必會小心翼翼,毒殺,使計,陷害,這些招數在後宮中已經屢見不鮮,隻要是稍稍了解一點宮中生活的人,便都懂得自保之法,又怎會如白清婉這般疏忽大意?
是我隨口胡謅的的一言引得流言四起不錯,可沒有及時在事後出麵澄清的是她,將錯就錯的也是她。
在那種情況下沉默是最好的退路不錯,可僵持過後理應尋求傷害最小的路才是,我可沒讓她自尋死路,是她自己傻硬要往死胡同裏鑽,這又怪得了誰?
她想將計就計,我也如她所願按兵不動,不過啊,我與她的關係可是敵人,怎會任她逍遙,從一開始她便已是砧板上的魚肉,而我則是那拿刀的人,是生是死,從她入局那刻起便已由不得她了。
白清婉眼中是驚魂未定的淚,咬緊了嘴唇強裝鎮定地道:“嬪妾入宮不久,怎會想到那些”
“你入宮的時間是不長,可你方才不還在說本宮有意對歐答應下手嗎,而歐答應又是你的好姐妹,僅憑這一點,你這防備心便該多一些不是嗎,如今說什麽沒有想到,不是很可笑麽。”我展顏輕笑說道後半句卻是疑惑。
垂首站著的眾人也從中嗅出了些許貓膩,偷偷抬眼瞄向榻上臉色慘白的人兒,皺了皺眉,又別開眼低首深思。
要戳破白清婉的謊言,費不了多大的功夫,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本該一語道破結果了她,但這樣一來難免失了玩弄人的樂趣,我要一寸寸的磨滅她的理智,斷了她的四肢,撕裂她的肺腑,如此才更有趣不是嗎?
白清婉神思有些恍惚,目光四處流轉,已失了大半焦距,而後隻見她臉色一定,附在褥麵上的手驟然收緊,正色道:“娘娘還真是高看嬪妾了,嬪妾當時一門心思全在歐答應身上,怎會有那閑暇顧忌自身,娘娘方才那話未免有點太過斷章取義了!”
“究竟是本宮斷章取義,還是你有意避忌,稍後便能見分曉了。”眸子一彎,我衝著白清婉嫣然一笑,隨而接著道:“去將慎刑司的掌刑嬤嬤傳來,好好審問一下覓秀宮的這些仆婢,問問她們是如何伺候主子的。”
紅英不屑的白了一眼滿麵不甘的綠柳,得意挑眉:“是,奴婢遵命。”
說罷,便抬手示意身後的宮人將那綠柳拉出去,白清婉正處於震驚之中,尚未回神,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綠柳便已被紅英製住,在宮人們的鉗製下消失在白清婉視線之中。
待白清婉穩住心神想要下榻製止時,窗外已想起了宮人們的求饒聲,伴隨著驚恐的尖叫,一時間亂糟糟的吵的人心煩。
“你居然敢動用私刑?”白清婉緊咬銀牙,艱難地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一副恨不得將我剝皮蝕骨的模樣。
我斂目品茶,慢條斯理地說:“本宮教導不嚴讓白嬪你見笑了,事後本宮定會好好責罰她們的。”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就這樣將她宮中仆婢受刑的時揭過,此刻靜心細想,就算是此人下令殺了這覓秀宮內的一幹宮人,她也沒有反駁的餘地!
上位者與她此種品階的差別就在此處,一個可以為所欲為,而另一個隻能俯首稱臣。
“吳太醫,本宮問你這白嬪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又是何時腹痛難耐,差人請你來此的?”
吳太醫蒼白著臉,餘光朝白清婉所在的方向瞟了瞟,聲量低緩地說:“回回貴妃娘娘話,白嬪娘娘今個兒用過早膳之後便開腹痛,微臣一接到消息便趕了過來,白嬪娘娘腹中胎兒尚不足一月。”
聽到吳太醫的回答,白清婉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現出端倪,吳太醫一語畢,抬手用袖拭了拭額角冷汗,勉強過了一關,緊張感消散了大半,可他們好像高興得有些太早了。
突然的冷寂讓眾人都手心都滲出了細汗,窗外的哀嚎愈發清晰,響亮地耳光聲也越加刺耳。
白清婉氣的渾身發抖,牙齒不住的打著顫,那咯吱咯吱的咬牙聲,在寂靜的宮室裏顯得如此突兀。
我拿過案上的薄子翻了翻,“白嬪妹妹真是好福氣啊,這頭夜侍寢便有了皇嗣,此種福澤當真是羨煞旁人。”微微抬眼,笑看白清婉陰陽怪氣的說。
白清婉聞言隻覺被人迎頭澆下了一盆涼水,心中一片森寒,敬事房的侍寢記檔她怎麽將這事給忘了!
“稟娘娘,有人招了。”紅英快步入殿附在我耳邊道,明知眾人都豎著耳朵,這丫頭還故意提高聲量,讓所有人都將她的話聽在耳裏。
我沒有應話,紅英便以眼神示意門外的宮人將人帶進來,那被架著的宮女剛入內,便跪在地上叩首求饒,臉頰盡是紅腫,出口聲色帶著顫音:“貴妃娘娘,白嬪娘娘根本就沒有身孕!”
一語激起千層浪,白清婉冷喝出聲:“你個賤婢,休要胡言亂語,汙蔑本嬪!”
“你是從何知道白嬪沒有身孕的,本宮奉勸你最好說實話,不然就是本宮也保不了你。”心中冷笑不止,麵上卻仍裝作不知內情的迷茫樣,白清婉現在知道你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嗎?
“回娘娘的話,奴婢句句屬實。”地上的宮女吸了吸鼻子,沉聲道:“奴婢在家中時便聽聞這女子一旦有孕,是不會來月信的,白嬪娘娘她口口聲聲說她身懷有孕,可若是奴婢記得沒錯,白嬪娘娘的月信三日前才完,又怎會是有孕之身?”
“嘶”嬪妃列中有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咂嘴,用鄙夷的目光看向白清婉。
白清婉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辯駁,隻得緊咬住那捅破她秘密的宮女不放:“是瓊貴妃做的對不對,她給你了多少銀子讓你這般汙蔑本嬪!”
“嬪妾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歐陽紫琳突然出列,引人訝異。
我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說:“但說無妨。”
“嬪妾入宮前是與白嬪娘娘親如姐妹,入宮後有錯在先後而被貴妃娘娘責罰也是事實,不過有一點白嬪娘娘說錯了。”歐陽紫琳美目一斜冷瞧著白清婉,一字一頓的說:“從白嬪娘娘利用嬪妾陷害連答應那刻起,嬪妾與她便再無姐妹情誼可言!”
歐陽紫琳慘然一笑,接著再道:“路常在當日身染病痛是嬪妾所為不錯,因此事貴妃娘娘也訓斥了嬪妾,貴妃娘娘代理後宮,訓誡宮嬪實屬情理,至於白嬪所說的脅迫威逼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編造出來的陷害貴妃娘娘的謊話罷了。”
白清婉聽聞此言頓時氣結,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歐陽紫琳會突然倒戈,在她最薄弱處給她一刀!
原來這歐陽紫琳早就知道她讓連嬌嬌去禦花園那事,也清楚她向她討藥的用途,怪不得賤人服了那麽多的藥都沒事,原來是歐陽紫琳背叛了她,在其間從中作梗偷梁換柱。
可讓自己將計就計這計謀不是思及此處,白清婉恍然大悟,眸中迸出駭人的煞氣,“是你讓她幫我的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對不對!”
“白嬪你說什麽呢,本宮怎麽一點兒也聽不懂?”我皺了皺眉一副訝異疑惑之態:“本宮真沒想到你是假懷孕,那日你怎麽不解釋清楚啊,本宮還真以為唉,罷了不提也罷。”
白清婉冷笑一聲,厲聲喝道:“你和他還真是天生一對呢,用的手段都是如此卑劣!”
我輕嗤:“白嬪說笑了,若說卑劣本宮怎麽也及不上你啊,是不是啊,吳太醫?”
吳太醫身子一抖,腳下不穩後退了一步,在那座上人森寒目光的注視下,他心裏隱隱發怵,不僅是因為幫著白嬪圓謊被揭事實,而是被人像獵物一樣盯著的無盡恐慌。
“白嬪的罪狀如何,就交由歐答應你去辦,待白嬪的罪狀定下了本宮在問你的罪,至於吳太醫嘛就勞煩祿公公了,覓秀宮突然出現的紅花從何而來,本宮會叫慎刑司的嬤嬤們問清楚的。”扶著紅英起身,看著那一臉頹然的白清婉,唇角淺勾,眸中盡是蔑意。
“將白嬪暫囚於覓秀宮,待本宮與皇上商議後在決定如何處置。”話音一落,便背身而走,與德妃擦身而過時,卻見她眸中寒光懾人,我唇角笑意又加深了幾分,輕瞥她一眼,掩唇離去。
德妃今日這場戲你看的甚是投入呢,也有夠安靜,德妃看向白清婉時,那眸中的譏誚是如此明顯,我又怎會瞧不見?
五十步笑百步,別著急,下一個就輪到你了,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德妃不要嫌我送到禮太輕,嫌棄了才是。
我也並非等閑,為了自己的目的我也是可以變得心狠手辣的,不論是對敵人亦或是盟友,隻要對我不利,就算是再有利用價值的人,我都可以棄之如敝屣!(WWW.101novel.com)